赤子朝阳

提鞋掸烟锅

<p class="ql-block">文 / 曾杲</p> <p class="ql-block">上个月又与朝阳兄痛饮了几场,纵饮狂歌之后,如同踩着棉花一般回到住处。这种情形,最近这几年几乎每年都有几次。</p><p class="ql-block">我和他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到今天不过八九年,日常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多,但却分外投缘,每次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题,或聊艺术或聊生活。我虽不擅饮,却很喜欢和朝阳一起喝酒。每到酒酣耳热,他的嘴里总是金句频出。</p><p class="ql-block">朝阳兄与大众习惯的艺术家形象相去甚远,反而更贴近电视剧里带些“奸猾”气质的反面角色。他也常常自嘲“不似好人”,但就是这不似好人,与他独具的幽默感相结合,反而让他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内有来自陕西土塬的憨厚,又带着一些西北麦客的狡黠。这是一种很吸引人的特质,即便不了解他的人,和他接触一番,也会很快被他所吸引。他的性子洒脱,活得通透,让人颇为羡慕。年过半百之际,还能保留一些童趣童真,实属难得。我对他说,此种秉性,便是赤子之心。</p><p class="ql-block">我们因为篆刻结缘,数年来,不停在各种展览中碰面,彼此间交流最多的,自然也是篆刻。除了其人的性情之外,我也很是喜欢他的生活状态。朝阳兄家在西安鄠邑区,2017年以前,这里叫鄠县,他是土生土长的鄠县人。鄠县毗邻西安,相聚西安市中心不过几十公里,但在气质上却与西安有着明显不同。提到西安,总让人想起的是大唐风华,王侯将相。但在鄠邑,这些繁华却似在一瞬间被掩藏了起来,反而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佛道文化在这里交汇,历史上关中平原的农耕生产模式也滋养起了此地独特的地域文化。</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在这种环境之下成长起来的朝阳,自然也具备这些特质。看他的作品,总在出尘入世与逍遥天地间徘徊,精致繁复之下又见纯真烂漫。他曾和我讲述过自己日常的生活状态。他的工作室在终南山中。终南山自古以来便是隐士修行之地,工作室设在这里,多少也沾了些出尘的意味。这种意味与他作品中呈现出来的各种面貌也是一致。</p><p class="ql-block">朝阳并非科班出身,少年时偶然接触到篆刻、书画,便为此深深着迷,此后几十年间,笔耕刀刻不辍,方有今日之面貌。只是那时信息不畅,他为了寻求到指点,有所进益,也费了很多心思,走了不少弯路。</p><p class="ql-block">这些曲折,曾经是辛酸,而今日再来看,却是探索艺术道路上丰厚的滋养。在他所有的作品中,最令人称道的,是他的造像印系列。</p><p class="ql-block">众所周知,在来楚生之前,造像印是极小的一个门类,并不受人重视,偶有篆刻家创作,也只是当作一时的游戏之作,可以说来楚生才开创了造像印的这一个大门类。但因为发展时间较短,造像印的整体高度,在今天来说是要弱于文字印的发展的。而且从来楚生创立造像印体系到今天,能达到一定高度者,着实寥寥。</p> <p class="ql-block">印章艺术,包罗万象,但其难点在于印化,即创作对象无论文字、图案,必须有一个适配印章的过程,在这一点上而言,造像印的创作难度是要高于文字印的。很多以造像印为主要创作对象的艺术家,其不足也正是在这一点上——印化不够。而朝阳兄则很好的越过了这个关口,他的作品以近乎完美的形态,解决了图案印化的过程。至少在他之前,我没有见过哪一个篆刻家,能将造像印刻到这种程度。如果说来楚生是开创者,那么在这个体系中,将其发扬光大的艺术家,必然有朝阳兄的一席之地。</p><p class="ql-block">曾经造像印在创作中,求简大于求繁,且印面的尺寸不大,展现的也更多是单一人物。朝阳兄的独到之处,便在于他将求简转化为了求繁,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印化”的问题,印章艺术的特性,便在于印化,如果不能适配,尤其在造像印上,便难以和木刻、版画等区别,也失去了印章艺术本身的特质。</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在我看来,他解决这一问题的手段,其一是通过刀法来达成,利用篆刻刀与石材的碰撞,天然形成了崩裂,这种崩裂让作品在视觉观感上,形成了不规整的对比,更具有沧桑感和古意。其二是通过高明的构图来完成,朝阳兄在创作中,摒弃了以往平面的构图,并不是单一的以造像来描绘人物,而是在营造一种环境视觉,读者在面对他的作品时,不再是只看单独的造像,而是仿佛身在石窟寺中,感受跨越千年的凝视。这种变化无疑是让人惊叹的,平面的艺术在朝阳兄的刀下,一瞬间变得立体了起来。</p><p class="ql-block">我曾和他探讨过这种创作思路的来源,朝阳兄说,他曾多次到敦煌采风,当他站在石窟内,举头上忘,四面都是造像,在一定的空间中,被古人的创作所萦绕,这种感觉让他大为震撼,由此也才萌生了以此为创作基调的考虑。</p><p class="ql-block">除此以外,西安和鄠邑区本身的历史文化也给了他丰富的滋养,西安历史上对于造像艺术的推崇有很深厚的历史渊源,汉唐的各类造像,其形态早在很多年前便已经深深印入他的心中。这是与敦煌更不一样的体验,如果说敦煌的造像,整体呈现的是以“飘逸”的姿态,那么在西安等地的造像,则在更大程度上,呈现出“堂皇”的特质,在创作中,朝阳兄也多参考了这些元素,将敦煌石窟的整体排布与汉唐的造像形态相结合,最终成就了他今天作品的面貌。</p><p class="ql-block">任何艺术创作,都不可能是一蹴而就,必然有其发展的过程,纵观朝阳兄的造像印,在当下这个阶段而言,在造像印的门类里,上了一个高峰,可称他为当下造像印创作的代表人物。伴随他的进步,可以想见,在将来,定能看到他更新的作品,带来别样的感受。</p><p class="ql-block">2023年11月9日</p><p class="ql-block">于成都浣花溪</p> <p class="ql-block">郑朝阳</p><p class="ql-block">陕西西安人。西泠印社社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北海艺术设计学院教授、西安中国画院书法篆刻艺委会委员、杜甫草堂博物馆特邀篆刻家,中国民主建国会会员、张宗祥书画院特邀篆刻家、陕西省书法家协会理事、陕西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天津印社副社长、陕西骊山印社副社长、西安丝路篆刻艺术院副院长、西安市书法家协会篆刻委员会副主任,鄠邑区文联副主席、鄠邑区书法家协会主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