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雪松

天疆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文章 天疆 图片 网络</span></p> <p class="ql-block">  新居阳台前有一颗松柏,伴随我入住新家已有三年,生命的年轮印记不深,却荣荣焕发着蓬勃的生机。</p><p class="ql-block"> 桃李无言下自成蹊,在她的树冠下,有着满庭的华芳,那是我两年来的精心杰作。南国的铁树枝叶繁茂;亲手栽下的雏菊黄灿灿硕大无比;艳红的玫瑰象情人羞红的脸,冉冉怒放着青春的娇媚;紫薇邻松而立,唇唇透紫,招摇过顶漫出茵茵的草坪。一幅百草书屋的景象赏心悦目。装点着我的心情,也装点了我那一方幽静的书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然而,年节过完,从鹏城回来,这一切全变了。冰凌挂满了松柏,压弯了树杆,青青的松针全都裹着晶莹剔透的冰凌,沉甸甸地折断了枝条,压埋了我精心培育的花圃,让人痛心疾首。那两天我南国快乐的旅程,被这满目残叶衰花的景象所终止,画上的是沮伤得休止符号。不必说,只有默默地为自己的花坛举行祭奠,剪枝、葬花、一切都在萧瑟洁白中进行。</p><p class="ql-block"> 凄惨的景象一直阴霾不散。花圃不在了,那颗原来笔直挺拔的雪松也因冰寒月余而折弯了腰。雪灾,让她大伤了元气,如今虽然又恢复了枝繁叶茂,但歪斜的躯杆却没有从前那么笔直挺立了。“大雪压轻松,轻松挺且直”这句当年陈老总在赣南坚持游击战的诗句,如今,仿佛难以延用到她的身上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命运这个词说来玄妙,总感到大半在天,只留少半给自己发挥。真正能阻止自然灾害的是少之又少。</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就象家园门前这颗青青雪松,本就是擅长在北国恶劣的雪域环境下生存,可来到南方也同样不幸要遭此劫难。细细想来,我才恍然明白。本来雪松就是极耐寒的物种,青青的松针很适应寒冷的地域生存。北国冬季,虽然也有阔叶木,但大都是春生秋落,以冬季落叶休整的形式生息。然而,青青雪松依然翠绿,即使大雪纷飞,雪花也很少长时间停留在细小的针叶树梢上。那轻如羽、薄如蝉翼的松散雪片,即使停留也轻得能让针叶承受。</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而南国却不同,物种里阔叶植物比比皆是,树木四季常青。在那里温度、阳光都适应作物生长,所以,木科植物多以阔叶物种见常。相比之下,南方的植物生长的就很放纵、张扬,它们都以夸张的形式极力炫耀着自己的枝叶。我的眼前,耶树,宽厚硕大,高高冠天,象一把扇顶天立地,礼花般招摇在空中。香蕉树蕉果都隐匿在茂密的绿色蕉叶丛中。榕树算是小叶物种了,但它也决不甘以针叶木的姿态出现在南国。都是四季雨水滋润,这液态的雨水又怎么会停留在阔叶木的身上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然而,骤变的罕见气候,才酿成了今年南方的冰凌灾害。半月来,断断续续的大雪,让雪在乍暖还寒的微溶状态下冻结在树上。由于未完全融化,加上绵绵不断的落雪覆盖,最后,终归冷凝成厚厚的冰凌。多日的低温实属罕见,持续不断的落雪让树干枝叶都裹负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冻凌,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玉树,这百年难遇的冬雪,造成江南树木的大面积冰灾。既然雪松都不能幸免,南方其它的宽叶树木也就难逃灭顶之灾。那些长长的高压电缆在冰凌的负重下,坠断,停电,更是京广列车阻断滞留的真正元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记得滞留列车上的三天时间里,焦急等待的旅客,心急如焚。望着滴滴溶落的凌水,望着窗外满目的凌原疮痍,心情象冻结的江南丘陵,起伏难安。好在只是三四天的时间,在众人齐心协力地抢修下,每个滞留在路途的人并没有中断春节团圆的计划。