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年皮定均外出参加军事演习遇难，妻子提出三点质疑：必须严查

英专78

1955年我军大授衔时，毛泽东在少将名单中的一个人名后面加上了六个字，这位少将因此得以被评为中将军衔。这位受到毛泽东赏识，并能让毛泽东亲笔写下“皮有功，少晋中”评语的将军，就是开国中将皮定均。

毛泽东说的“皮有功”，指的是皮定均在解放战争初期的中原突围中，凭着卓绝的指挥能力，在国民党军10多万重兵的围困中，将部队基本完好地带出重围，为解放战争赢得了头彩。

一、

1946年6月，国民党以30万人的兵力围攻鄂豫边境的中原解放区。蒋介石要求在“48小时内全歼”中原解放军。

面对数十倍于我军的敌人，中央果断地作出了中原部队战略突围的决定。皮定均的第一旅的任务，是在中原部队主力越过平汉线向西突围时担任掩护，等中原部队主力越过平汉铁路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尾随主力西进，或者向别的方向突围，或者坚持在大别山打游击。

以一个旅几千人的兵力面对几十万敌人，其困难和危险可想而知。

皮定均接到任务后，立即布置第一团与第二团分别向东、东南及东北方向做出积极行动姿态，同时抽出一部分部队悄悄移到西边，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一旅身上来，掩护主力向西突围，第一旅再向东突围。将敌人追兵引向东，减轻主力西进的压力。

敌人果然中计，将第一旅当成了中原部队主力，疯狂地朝第一旅扑来。虽然第一旅打得极为顽强，但面对众多的敌人，几次出击都被打了回来。

就在形势极为严峻之时，天空突然雷鸣电闪，一场暴风雨从天而降。利用这一千载难逢的机遇，皮定均迅速命令部队全线出击，在敌军十几万兵力的紧逼下安然脱身。

撤出阵地后，皮定均命令部队先往西南急行军，然后朝东南方向急进，神不知鬼不觉地隐蔽到了深山密林之中。全旅官兵冒雨忍饥，在大队敌人的鼻子下面藏了一天两夜，完成了预定的计划。

雨过天晴后，皮定均率部往南插到敌人后方，然后以90度的大转弯向东急进。蒋介石即令国民党军跟踪“追剿”，皮定均则率领一旅在大别山的重峦叠嶂中，与敌人捉起了迷藏。

他们强攻松子关，智取青风岭，抢渡沸河，胜利冲出大别山，之后昼夜行军700里，飞越皖中平原，最后到达苏皖解放区，不仅胜利地完成了掩护中原部队主力的任务，还保存了自身，在中原突围战中立下了大功。

第一旅在24天内，转战豫、鄂、皖、苏四省，行程两千多里，与敌人进行了二十多场战斗，像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猴子一样，把敌人搅得狼狈不堪，让我军广大指战员看到了敌人“纸老虎”的本质，树立了必胜信念。

从那以后，第一旅被称为“皮旅”。皮定均在此役的表现，也让毛泽东牢牢记住了这位旅长。因此在后来的评衔中，毛主席用“皮有功，少晋中”的批语，对皮定均功劳进行了高度概括。

二、

皮定钧1914年生于安徽省金寨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幼年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小小年纪的他，给地主放过牛，甚至还讨过饭。

1929年，15岁的皮定钧参加了红军。据说在他报名时，负责招红军的许世友嫌他个子小，不想收，但经不住皮定钧死缠烂打，许世友这才破例收下他。没想到这一下，让共和国多了一位开国中将。

加入红军后，皮定钧参加过鄂豫皖苏区反"围剿"、川陕苏区反"围攻"等多次战斗，他也在战斗中渐渐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员。

新中国成立后，皮定均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并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一级自由独立勋章 。

朝鲜战场停战后，皮定均奉命回国任福州军区副司令员，协助叶飞镇守中国的东南海疆。

福州和台湾一水相隔，国共两军对峙，双方不断地进行着登陆抗登陆、袭扰抗袭扰的战斗。

皮定均来到福州军区后，制定了“以小制大”的战术，成功歼灭了国民党军海狼艇和永昌号战舰。

1964年5月初，国民党军从东引岛出动7条海狼艇，袭击解放军的闽江口海军驻地。战斗中，我军击沉2艘，捕获1艘，俘虏4人，最后让国民党军的海狼艇逃掉了4艘。

战后，皮定均细心察看了俘获的那海狼艇，觉得这种海狼艇体积小，速度快，外壳又是塑料的，打坏立即可以修补。

如果用这种小艇对付敌人的小股袭扰，以小制小，以快制快，要比我军的炮艇灵活得多，于是委托上海造船厂仿制一批轻便侦察艇，成立自己的海狼艇战队。

半年后，福建沿海增加了一支装备了新型高速的轻便侦察艇的海上侦察队，沿海小股袭扰的敌人经常遭到人民解放军海狼艇的打击。

1963年5月，台湾海军两艘永字号军舰在崇武以东海域，乱抓我渔民，对我沿海渔民大打“心理作战"，搞“政治登陆”。两艘永字号军舰居然大白天在海面上耀武扬威，欺侮福建海军只有小吨位的炮艇和鱼雷快艇，拿他们没办法。

