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兴垓下之——项虞良缘

邢波

虞姬出世

虞姬的家乡在苏北沐阳,今颜集乡有个虞溪村,虞溪村因溪而得名。虞溪又叫虞姬沟,此沟发源于新沂获邱山,下接蔷薇河入海,全长 200 多里。春秋时期,这里属郑国;战国时属楚。楚国有个将军虞侃，人称虞一公,就是这个村的人。虞侃有个儿子叫虞子期,后跟随项羽为将。

一年夏天，虞侃因夫人即将临产,便回乡探望。天,他在虞溪中游泳,忽然摸到一个精致玲珑的玉鸡，以为是吉祥之物,很为喜欢,便带回家中。刚到家,就听说夫人生了一个女儿,长得十分俊俏。虞侃灵机一动便给女儿起个名字叫“虞姬”,与“玉鸡”为谐音。

虞姬渐渐长大,便与哥哥一起学文习武,进步很快且知书达礼,心地善良,附近的人们都很喜欢她。

一天夜里，为将的虞侃突然回到家中。只见他身上多处受伤,回家后即闭门不出,不住的长吁短叹。一连七天七夜,他都不吃不喝,而且一言不发。眼看不行了,全家人都围着他。在夫人的一再追问下,他才吐露了心曲:原来,秦国陆续灭亡了几个国家后,又派大将王剪领兵伐楚。楚国大将项燕率兵抵抗,无奈力量悬殊,项燕不幸战死,楚军大败,楚国也灭亡了。就是在这一战,他身负重伤,拼死逃回家中。临终,虞侃嘱咐子女一定要立志复仇,灭掉秦国,复兴楚国,说罢身亡。

国恨家仇,使虞姬十分激愤,她发誓要为父亲报仇要翻秦朝。只见她举起宝剑往地上频频砍去,连砍九剑.剑剑出水,顿时九道水柱冲天而起,好似蛟龙鼓浪。后来，人们就把这个地方叫作“九龙口”

项羽举鼎

虞姬长大成人,生得玉洁冰清,倾城倾国。她胸怀大志,时刻不忘家仇国恨,但又妩媚多情,引得不少富家子弟前来求婚。但虞姬却说:“天下混乱,黎民遭殃。国事如此,何以婚为?我所择之婿,必须文武全材，且能举起文庙千斤大鼎者,方可论婚。”许多人听了这个消息,都前往城中的文庙举鼎,但未有一个能举起来的,很令虞姬失望。

这年春天,文庙又逢庙会。会期,虞姬随着母亲去庙会上香。恰巧看见大鼎前围了许多人都在试着举鼎,娘俩也在一旁观看。但见这大鼎乃青铜铸就,三足两环,重逾千斤。许多年轻后生上前,有的能将就晃动;有的搬来搬去却纹丝不动:有的力气大些,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憋得面红耳赤,也只能略微提离地面。众人纷纷摇头,都说非天生神力不能举起此鼎。众人正议论间,只见从人群外面大踏步走来一个彪形大汉,身高八尺,膀大腰圆,二目重瞳,凛凛有神。这大汉走到近前,不慌不忙,运足一口气,轻轻便将大鼎提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这大汉站稳马步,大喊一声:“起”,便单臂将千斤大鼎举过头顶,而且健步绕场一周,然后面不改色,又将鼎轻轻放回原处这时,人们简直看呆了,齐齐竖起大拇指,连声喝彩。亲眼目睹壮士举鼎,虞姬不由心生敬意,转而由敬生爱。回到家中,便让哥哥打听壮士的来历。几天后，虞子期回家告诉妹妹,他已亲自走访了这个壮士的家居,知道他姓项名籍,又名项羽,是楚国大将项燕的孙子,现住下相梧桐巷。他与项羽接触,谈古论今,很为投机;同时已与项羽约好,再过几天项羽就来虞溪回访,到时再相机提亲。虞姬听罢，满心欢喜。

喜结连理

过了几天,项羽果然来到虞溪回访,虞家热情接待同是将门之后,同样身负家仇国恨,有着很多的共同语言,因此虞姬兄妹与项羽一见如故,十分投缘。尤其是虞姬,深明大义,且十分美貌,很快便与项羽情投意合，两人产生了爱情。白天,他们在一起比马赛箭,谈论武艺,或背诵诗歌;傍晚时在一起并肩漫步,花前月下,吐露心声有一天,项羽和虞姬坐在一棵梧桐树下,一边谈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用手撕着树皮。老的树皮撕掉了,而新的树皮又长出来。直到今天,梧桐树仍是年年翘起老皮,长出新皮。

虞溪平时水虽然不大,但夏天发水时节却又深又宽人们来往十分不便。项羽看到附近有几堆巨石,就搬来在河上垒起一座小桥,后人为了纪念项羽,就把这桥叫作霸王桥”。清代吴少搓咏道:

