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烟墩角，看天鹅

珞珞

文：殷汝金

　　冬天到来，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候鸟收拢翅膀隐去了，喧闹了整个夏秋的虫鸣也隐去了。降温和夜幕一起删繁就简，视野所及尽皆简洁、疏朗。一片白月光。灯火阑珊。海面幽光闪动。所有光色聚拢如水漫漶，渺远又凝然。冬的幽谧叠加。海边显着异样地优雅、安静，直到天明，和整个白天。

这个时候，天鹅来了。海角、湖湾、湿地……一下有了迥异日常的声响喧腾、丽影飘逸和人与自然恰恰相融的热闹喜悦。

这个时候，有天鹅落脚的渔村烟墩角，开启了另一种冬天模式。

　　烟墩角临海而建，渔家临海而居。屋在海边，海在屋前。错落有致的海草房连通错落有致的石板巷，构成独有的渔村民居面貌。海草房屋顶苫盖厚厚的海草，苍灰的色泽汇通大海蓝光，漾着古朴厚拙的美。飘雪的黎明，从远处飞来一队天鹅，队形掠过高天下大雪纷飞的渔村上空，巨翅凭借空气托举，轻盈滑翔，再滑翔，悠悠然飘落海湾，随美成凌波仙子。放眼旷远天地，一幅满含大海苍茫景致，展露自然生命灵性，铺陈渔家田园情趣的画卷，徐徐展开。

　　渔村流淌古画一样的美。有数不清天鹅的海湾飘逸仙子落凡尘的美。钟情这幅古画，眷恋大自然，喜爱天鹅的人们，被爱、被想象、被天赐之美、被兴致，撩拨、鼓动、牵引，来了，来到荣成，来到烟墩角，看海，看天鹅，体验别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相融的新鲜感觉。

　　浪花打到村街台石。天鹅休憩在家门口。渔村人喜爱、亲近。天鹅知道自己不会收到伤害，用不着对这里的人做丁点防范，与村人零距离，悠然自得，觅食、嬉戏、恋爱。

　　一位老人抱着一只天鹅来到海边。好奇的人们围拢上来。老人说这是一只受伤飞不起来的天鹅，他抱回家救治。他还说他家养着好几只伤病天鹅。这只天鹅伤好了，今天他要放归它属于它们的天地。天鹅看到生人，不安地扬起长脖颈“叩叩”鸣叫，再向老人靠近、依偎。看得出它对老人的熟识亲近。这很神奇。要知道，天鹅可是野生禽类惯常不与人类接触就更别说亲近了的呀。不用说，它已熟识了他，认定了他，依赖上了他。老人在海湾边放下天鹅。天鹅游向深水。天鹅回过身，扑棱翅膀，向着老人鸣叫。它那是对救治自己的人类的一种致谢、致意吧。这时，一个神奇的的、梦幻般的场面出现了——整个海湾，几乎所有天鹅，放弃觅食、嬉戏、恋爱，纷纷从水中腾起身，煽动翅膀，舞蹈、欢叫。真是千载难逢的场面。人们的情感情绪被白色精灵的神性、人性推向极致。一排排影像的“长枪短炮”对准了这个画面。一些女人捂着心口流下激动的泪水。一些男人停止了向天鹅抛洒玉米凝神而望。小孩子们几乎要跳下台石跳进海水，拍手欢跳。有人在用手机播放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此刻，这美妙的乐曲定是眼前这副美妙画面幻化成的吧。天鹅熬波素白。雪花在舞。音乐的颗粒在空中震颤，滚动、流淌。人们情动深深。

　　寻美而来的人们，乍一睹见这人与神鸟的诗意洽融、栖居，吃惊之余，大概生活中所有的烦恼不快、喧嚣折腾，在那一刻全都会被这神性的画面给碎落掉，而热泪盈眶。这祥瑞。这和谐。这自然生命之美。

　　天鹅本性自然，安详和谐归于一身，从容不迫面对世界。诗一样的韵致，无拘无束地流淌，歌一样的明媚自由自在地奔放。天鹅通体匀称，以单一、单纯的白，反现自然世界和人类世界的姹紫嫣红斑斓七彩，诠释真纯。如此，在这个嘈杂的世界里，在沉闷的生活中，面对这样灵性美好的大鸟，人们又怎能不把它作为一种美好的精神寄托，而追随、向往。

　　在渔村烟墩角，人们没有把这里的风景，当成旅途中的风景，随意走走看看，不动真情，不留下印象。渔村很古老；海草房沐浴了千年百年天风海韵；大天鹅不远万里年年如一来荣成越冬休憩……面对这样悠远厚重的人文之美、神性自然的生灵之美，人们情感很投入，像对待自己家乡的风景、家乡的人文历史、自然地理那般心念深沉。他们中有的因此直接加入到当地大天鹅保护组织成为志愿者；有的因热爱而在此住下成为这方土地的别样守护者。有作家、画家、摄影家及普通观赏者，用笔，用画，用镜头……将美丽荣成，将古老渔村，将沧古海草房，将神性大天鹅，深情揽入怀中，描画、抒写、挥洒心中感受到的美，表达深厚情感，赞美这方高天蓝海卓越自然。

　　大海白波九道，渔村风古悠悠，神鸟祥集……是啊，一个地方有古老渔村、有稀世民居海草房就够罕见难得，竟还有大天鹅这样的自然娇子与之珠联璧合，这种人文与自然的相得益彰，就不能不让人感觉这个地方的神奇与卓异了。

冬日荣成，游人如织。人们看海，看海草房，观赏大天鹅，寻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