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

淡淡的云

　　昨天，办公室里发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早饭后，我正忙着批改作业，教五二班的数学老师神秘地说：“我闻到六三班的几个男生身上有酒气。”大家都忙着备课，批改，谁也没有搭话。她只好无趣地去工作了。

第一节上课不久，六三班的班主任叫来四位垂头丧气的男同学，脸上落满了后悔。其中一个叫宋玉，是办公室的常客。我在组织教学机器人社团时，他是个活跃分子，很聪明，动手能力也很强悍，对老师也十分有礼貌，只是有些调皮，不守纪律。

他眉清目秀，脸蛋儿红扑扑的，留着小平头，个儿中等，瘦卡卡的，挺结实。听说他精力旺盛，心思不在学习上，老给老师找事。不过，我任的是六一班语文，没有教他们，给我的印象还不错。

班主任老师，与他们进行了一番激烈地斗智斗勇。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身上的酒气，是被少先队辅导员发现了，简单询问处理后，则承班主任老师带回班上自己处理。

酒就是走读生宋玉在家里拿来的，早饭时间，和几个哥们儿几个一起到教学楼的楼顶偷偷喝的。刚喝了不过五分钟，学校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十分钟不到，宋玉的妈妈就来到了办公室。一个短胖的妇人，三十多岁，留两根长辫子，打扮挺时髦，脸色凶悍，只见暴跳如雷，走路咚咚地直响，像起了风暴一样的冲进了办公室。

走进就用一双粗笨的手，不停地朝宋玉的头上招乎，又是击打，又是扇耳光，又是拳头砸。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恨不得把个宋玉，生吞活剥了似的。

口里喷着唾沫星子，不停的大骂：“日你个妈来的，你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天天给老子找事，老子一天忙得不得了，你就知道给老子找麻烦，老子正在开安全会，缺席就要扣钱五十元，手机都调在静音，你知道吧？你个蠢货，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撞辆宝马车，还可以让我们得几十万赔偿款……”

宋玉就像一个不倒翁，被他妈打得东倒西歪。也不敢逃跑，也不敢躲闪，也不哭闹，只是默默地忍受，他的神情让我感到可怜。瞬间，一张小脸就红一块，紫一块的了，眼睛里满是恐惧。

而他们班主任的脸黑得像就要下暴雨的天空一样，又像泼了墨一样，又像摆在搁板上待售的猪肝一样。既没有怜悯，也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阻止，也没有劝说，也没有帮腔，心里想什么，谁也猜不透。

我和办公室的其他两位老师，看班主任不出腔，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可能还有点觉得：当着老师的面这样做，是把老师当空气了。但看她那么凶悍，谁也不想给自己找难堪。

只见那位妈妈，打骂了好一阵也不解气，又用脚去乱踢，又用手去揪耳朵，又用手去抓头发，不停的晃娃娃的脑袋。

又犬声怒骂：“你整天就知道，与哪些没爹没妈的坏种、烂人在一起混，你不知道他们都是有人生没人教的吗？他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这个蠢货，你长了一个猪脑子吗？”

听她祸害别的孩子，班主任沉重地发话了，“只找自己的问题，别说别人哈。”语气重得像铁锤，似乎把地板都砸了一个坑一样。

这时，那位妈妈才停止打骂孩子。仿佛才想起来，办公室里还有老师一样。他对班主任说：“您不打电话，我还不晓得会出这样的事，我们家里的酒就没有数过。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班主任说：“学校以前也从来没有过，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不可能不管，不可能不给家长说嘛！”

妈妈说：“我和他爸爸都在上班，他爸爸每天很晚才能回家。在家里，我们随时都在教育，他就是不听。他哥哥也学习差，但从来不找事。这个老二，学习不行，经常找事，有时候硬是想把他撕成两半，或者两脚把他踏死算了，再生个女子。”

大家都搭不上她的话。她接下来的一番话更加令人匪夷所思……

“这酒是哪儿来的嘛，是我们的一个同学，小时候读书时，他的爸爸妈妈都走了，穷得饭都吃不起，我们就从生活费里扣钱，凑起来给他买衣服，买鞋子。他现在山西结了婚，出息了，一年能挣几百万。他现在的家，以前是大发财人家，家里埋了二干多缸酒，现在不缺钱，也不买，全部用来自己喝，喝也喝不完，回来时给我们拉了几缸，比五粮液还好。小区的，镇上的，厂里的，公安局的，县上组织部的领导都在喝这个酒，他们谁想喝了都到家里来拿。不然，我一个土农民，咋能成为电厂的正式工，一个月领五千多工资，还把五险一金买起。家里还有几百瓶，他爸爸也在拿，我也在拿，又没个数，宋玉偷了酒，我们哪里晓得呢。”说完笑了起来，我也松了一口气。办公室的气氛也轻松起来。

第二节上课铃响了起来，我也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