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辉将军在房山

业务员老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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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2月18日 第160期 总621期

中国华北抗战史和解放战争史，离不开一位战功赫赫的开国将军的名字--马辉。马辉十五岁即参加了中央苏区的工农红军，经过革命战争大熔炉的洗礼，逐渐从一名普通的士兵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军事指挥员。

笔者曾于20世纪90年代到平西抗战纪念馆参观，见关于中共冀热察区党委和冀热察挺进军的介绍中提到“冀热察区党委书记马辉之”的名字，便冒昧地询问讲解员马辉之是否即为解放战争时期叱咤平西的马辉将军，讲解员摇了摇头，给予了否定的回答，并遗憾地说目前还没有马辉将军的有关资料。

▲平西抗战纪念馆

2019年初春，我再到平西烈士陵园凭吊，刚走进陵区，就发现在靠近入口的位置立有马辉将军的墓碑，碑质系大石窝产汉白玉，碑的上方正中是马辉身着将军服的彩色照片，碑正中楷书“晋察冀独立第四旅旅长马辉同志之墓”，立碑时间是二〇〇六年清明。将军驾鹤，魂归平西！令人惊喜的是碑阴镌刻着马辉将军的简要生平。

马辉将军生前撰写了二部回忆录。1985年11月出版第一本回忆录，书名《驰骋华北》。1937年7月抗战全面爆发后，八路军主力部队深入敌后开辟华北抗日根据地，马辉先后担任八路军115师独立团特务连连长、涞源县支队支队长、晋察冀第一军分区一团三营营长、骑兵营营长、特务营营长、一军分区二区队区队长、25团副团长等职务，在聂荣臻、杨成武等首长的指挥下，加了平型关战役、忻口战役中的冯家沟伏击战、蔚县扩编、涞源王安镇战斗、大龙华战斗、雁宿崖、黄土岭、狼牙山战斗，参加了百团大战中的正太路破袭战、涞灵战役，亲自指挥了奇袭紫荆关等著名战斗。马辉机智果敢、能征善战，在一军分区享有赫赫声名，日本鬼子听到他的名字惊恐万分，称他“马太君”。抗战进入战略反攻后，马辉先后担任晋察冀军区第1军分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晋察冀野战军第1纵队10旅旅长，指挥了收复易县、龙华县、广陵县、阳原县、怀安县等敌占区的战斗。抗战胜利后的作战情况，回忆录中只有1947年3月前在平西、察南一带与国民党军队战斗的经过。

1988年2月马辉第二本回忆录出版，书名《侦骑》，他回忆了加入中国工农红军后参加第一至五次反“围剿”及在长征期间担任侦察参谋，入敌巢、走天险，历尽艰辛，机智勇敢地侦察敌情，为杨得志、左权、聂荣臻等首长指挥作战、歼灭敌人创造重要条件的惊险而曲折的经历。

1946年8月，晋察冀军区在涞水县板城组建独立第四旅，简称独四旅，马辉任旅长、严庆任政委，下辖三个团。原平西独立二团编为第12团，团长王茂全，副团长杜廷忠，副政委田波；从一分区调来一个团编为第10团，又从第10团、第12团和有关各县县大队抽出部分人员扩编为第11团。

平西独立二团的前身系宛平独立团。宛平独立团于1945年9月成立，下辖四个步兵连和特务连、卫生所，由十一军分区（前身系平西军分区）特务连、宛平县大队新兵连、宛平县武工队、门头沟工人大队新兵连组成，又补入一部分新兵，隶属十一军分区。1946年2月，晋察冀军区命令，补入良乡县大队一个连编为第五连。1946年4月，宛平独立团调归晋冀军区第五军分区，番号改为独立第二团；同年8月调归晋察冀军区独立第四旅。1946年11月，独四旅调归察哈尔军区；1947年11月调归北岳军区第一纵队。

独四旅成立后，在马辉的指挥下，进行了易县战役、察南战役，开辟出易县、蔚县、怀来等大片解放区。1947年3月，马辉率所部解放涿鹿县矾山堡后，继续驰骋在广袤的华北大地，为华北人民的解放做出了重大贡献，马辉的名号令敌人闻风丧胆。但《驰骋华北》只在书的末尾收录了他率67军201师入朝后于1951年10月参加金城阻击战的一篇文章，却没有涉及1947年3月后的其他战斗和工作经历。

笔者认为，马辉将军并非不愿再继续回忆或认为这些已不值得回忆，而是另有隐情。马辉将军1982年春离休，时年67岁，1988年出版第二本回忆录时已年逾古稀，可谓春秋已高。他戎马一生，历经枪林弹雨，多次身负重伤，身体受到极大损伤，解放后又从事繁重的军队和地方工作，笔者主观臆断，或他的健康状况和精力已不允许他继续从事著书写作这样繁重的脑力劳动。马辉逝世后，回忆录的合订本出版，又收录了他的十余首诗歌，其中大多系第二本回忆录出版后所作，也从侧面印证了笔者的猜测。马辉将军其他波澜壮阔的战斗和工作场面不为读者所熟知，想必不仅是我们，也是他老人家生前的一大憾事。