面对狂妄的敌人，皮定均制定了“多艇出击，以小制大，蚂蚁啃骨头，吃掉敌人”的战术。这一战术的重点是利用暗夜，隐蔽接敌，绕到敌舰侧后，躲开敌人雷达，近距离发动突然进攻。

皮定均将自己的计划向中央进行了汇报，很快得到了中央的批准。周恩来总理还特别批示，要求一定要很好教训一下敌人。皮定均听了周总理的指示，极为兴奋地说： “教训敌人的机会来了！"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我军的战舰编队秘密驶抵东月屿海面待机行事，皮定均则坐镇在作战室，等候前方传来的好消息。当晚22点16分，无线电波不断传来前线的报告： “发现敌舰！”“我正向敌舰侧后开进！”

皮定均见战机已至，立即命令开始攻击。几分钟后，无线电波传来了敌舰的明语呼叫： “侧后遇共军袭击！共军火力很猛，我舰多处中弹起火，请迅速增援！”

凌晨1时许，无线电波传来了捷报： “永昌号中鱼雷沉没，永泰号带伤逃走！"

收到捷报后，皮定均立即向北京的周总理报告了海战的战况。周恩来说： “这一仗打得好，发扬了我军近战、夜战，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

次日清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兴奋地向全国人民播报了崇武海战胜利的捷报。从此，福建沿海前线，再也见不到敌人特混舰队的踪影。

三、

1976年，担任福州军区司令员的皮定均，眼疾越来越严重，不得不住院开刀治疗。出院后，他本想请假休养一段时间，但当时的部队正在闽南地区进行军事演习，所以他还扛着病体，坚持着工作。

皮定均这年62岁，已经在部队度过了整整46年。但是在这次演习中，他却发现了一个从没出现过的现象：由于当时那个特殊年代的原因，演习中竟然发生了指挥不灵的情况，让当了一辈子兵的皮定均感到无法忍受。

虽然医生一再交代要皮定均静养，但面对部队的这种乱象，这位老兵怎么能静得下心来？

他感到体内有一股怒火在不断蔓延，不禁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党和人民把祖国的东南大门交我负责守卫，只要我在当着福州军区的司令员，就绝对不能允许部队不听从指挥！我明天一早就到演习的前线去！"

长期以来，皮定均都是“造反派”们攻击的对象。

“造反派”们诬蔑他是“闽赣两省的太上皇”、“用战备转移斗争的大方向”、"福建最大的保皇派"，但皮定均却无所畏惧，大义凛然地斥责“造反派"：“中央命令我要稳定前线三军，稳定福建的局势，你们谁要是敢乱来，在是非原则的面前，别怪我皮定均翻脸不认人！"

1976年2月，皮定均到北京参加中央一次会议时，江青和王洪文等人便在会上造谣说：“福建已全面复辟资本主义，造反派被逼死不下1000人，革命群众正在遭难！"

皮定均马上站起来驳斥：“我作为一个共产党员，有责任向中央反映真实的情况。我认为，不论福建还是江西，这两年的工作都是搞得比较好的，成绩是主流，缺点和问题正在克服，但省委都是拥护党中央、拥护毛主席的。"

江青气势汹汹地问：“你皮定均还要支持省委的这些人吗？"

皮定均理直气壮地回答：“军队要支持地方抓革命促生产，是党中央的决策，我过去支持，现在支持，将来还要继续支持他们搞好工作！”

江青气急败坏地威胁说：“你皮定均再干预地方上的事情，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皮定均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军队支持地方，搞好军政、军民关系，是人民军队的优良传统，革命的优良传统不能丢!"

四、

从北京回来后，皮定均对部队的情况更加忧心，因此才下定决心，要亲自指挥这场演习，免得让江青那帮人插手到部队，扰乱军心。

得知皮定均要去演习前线指挥，皮定均不经意地笑了笑。在他决定亲自去前线指挥演习的时候，福州军区的詹副政委劝说道：“皮司令，你刚出院身体还虚着呢，天气又这么热，你就别逞强了。"

皮定均摆摆手说：“老詹，你当我老皮是泥巴捏的?有这么一丁点儿小毛病，就这样那样动不了了，真要打大仗的时候，我老皮还能带兵上阵吗?"

