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芦荻萧萧时，从河里捞了几条鱼。<br> 自打门口的城西河，打造景观修了渠，筑了坝，蓄了水，每到秋清气冷，开闸放水，水桶粗细的闸口，便会冲出小鲫鱼。三二寸余，散落坝台。鱼肚弹地，上下翻飞，银鳞覆体，月牙般亮眼。爱得不行，就捞些回来。 <p class="ql-block"> 散步穿坝过，赶上了放水。我有时孩子气，快五十岁的人了，还是眼热，下坝踩水，与黄口稚儿们一道，加入了捞鱼大军。爱人瞪眼嗔怪，怒我为老不尊。一位老哥穿着水裤，手端筛筐，水口下滤水网鱼。少顷，就接住不少鱼儿，倒在坝台边。见我要不多，便让我自行拿取，今年连捞也省下了。随手捡了个塑料奶茶杯，灌水，装鱼，回家。</p> <p class="ql-block"> 番瓜大小的玻璃缸，是每年这些鱼儿们的家。河里秋冬要放掉水，估计怕冻坏水泥河床，或是结冰淹死人怕心烦。鱼儿离不开水，好活了一夏天，正肥硕，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水里土灰色的小鲫鱼，观赏性不强，我养它们，更多的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死掉，能让它们多活一天，算一天。</p> <p class="ql-block"> 已养过几年，这回琢磨出了点门道。放在地暖熏熏的客厅，勤投饵料，反而死得快。细想，水温高，没有过滤设备，粪便腐败更容易缺氧窒息。脊背发黑，鱼头转红，是缺氧信号。把鱼缸放到没有暖气的后阳台，少投喂，多换水，吃不饱却活得久，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p><p class="ql-block"> 几个月下来，只有一条，因蹦出鱼缸而减员，其它都活蹦乱跳。</p> 接连两场大雪，气温骤降。 <p class="ql-block"> 十二月二十日，达到了零下二十四度，可能是今冬最低温。翌日晨起，爱人惊呼，“快看你的鱼，都冻死了！”火速查看，缸口缸壁通通被冰封住，影影绰绰间，小灰黑斑周边，好像还有些微澜！</p> <p class="ql-block"> 搬到了客厅。过了会儿，冰纹渐散，水色愈清，尾鳍一晃，我也心头一动，有希望！接着又一动，再动……七条鱼儿，渐次复苏过来！</p> 季羡林说过，大多数的人来到世上，都是凑数的。一般人，一辈子也很难活出个动响。 <p class="ql-block"> 冻而不死，这鱼的命还挺硬。鱼凑在一起，就是一群鱼，相互温暖。严寒来临，草木瑟瑟，管它水干净不干净，凑数也要活下去，熬到换新水，就是希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癸卯冬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