　　马 辉 （1915年—1998年）

马辉，原名马善仕，1915年生于江西省永新县象形乡马家村一户佃农家庭，因家庭贫困，父母希望他长大后多积德行善，求得来世能够尽享荣华富贵，故给他起了个“善仕”的名字。他幼年丧母，只读了二年书即辍学。他的家乡坐落在雄伟的井冈山脚下，为解决温饱，1930年6月他加入了中国工农红军，连长见他人小志达，闯劲十足，将来一定前程光辉，给他改名为马辉。随后他参加了中央苏区五次反“围剿”斗争。在第五次反“围剿”时，马辉已是一军团二师司令部通信主任。在温坊战斗中，他忍受着电流的冲击，用双臂接通被炸掉了一段的电话线，从而保证了师司令部指挥的畅通。在长征期间，马辉担任红一军团二师五团侦察参谋，两条腿各被子弹击中一次，仍然顽强地忍着剧痛跟随部队行军。1935年1月攻打四川叙永县城，敌人的两颗冲锋枪子弹分别打在他的肩部和嘴左下角，嘴角被炸开的子弹打成一个豁口，数颗牙齿脱落，造成不能进食，此后未得及时治疗，饮食讲话一直不便。

▲马辉与夫人丁宝田1943年在紫荆关合影

1939年10月，马辉时任一军分区特务营营长，白求恩大夫在易县甘河净休养所给他做了第一次嘴唇整形手术。手术相当成功，马辉嘴唇的豁口有很大改观，这令他激动不已。按照白求恩大夫的治疗方案，用两次手术即可使马辉的嘴唇豁口恢复正常，但一个月后白求恩大夫却不幸牺牲。马辉嘴部的豁口仍不能全部合拢，被当地军民称为“马豁子”。

马辉担任独四旅旅长期间，率部队解放了房山境内的多个重镇。他的部队里有许多房山籍的指战员，所辖第12团的前身系原平西独立团，战士多为房、宛一带的平西子弟；在房山境内的战斗中又得到了地方党组织和武工队、民兵等地方武装的支援配合，“马豁子”的威名家喻户晓，甚至在建国数十年后，马辉将军英勇善战、机智果敢、出神入化的传奇故事仍在房山境内尤其是山区广为传颂。受案头资料所限，笔者只重点搜集、整理了马辉的简要生平和在房山地区的几个战斗片段与红色文化爱好者交流。

独四旅行军作战，经常从南窖乡三合村南大岭穿梭往返，三合村的傅建祥、傅建生、傅建贤、傅建义、杨万俭等党员干部组织村民迎送、慰问，尽显军民鱼水般的情谊。那时村里分别在大铁锅、两岔口、东堡、南大岭岔道口共设置了四个供水点，其中二个供水点离水源较近，另两个离水源有二三里地，就要靠人背畜驮。背水的有六七十名村民，每二人一组，轮倒着背一个水。驴驮子有五副，倒了水就走，一刻不停。大水泉子、大石碰的泉水都被舀干了，又到更远的盘道沟口去背。部队过往时，或战士们用水缸子去舀水，或村民用水瓢往战士们的缸子里倒。战士们纪律严明，边走边喝，饮用完就把缸子往背包上一拴，一滴水也不浪费。

▲猫儿山下南大岭

几名文工团女战士在岔道口路旁打着快板，用说唱的形式给疲惫的战士们鼓劲。至今，村里的耄老还清楚地记得独四旅去参加攻打涿州的战斗从南大岭翻过时文工团战士说唱的快板的内容：

“过大岭，往前走，过了大岭山更陡。菜树庵，要下山，革命战士意志坚。过山村，越山涧，一路飞跑到平川。黄山店、八寨子，过了新街是平原。往南走，向前看，南边就是边界线。过长沟，半壁店，解放涿州城头见。”

1946年10月6日，独四旅一举攻克风坡岭敌炮楼，进一步激发了解放区军民的战斗意志。

自1947年7月始，以独四旅为主，并有其他正规部队参加，在县区地方武装和民兵的配合下，对房山、良乡两县国民党反动派军队占领的重要据点发起了军事上的攻击。

1947年7月，独四旅在良乡县武装部和民兵的配合下，首次攻打坨里。独四旅从北面进攻，良乡县武装部和民兵在南面增援。进行到第三天，坨里守敌开始溃逃，解放军占领坨里，活捉了坨里大乡乡长郑师桥、俘获敌人100余名。

