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昔 <p class="ql-block"> 顶着凛冽的寒风,穿行在气温接近零下20℃的陇东大地,我有一种被冻透了感觉。伫立在漫天风雪中,透过雾气沉沉的夜空,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和浓香扑鼻的街边火锅,勾起冬日暖阳般的回忆。</p> <p class="ql-block"> 儿时的记忆里,有一只名叫“花花”的猫咪,是我家的重要成员,也是我的暖宝。这大花猫仿佛通了人性一般,机灵得很。它除了不会说话,其他事跟明镜似的。那么黏人,会看眼色,善解人意,能体察到我的喜怒哀乐。整日与我形影不离,伴随着我走过了寂寞的孩童时代。尤其是到了秋冬季节,大花猫几乎夜夜钻进被窝与我同眠共枕,它将小碗口般大小的猫头枕在我的胳膊,四蹄交错挽住你的腿脚、腰身,毛茸茸足有七八斤重的身体四仰八叉、蛮狠无理,理直气壮的跟你较劲,霸占着你的地盘,或者干脆蒲团似的压在你的胸口上,累得你气喘吁吁。任由你咋样烦躁,吼叫训斥、拍打抓挠,它全然置若罔闻、不计前嫌,一如既往的不离不弃,死缠烂打的黏糊着你。就这样一只大花猫,作为我的儿时亲密伙伴,用它那毛茸茸的身体,与我朝夕相处、抱团取暖,陪伴我度过无数个慢慢寒夜,给了我无限的温情和暖意。</p> <p class="ql-block"> 八十年代初,我上初中,由于家离学校远,不得不住校。我们六七个女生挤在不足十平方米的箍窑式简陋宿舍里,那条仅有三米的干板凉床上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季。记得,在那滴水成冰的冬夜,我们下了晚自习,抱着肩臂一路小跑着回到宿舍,互相推搡、跺脚、搓手、挤油儿,哆哆嗦嗦的嬉闹一番,就是皱着眉头,徘徊磨蹭着犯愁不肯上床休息。待熄灯铃一阵暴响,宿管员一通厉声吆喝。我们才惊慌失措的蹬掉棉鞋,迫不得已的爬上床铺,挨个儿直愣愣坐着发一会儿呆,推推搡搡、嘁嘁喳喳商量面朝一个方向,然后听社长发狠似的口令:“睡”,这才纷纷就犯,仰面朝天轰然倒下去,扒拉着脱衣睡觉。我们只需将厚重的棉衣脱去之后搭在被子上,棉裤顺势探下身去包住小腿和脚趾。再用枕巾蒙住头脸,敷裹脖颈,免得天窗上飘进来的雪花打湿面颊。就这样挨挨挤挤的躺下来沉沉睡去。半夜醒来,听鼾声如雷,侧面而视,睡态各异,憨然甜腻,各种气味混合着笼罩在这间小屋里。连翻个身都得一同叫嚣:“一、二、三,翻转”,其拥挤程度可想而知。我们亲密无间、浑然一体,搂搂抱抱,全靠彼此的体温取暖,睡下之后难以起身,慢慢地也不觉得有多冷了。夜间,偶尔不知谁的暖水袋破了还是撒懒尿床,只觉得后背濡湿一片,腾着蒸汽,但身陷其中,楔子似的卡住动弹不得,只能忍受着。如若起夜,那真是一件麻烦透顶的事。耳听得门外寒风呼啸,你得做半天思想斗争,猫腰捂压住小腹苦熬着期盼天明,怎奈实在撑持不住,才不得不哭丧着脸起身如厕。鼓足干劲,费九牛二虎之力将自个身体拔出人群,腾挪下地,茫然四顾,寻求帮助。这得靠平时积攒多好的人缘呀?才能得以在这夜阑人静、抱团取暖的黄粱美梦中,从这一整坨分辨不清的肉嘟嘟之中,叫起一个同行伙伴。真是千呼万唤,讨告央求、硬性连拖带拽起一个热乎乎的人来。勾肩搭背,陪伴着你顶风冒雪出去一趟。</p> <p class="ql-block"> 少年不识愁滋味,秋夜同宿成追忆。仍是少年求学时代,由于我的疏忽大意,弄丢了宿舍门上的钥匙。于是,就导致我们同宿舍一行七人风餐露宿。在教室里借宿一晚。记得那是个深秋的雨夜,冷风扑面。我们几人合计,待晚自习下了,其他同学都回家去了,室内空荡。趁此机会,我们悄悄地翻窗潜入教室,将桌椅板凳拼凑起来,搭建成临时床铺,然后翻身跳上,躺在上面,合衣而眠,舒心朗然的一觉睡到旭日东升。我们同宿舍几人日久生情,如胶似漆,欣欣然同甘共苦。虽是同龄,但她们几个都念起我身体单薄,又弱不禁风,爱哭鼻子,常以大姐自居,多有关怀。常将我围拢在当中。夜半惊醒,雨打窗棂啪啪作响,冷风灌顶扑面而来,只听得外面一阵紧似一阵的鬼哭狼嚎、风雨凄迷之声,我浑身不自在,眼巴巴瞅见顶棚廊沿上嶙峋的彩绘椽檩一并呲牙咧嘴地压下来,吓得我两股战战,欲哭无泪,睡意全无,赶紧闭眼,昏昏然蜷缩假寐。得亏有身旁这些相濡以沫的同伴,抱团取暖,聊以自慰。不然的话,身处在这古庙深宅改建的校舍之中,我们这一群少不更事的女孩子,在梦中不知演绎着多少回《聊斋志异》?何等凄清!</p> <p class="ql-block"> 漫漫人生路,悠悠岁月情。只要有抱团取的经历,再苦涩的回忆都有回甘的滋味,再艰难的道路,必定能经得起寒潮的洗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