1976年7月6日，福州军区作战部向福州空军指挥所下达了一个任务：皮定均司令员将于7月7日从福州市乘伊尔14到漳州，到达漳州后再换乘米8直升机到东山演习场，检查此次登陆演习。福州空军指挥所又将此任务下达给了参加演习的米8直升机大队。

1976年7月7日早上，皮定均带着秘书、参谋和警卫员，乘坐小汽车离开福州军区司令部，在义序机场转乘一架苏制的米-8直升飞机，从福州飞往阀南的漳州。

上午10点多钟，米—8飞机降落在漳州机场。皮定均下机稍事休息，同时等待机场办理放飞手续。到机场迎接他们的，是空八军富有飞行经验的副军长李振川，他也将同机飞往前线参加军事演习。

福州军区空军副司令蒋亭告诉皮定均，今天的漳州的飞行气象不是很理想，前方航线的层云底高只有400米，想请皮定均等气象条件转好时再走。但皮定均却想马上走，李振川只好表示，有自己陪着皮司令，要是天气真的不好，大不了再返回来就是了。

就这样，皮定均在李振川陪同下登上米8直升机。此时前方航线的层云底高只有400米，但由于米—8飞机的性能较好，而且按规定层云底高只要有300米，即已具备了飞行的条件，所以漳州机场决定放飞。

10点50分，银灰色的米8军用直升飞机从从漳州机场腾空而起，以每小时240公里的速度，沿着公路向东山飞行。5分钟后，漳州机场调度向米8询问飞行情况，米8回答：“云下能见飞行。”

10点58分和11点6分，漳州方面又两次询问米8军用直升飞机的飞行情况，得到的结果都是一切正常。

11点13分，米8军用直升飞机向漳州方面报告天气很坏，已经将飞机的航向由90度改为60度。调度询问米8现在是不是在绕飞，米8没有回答，联络突然中断。任凭机场调度员不停地呼叫，对方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此时标图上的航线显示米8位于漳浦县的灶山附近。

预感不妙的部队和地方的有关部门，立即派出人员四处搜寻，终于在海拔580米的灶山的480米处，我到了米-8飞机的残骸。

这次事故导致飞机上的13人全部遇难。将军戎装未解，征鞍未下，祖国东南海疆顿折栋梁。皮定均司令员走就这样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人世，连告别一声也都来不及。

五、

米8失事后的第三天中午，由三总部领导杨成武、梁必业、张震组成的调查小组到达漳州，对米8失事展开调查，于7月11日写出了《关于皮定均乘坐米8直升机失事情况报告》，上报中央军委。

报告对飞机失事的原因进行了分析，指出最主要的原因是当时气象条件不符合飞行安全要求，飞机不应该起飞。这起事件说明，飞行指挥和各项保障工作中存在很多漏洞不少。

见到这份报告后，皮司令的爱人张烽提出了三点疑问：一是在场的空军最高指挥官蒋亭为什么不阻止皮定均起飞？

二是米8起飞后，蒋亭为什么不待飞机到达目的地就离开指挥所？三是米8与地面失去联络后，福州空军漳州指挥部指为什么他们不第一时间派飞机去找？

张烽也是一位经历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洗礼的老战士。她1938年参加革命，1943年任河南林县合涧区任区委副书记时与皮定均结婚。

在中原突围时，皮旅奉命掩护主力部队，为了不拖累突围，张烽挺着7个月大的肚子，涉险化装闯过敌占区，回到了华北太行解放区。

中原突围胜利后，她调往山东省鲁中南区党工作，解放后任华东后勤生产部军需工厂任党委书记，与皮定均风风雨雨几十年，感情十分深厚。

张烽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客观上说，米8会失事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因此在她提出质疑后，福州军区在检讨中提到：“我们没有把安全防事故工作放在重要位置，使用飞机控制不严，多次在气象不好的情况下勉强起飞，这次事故暴露出我们长期以来使用飞机的严重问题，教训极为深刻！”

在收到福建军区的检讨后，中央军委经研究作出了一条硬性规定：“非特殊情况、非工作急需，一律不准动用值班飞机！”

六、

皮定均去世后，福州军区党委为其成立了治丧小组，为皮定均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毛主席和党中央都送了花圈，杨成武、梁必业、张震和在福州各级领导，以及部队和群众代表共1500多人参加了皮定均的追悼会。

张爱萍上将是皮定均的老战友，在得知皮定均去世后震惊不已，拖着病体写下了一首发自肺腑的悼诗：“年少扛起枪，为了工农得解放，越过雪山草地，矢志紧跟党。一生戎马行，千里突围战沙场，抗美援朝破纸虎，跨越鸭绿江。意志多刚强，爱民爱兵永留芳，光明磊落照肝胆，东南拆栋梁。”

1977年7月7日，皮定均的骨灰由专机从福州市护送北京，安放在八宝山公墓。后来，组织上根据张烽的请求，又将皮定均部分骨灰交给了张烽，由她将其安葬在皮定均牺牲的灶山之巅。

张烽亲自准备了一块石碑，写亲笔撰写了碑文：九死一生，将军闯过枪林弹雨，永留百世英名；人妖颠倒，亲人竟遭机毁人亡，谁解千古之谜。

皮定均的去世，让张烽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接受。多年之后，在接受采访时她还说：“此生我只有一个遗憾，那就是没有帮丈夫拿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对不起他。我至今都不知道丈夫与儿子的死因，这是我一辈子的痛。”

皮定均去世后，张烽于1983年按正师级待遇离休，在福州过着平静的晚年生活。2009年5月30日，86岁的张烽因病在福州走完了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