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摭拾》

王海萍

　　一九六八年九月份，我下乡到辽宁省开原县业民公社，小高力生产大队开始了我的知青生活。至今已经过去55年了。因为村庄比邻清河，所以当地有一部分的农作物是水稻。辽宁地区四，五月份其间气温还很低，清晨稻田地里的水面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育苗畦子中的秧苗根须达到3个以上分蘖，社员们就开始拔秧栽种了。

　　那时候还没有水田靴，这个季节每天清晨都要挽起裤腿到膝盖以上，赤着双脚破冰而站到冰水中插秧，这种冰冻彻骨的寒冷，甭说有过亲身体验，就是想象都难以企及。

　　当双脚插入冰水的顷刻间，“怎么这么冷啊？”立刻感到像锥刺、如刀割，让人心慌气短，浑身颤抖，心脏的承受力受到极限的挑战。

　　“忍住了”妇女队长小珍说：“坚持住，过一会就不觉得冷了！”果真的过了三五分钟觉得双腿麻木，又过一会就开始渐渐地感到发热了。

在冰水中呆久了，果真两条腿就不觉得冷了。

　　女社员教我们如何分匀手中的秧苗，只见她们左手分秧，右手插秧，鸡啄米似的一步一步往后退，留下的是一排排整齐划一的秧苗。

　　队长教我们插秧，要用三根手指捏住秧苗的根部摁到稀泥里去。

　　学着社员把一小撮秧苗往泥巴水中使劲地摁下去。

　　开始还手指笨拙分不开瓣，慢慢地就熟练了。

　　大家在一起干活，有说有笑地也不觉得腰疼腿酸乏了。

　　插的秧苗过些日子生了新根须，开始缓苗返青了。

　　插下的秧苗返青后，水稻就进入田间管理阶段。内容有补秧疏苗，间灌排水，除草施肥，病虫防治等农活。

　　到了六七月份就该下水田拔草了，学着社员弯着腰用双手在秧苗根部周围的泥里挠一遍，把杂草用手搂掉摁到泥里，或者把挠下的杂草用脚后根踩到稀泥中，可以沤烂变成肥料。拔草可真是个累人的活，双手在泥水中泡得发白，骨节又胀又痛，还有成天弯着腰站在水田里，不一会儿就眼睛发花，腰酸背疼。时不时的就得直直身子，否则那腰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有时累的想蹲下歇歇。可是屁股一下子就坐到水里了。

　　稻田池里的水被太阳晒得热乎乎的，又洒有农药，双腿长时间在这样的水里浸泡，起了很多红疙瘩，晚上又痒又痛睡不了觉，非常难受。第二天还得早早地下田干活。

　　有一次我突然看到小腿上爬着一个黑黑的肉呼呼的长条虫子，吓得我妈呀一声就坐到水田中了。亏得旁边的小珍把我从泥水中拽起来，一巴掌给我拍掉了腿上那条黑虫子。并告诉我，那是水田中的蚂蝗（水蛭），不能揪，越揪越往肉里头钻。此后每当下水田拔草时，我都是提心吊胆的，总觉得腿上有黑虫子乱爬。

　　秧苗渐渐地长起来了，其中有一个池子里的苗和稗子草混杂在一起，稀稀疏疏的看不出一点行距，队长就让我一个人去那块稻田池里把草拔了。

　　我过去后，非常仔细认真地把那些瘦弱发黄的草（实际是稻苗）给拔了下来，抬头一看，整个池子里全剩下了一些绿油油的粗壮的苗（其实是草），我擦了擦脸上的泥水和汗，感到很欣慰。这时队长走过来一看，顿时气得大吼起来：“怎么搞的，你把苗儿全给拔掉了，你们这些知青，真是五谷不分的书呆子呀！”吓得我顿时哭了起来。

　　队长见我哭了就消了消气，耐心的告诉我稻苗的叶筋儿是发黄的，稗子草的叶筋儿是发白的，並邦我又重新补了苗。从此以后我就知道了什么是草，什么是苗了。

　　经过社员们辛勤的劳动，稻田里的秧苗渐渐地成长起来了。

　　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绿油油的水稻，长势喜人。所有的辛苦、劳累全被即将丰收的喜悦心情所取代了。

手把秧苗插满田，

低头便见水中天。

心底清净方为道，

退步原来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