楚歌四面起中宵,盖世重瞳惨不骄。

毕竟英凤流不断,虞姬沟畔霸王桥。

虞姬的母亲和哥哥都十分赞成虞姬与项羽的姻缘看看两人年纪也·不小了,就张罗着为他们完婚。因为下相较远,就在虞溪村北边临时建起了房子,称为“项家宅”,作为迎娶虞姬的新房。

到了吉日,虞姬全身红衣,被乡亲们用花轿抬到了项家宅。来看热闹吵喜的人很多,尤其是一些年轻人,更是想着点子来闹洞房。一个叫吕马童的后生弄了一些花生、红枣、果子和粮食,一边往虞姬身上撒,一边唱道:

不要吵,不要闹,一斗珍珠抬来了。

一把珍珠撒在东，两支喜烛红彤彤。

二把珍珠撒在西,英雄美人配夫妻。

三把珍珠撒在南,满眼绿水带青山。

四把珍珠撒在北,龙凤呈祥喜气飞。

五把珍珠撒在上,楚国复兴大有望。

六把珍珠撒在下,壮士雄心比天大。

七把珍珠撒在前,新娘胜似美天仙。

八把珍珠撒在后,大伙人人乐不够。

九把珍珠撒的高,全家老少乐陶陶

十把珍珠撒完了,又撒花生又撒枣，

新人今年生个妮,明年又能生个小(小子一男孩)。

“撒帐歌”把大伙逗得嘻嘻哈哈,乐个不停。从此撒帐子”的风俗就传留了下来,不过歌词有所不同。

巧铸画戟

成亲之后,项羽和虞姬并没有一昧地沉浸在卿卿我我之中,他们共同的理想是复国报仇。两人在一起谈论更多的是天下大势,同时更加勤奋练武。当时,军士上阵所用的兵器多是长矛,这种武器主要用于刺杀,有一定的局限。加上项羽力大无穷,长矛拿在手里轻飘飘地用不上劲。聪慧的虞姬便一心想着为郎君设计制作一种得心称手的兵器。经过苦思冥想,反复修改,并征求项羽和哥哥的意见,终于一件新的兵器式样画出来了。这种兵器前面是三棱形的矛头,侧面带一个月牙形的弯刀,非常锐利,可以刺,可以砍,还可以在刺出后往回带扯杀伤敌人。虞姬画的这件新兵器的式样,大家看了都说构思巧妙,设计独特,赞叹不已,尤其是项羽更为满意。

村西有个好手艺的铁匠,名叫方大丁。虞姬拿着图样找到他,请他铸造这件新兵器。方大丁十分敬重项羽也十分喜欢贤慧的虞姬,现在见又是她亲手设计的图样十分高兴,毫不推辞就接了下来。他挑选最好的铁料,施展绝技,反复冶炼锻打,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终于铸出了这件兵器。但见这件兵器长有丈二,重一百零八斤,乌黑铮亮,闪闪发光。项羽拿在手里,演练一遍后,十分满意。那么这件新兵器叫什么名呢?大家说,这是虞姬画出来的,就叫“画戟”吧!又因为是方铁医打造的,又叫“方天画戟”。而方铁匠当年的铁匠铺后来也被人们叫作“造戟铺”。

天赐神马

有了称手的兵器,项羽爱不释手,天天练习套路。但不多久,他感到有些不称心,因为当时的战阵多用骑兵,一般步战多用刀剑,用这件兵器不能充分发挥威力。项羽把心事向虞姬诉说,虞姬听罢也觉有理。但虽然马匹多的很,由于项羽身高体重,加上兵器也重,一般的马匹经受不起,怎么能上阵冲杀呢?这天,虞姬忽然想起曾听乡亲们说过,东海边的云台山有个“神马洞”,那里有一匹神马,无人敢近。她把这事一说,项羽大喜,当下计议第二天就去寻找。

次日天刚亮,项羽和虞姬便直奔云台山而去。走啊走啊,两人也不嫌累,走了三天,终于来到了大海边上的云台山。这云台山又叫花果山当年孙悟空就是在这里出世,占山为王,后来大闹天宫,被封为齐天大圣。只见满山青翠,苍松古柏,奇花异草,清泉怪石,真个是山青水秀。

两人顾不上欣赏风景,便直奔云台山的最高峰一一海白云峰而去,因为神马洞就在此峰。但是这个山峰被大海隔断,元立在万里波涛中,如擎天一柱。一阵海风吹过,朵朵白云缭绕,山头时隐时现。要上此峰,须得渡海。两人正无计可施,忽然海里飘来一叶小舟，上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躺公。两人大喜，急忙央求老翁借船渡海。老翁为两人的诚意所感,便把小船借给了他们。两人上得木船,项羽划桨,虞姬掌舵,奋力向海白云峰划去。一入大海,无风三尺浪,波涛汹涌,只见海天一色,水里似有无数的妖魔鬼怪。但两人全然不惧,只顾向前,经过一番拼搏,终于到达岸边。

上得岸来,两人稍事休息。虞姬指着山顶的一棵盘龙松树说:“项郎,听说松树旁边就是神马洞,你能上去降住神马吗?”项羽豪气大发,伸手拉起虞姬,大声说道:“我项羽乃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这点小事,有何难哉?你随我上山,看我降伏袖马!”

