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

花开倾城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 —林徽因

　　八个月前，我去了那座有他的城市。

其实，我不大喜欢城市，主要是不喜欢城市的拥挤和喧嚣。

但我，还是去了，因为那里有我们的男孩儿。

　　在那座城，我待了四天。第三天的傍晚，我们才见上面。

那天，是周末。我们早早地去了他单位的门口，在对面的树荫下，来来回回，焦急地等他下班盼他出现。虽说离家也才半月，但作为他人生的另一个开始，说不出为人父母那种复杂的心情，有太多的想关心，还有担心。

终于看到他，迎上去，接上他。然后一起吃饭，一起看外滩夜色，一起吹着黄埔江的风。一不小心，就已很晚，于是，他回了公寓，我们去了酒店。

　　次日清晨，我们早早起床，就为看看他的居住环境。

小区环境很好，居住条件也不错：三卧一厅，一厨一卫。但，就是太没有生活气息了。毕竟，都是男孩子，都是刚刚踏入社会。

相对而言，儿子是讲究一些的那个。但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没一点多余的东西。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冷清与寥落。

　 公寓里，只有儿子一人。另外两个，都在加班。那天儿子的情绪，不是很高。或许，有一切从头开始学的巨大压力；或许，有还没融入那座城市里去的落寞与孤独。

我放下包，脱掉外套，想替儿子整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清理好的私人空间，顺带替那群男孩子们归置美化一下他们的公共生活区间。

儿子拉住了我，说他自己回头再做。但莫名地，我却从他的表情里感受到了他孩子般的委屈。他是在怪我们吗？让他孤身一人去到一个遥远的城市，一切都得靠自己。那一刻，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但我，还是没能忍住。

我们一起，将室内重新布局了一下。接着，又帮忙清理了卫生间和阳台，擦拭了灰突突的窗，窗外的风景清晰了起来。不过两个小时，他们的空间明亮了很多，笑容慢慢地又重回儿子的脸上。 然后，又帮孩子们归置了一下丢在阳台和卫生间里横七竖八的生活用品。

爱人说：你这人，走哪儿都闲不住。其实，他怎能体会，一个做妈妈的心情：去了一趟，如果没能做点什么，那么回来后，心里肯定会一直地自责和难过。那一刻，我把别人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与照顾，那么，当我们离开，那两个孩子也会把我们的儿子当自己的兄弟一般地帮衬。

　　儿子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背上电脑远程办公，陪我们去西塘。

出发前，我们坐在床上和窗前，合影留念，那是他初入社会关于一座城市的记忆。

下楼时，对儿子半真半侃：好好照顾好自己，看到你们生活得没有一点生机刚刚我差点哭了。其实，早已红了一次又一次眼睛。

　　江南的小桥流水，慢慢地抖落了心头的惆怅，我们一起走过一条条街一道道巷。相聚的时间，总是很短。西塘的灯光亮起的时分，他开始返程。

转身的那刻，我掏出手机，给他转去了8000元，并发了一条祝福短信：儿子，一路顺风，一切平安。空闲时在网上买些挂饰和生活用品，装扮一下你的小窝，温馨温暖的居住环境会让你更热爱工作和生活。好好工作，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和心情。你的快乐和幸福，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西塘之夜，有些难眠。那一夜，我想了很多。一度怀疑把孩子送到那样的城市，是不是一种错误。

爱人说：你要是舍不得，解约还来得及。

但怎么可能呢？心疼归心疼，但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吃的苦必走的路。毕竟，那里给人压力的同时，也会给人更多的机会让人将来有更多的选择。

　　我们在江南，又逗留了四天。

那四天，没敢让自己空闲。不为游玩，只为散心。我知道，我们只有先劝好了自己，才会用好的心态去影响儿子。

　　山川，河湖，都是寄托，都有深意：

看到锦鲤，会想到“锦鲤运气”；

登上高山，会告诉自己“登高才能望远”。

　　回来的那天，在信阳高铁站，看到了“努力工作，幸福生活”的宣传字样，我拍下来，又发给了儿子：

儿子，我们已经返回信阳了，愿你努力工作，更愿你幸福生活。

　　他在那端，发来了他的网购清单，说：大大小小30件。

能够热爱生活的人，永远不会让自己失去战胜困难的力量。那一刻，欣慰之情，开始在心头荡漾。

　　后来，他相继给我发了很多红包，我也不时地给他转账。

就想让他明白：只管大胆地去做自己该做想做的事情，爸爸妈妈永远都是愿意为他的幸福买单不论何时都愿意为他托底的人。

　　八个月过去，一起的两个男孩辞职的辞职跳槽的跳槽，我们的儿子坚守了下来，他的巴旦木也长得越来越葱茏。

每个周末，我们的男孩儿都会给我们打长长的视频电话，聊工作，也聊生活，还聊思想与规划。

如今，我们的男孩儿说话越来越沉稳目光越来越坚定，越来越像一个坚毅果敢的男子汉。

今天，是平安夜。最美的祝愿，大概都不及：爱的人平安喜乐，盼的事归于心上。

　　林徽因说：爱上一座城，是因为城中住着某个喜欢的人。

好像是，真的是。因为你爱着的人在那里，所以，你会关心那座城市的资讯甚至天气，你开始记住了那座城，记住了有关那座城市的一切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