一样的烟雨江南,一样的大好山川,生命的脚步依然神采奕奕,生命的步伐仍然镇定从容。历史被自然暗算,也不仅仅只是这一次,雪灾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欣赏雪松由来已久,还是在西北懵懂少年时期就在天山牧场的深处感受到她的力量。其魅力真是雪峰山下,戈壁绿洲里的白杨所不能比拟。巍峨的塔冠枝蔓青青,披着茸茸盛装,松针根根坚挺。抬眼望去,青绿色的枝叶中仿佛总涂了一层白芒,象是冬季未退尽的雪色。总把冬色挂胸怀,总把冬雪记心中,这就是她,一个属于寒月雪天的生命!</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当年,在大西北绿化时,人们曾尝试将雪松引种到戈壁绿化带系列,但强缄性的土壤要栽种雪松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其低效的成活让戈壁人望而生畏。为了这小小的生命,人们不惜远道拉来风化煤改造土壤的盐碱成分,这样,才有了雪松的一片天地。而如今,我门前的雪松却这样轻易地得到,这真要感谢那些城市的绿化师了。</p><p class="ql-block"> 四月,春暖花开,万物苏醒抖俏着争荣春色。我的雪松也没有怠慢,枝杆虽然歪斜,仍然蒸蒸日上。花圃又充满绿色,整枝一新的花卉又重新含苞抽叶,仿佛要告慰雪松。花团锦绣是属于你的护卫。</p><p class="ql-block">然而,一段时间,阴云密布的天空卷着乌云,就象是拉萨街头藏独分子点燃的硝烟,欲盖弥彰地压抑着布达拉宫,压抑着雪松。我喜欢自由,也期盼奥运,就象雪松喜欢漫天飞舞的大雪一样。蓬勃的生命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屈服,那两天,树冠边不知是谁插了两面鲜艳的旗帜,一面国旗,一面五环旗,小小的旗帜是为了迎接奥运盛会。圣火在传递,人们都自觉地融入了这场声势浩大的滚滚洪流,我也目睹了接力继续行进在江城黄鹤楼下的盛大场面。原来,门前的这颗雪松并不只属于我,他属于我周边的左邻右居,属于我们这个融融的大家庭。</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五月的夏日,雪松舒展着枝蔓,悄无声息,默默与我同欢共生。</p><p class="ql-block"> 然而,在我感知汶川地震的那个时刻,她好像也感受到这场巨大的灾难。暖风的夏日,暴雨洗刷了她满身的月白,我看到她枝条的嫩芽,在雨雾中又陡然增添了许多平日里难见的白色,长出的似雪戎装聚满了枝头,颤颤嗦嗦在江风的牵引下唱着挽歌,凄婉而又凝重。</p><p class="ql-block">我每天凭栏与她相对,默默无言地注视,怀中放不下的唯有与她述说。似乎就在这一年里,我们彼此都在长大。那种于国于家的认识,又亲切而又清晰地向我走来,正是这种绿色的生命,才富有了顽强地御寒能力,她让我体验了物我之间的距离。</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阳台上,触手可以依稀碰到它的枝叶,她默默地陪伴我收视灾区发来的一篇篇感人至深的报道,我的心为图片所震撼。奔涌的大江依然长流,心中的血液在沸腾,家门前的雪松在晚风中呐喊,仿佛在为那一分一秒地抗争,为那呼吸在瓦砾下的脆弱生命凝眸滴泪,就像三月天雪松融化满身冰凌时滴滴溶落的冰凌雪水一样。顽强抵御雪灾,震灾的全民壮举,是生命的力量。是土地提供的给养,才让她获得了奋争的勇气和毅力。生命的叶脉不会枯竭,想到二月天的雪灾摧残,看着门前郁郁葱葱根深叶茂的雪松,民族的奋争,中华的意志,仿佛一瞬间凝聚在这棵顽强走过灾难的雪松身上。</p><p class="ql-block"> 站在底楼,如今我还能触摸到她的枝干,相信若干年后,她会茂盛地漫过更高的楼层。到那时,再大的冰雪她也会更加从容地应对,又岂是今日偶尔的风雪所能撼动。</p><p class="ql-block"> 一间陋居,一颗仍然幼小的生命之树,构成了我屋檐下的默契和彼此的认可。我们彼此共荣,彼此一起相携共老。</p><p class="ql-block">2009年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