两人携手登山,走不多远,便有一块巨石挡在前面项羽大发神威,双手将大石连根拔起,扔向大海。走不多远又是一块巨石,项羽又是如此施为。一路上,项羽连拨四十九块大石,终于到达山顶，人们传说项羽的“力能拨山”,就源于此。

盘龙松下,果然有个巨大的“神马洞”,里面有一匹神马,全身乌黑发亮,高大雄伟,比普通的马几乎大出了一倍。这匹马见有生人近前,便大声咆哮,纵蹦跳跃,野性大发。项羽见马心喜,毫不畏惧，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一把抓住马鬃,纵身一跃,飞上马背。神马暴叫如雷,腾空而起,如飞似箭般在山林间急驰。项羽两腿夹紧,一手紧抓马鬓,另一手攥拳朝马连击数下。那马吃痛,初时还野性十足,现在知道遇上了克星,便渐渐慢下脚步,复又驰回洞旁,老老实实地停了下来。

虞姬见状,十分欢喜,便说:“项郎,这匹马浑身黑的象缎子,又是一匹宝马,就叫乌雅’吧!”项羽连声赞好二人跨上马背,飞驰下山。从此,这匹神马跟随项羽南征北战,出生人死,多次帮项羽度过危险,并纵横天下,所向无敌,直到乌江殉主。

千古英风

虞跟随项羽,举兵起义,终于推翻了暴虐的秦王朝。项羽认不清天下大势,不合潮流,把一个统一的神州重新裂地封王,失去了民心,最后终于被刘邦消灭。该下一战,四面楚歌,虞姬重情尚义,杀身成仁。虞姬的刚烈坚贞,千古以来,一直为人们所崇敬。历代文人墨客,对虞姬多有题咏诗文。就连词牌中还有“虞美人”一阙。在民间,关于虞姬的传说更多,人们把她当成美的象征,情的典型,义的楷模,贞的垂范。有一种植物名叫“虞美人花”,人们认为是虞姬的化身。京剧“霸王别姬”屡唱不衰,还被改编成电影、电视、歌剧、舞剧和多种戏剧,深受人们的欢迎。

虞姬死后,传说尸首分而葬之。灵璧东郊的虞姬墓为葬身之处,现为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墓地大门有方毅题的匾额;墓地正中的石碑铭文为“西楚霸王虞姬之墓”,两侧的楹联是:“虞兮奈何,自古红颜多薄命;姬耶安在,独留青家向黄昏”。明代叶志淑诗曰:

“散楚歌声霸业空,虞兮无计朝江东。

可怜愁染荒原草,犹带当年剑血红”。

在定远南部的二龙乡境内,也有一座虞姬墓,传说为埋首之所。大文豪苏轼有诗题道:“帐下佳人拭泪痕门前壮士气如云。苍皇不负君王意,只有虞姬与郑君。”在和县的乌江,即项羽自刎之地,后人建起了项羽祠,内塑霸王和虞姬的塑像。大殿的楹联是大书法家林散之题写的:“犹听叱咤之声,外黄未坑,能存孺念,壮哉心鄙秦皇帝:忍见风云变色,虞姬自刎,专为报恩,败矣头抛吕马童。”清代诗人卢润九诗云:

“帝业方看垂手成，何来四面楚歌声。 兴亡瞬息同儿戏,从此英雄不愿生”

在虞姬的故乡沐阳颜集,有一座虞姬庙,这是家乡父老为纪念这位女英雄而建的。后楼有虞姬全身坐像,身穿戎装,红色战袍,外望金黄披风,腰佩宝剑，足登战靴英姿飒爽,威风凛凛。而在街头,则还有虞姬的塑像。这个虞姬像全身素雅,美丽纯洁,展现了她高雅多情的另一面。清朝著名文人袁枚曾任述阳知县,离任后到了晚年又一次专程从南京赶来凭吊,并题了一首诗:

为欠虞姬一首诗,白头重到古灵祠。

三军已散佳人在,六国空亡烈女谁?

死竟成神重桑梓,魂犹舞草湿胭脂。

座旁合塑乌雅像,好访君王月下骑。

过虞姬墓

曾巩(宋)

鸿门玉斗纷如雪,十万将兵夜流血。

咸阳宫殿三月红,霸业已随烟烬灭。

刚强必死仁义王,阴陵失道非天亡。

英雄本学万人敌,何用屑屑悲红妆。

三军散尽旌旗倒,玉帐佳人坐中老。

香魂夜逐剑光飞,青血化为原上草。

芳心寂寞寄寒枝,旧曲闻来似敛眉。

哀怨徘徊愁不语,恰似初听楚歌时

组稿：垓下研究会 丁玉群

拍照：濠城文化站 邢 波

图片拍摄于垓下遗址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