▲坨里高线站

战斗结束后，独四旅部队主力撤至河北村一带休整，坨里只留一个民兵团驻守。时隔不久，敌人增援部队赶到，民兵团在敌人到来之前从坨里撤出，坨里复被敌人占据。独立四旅得到消息后，准备连夜再次攻打坨里，恰在此时，他们接到上级通知，奉命阻击由张坊向解放区进扰的敌人。独立四旅奔赴张坊，进攻坨里的计划暂时搁置。

为钳制周口店据点的敌人，使其不能外出增援，察哈尔军区命令独四旅主动攻打周口店敌据点。

▲龙骨山

1947年8月8日下午5时，在马辉的指挥下，部队从甘池和上、下中院出发，一部分埋伏在李庄附近，准备阻击琉璃河援敌；一部分埋伏在山口附近，准备阻击房山援敌；部队主力集中攻打周口店据点。周口店据点有敌重兵把守，驻有国民党十六军一部和房山保安团第二大队五六百人。敌人在这里修筑了坚固的工事，在周口店大东山上有中心炮楼，炮楼外有封锁沟，河滩里有四五个小炮楼。8月9日夜，天阴得黑沉沉的，深夜一时许，大雨倾盆，独四旅发起攻击，很快攻下了河滩的小炮楼。独四旅战士在夜幕掩护下，继续攻打大东山中心炮楼。先遣队将炸药包和导火索安放在敌中心的炮楼，待爆炸后发起总攻。可事有不测，大雨将导火索和引信淋湿浸透，炸药没有点燃，爆破未成。天将拂晓，雨霁雾散，山下的独四旅战士完全暴露在敌人射程之内。敌人居高临下，借助强固工事，6挺机枪疯狂地向独四旅阵地扫射，独四旅伤亡较大。不久，良乡援敌赶到，独四旅被迫撤出阵地。

▲周口店战斗烈士纪念碑

战斗中，独四旅伤亡100余人。当场牺牲的五名烈士就近埋葬在娄子水村，民兵、群众将伤员送往后方石门医院，中途有13名伤员牺牲，埋葬在孤山口村黄土坑；在西甘池中转站，又有52位伤员牺牲，被就近掩埋。

这次战斗，牵制了敌人主力，保证了解放军在平汉线炸铁路、扒铁轨等掐断敌人交通命脉的重要任务。独四旅因此受到军区的表扬。

▲西甘池烈士纪念碑

1947年9月12日至14日，晋察冀野战军第三纵队（司令员郑维山）及第七军分区平西两个独立团、两个独立营解放了周口店。

1947年12月，独四旅在良乡县民兵团的配合下，第二次攻打坨里，很快攻克。部队与民兵团奉命转移到门头沟地区作战，坨里再次失守。1948年5月28，坨里被军分区独立团、平西独立团和良乡县佐武装部民兵攻克，坨里终获解放。

1947年农历11月底，我华北野战军完成了解放石家庄的战斗，主力部队乘胜南进。傅作义借此时机，派出第94军、16军和暂三军各一部，在伪房山县张德祥保安团、河北新城县王凤岗部队的配合下，向我解放区进攻。当时我房山县委、县公安局、县武装部都设在张坊村内，张坊以里的解放区正在进行土改工作。独立四旅12团与第七军分区独立一团、二团，还有房山县大队及张坊、塔照、广禄庄等八村的民兵，奉命在马鞍山阻击敌人，指挥部设在一渡拒马河南岸。

马鞍山地处张坊镇广禄庄村西部，西距张坊村五公里，南高北低中间凹陷，全长一华里有余，呈马鞍形，故名，是沿拒马河西进通往六渡、十渡一带解放区根据地的咽喉，是兵家必争之地。

▲马鞍山全景

1948年1月14日，王诚独立一团埋伏在马鞍山山梁上，筑起第一道防线：独立四旅12团埋伏在马鞍山西南侧史各庄一带，筑起第二道防线。15日晨，天上下起纷纷扬扬的小雪，大地银装素裹，我解放军都把棉衣翻过来穿，以便隐蔽。敌人从王洛庄、南北尚乐迅速向塔照集结。

我独立一团二营五连在山梁上首先向敌人开火，敌人用火箭炮、重机枪还击。开始他们误认为我主力部队埋伏三个山头上，狡猾的敌人也派约一个营的小股部队进行试探性的进攻。等攻上半山腰，才发现我军还不只是一个连的兵力。此时敌人大部队继续向马鞍山进发，早8时过后，他们到了马鞍山下。敌人用一个团的兵力从南北两侧往上冲，改变了第一次战役主攻凹陷的打法，他们以迫击炮、火箭炮和轻、重机枪为掩护，如羊群般一齐往上冲。山梁上我军只放一个营的兵力，利用有利的地势和8门迫击炮、三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其余为步枪、手榴弹等武器，坚持了三个半小时，到中午打退了敌人三次大规模的进攻。一营的三个排仅剩下半个排，8班班长打断了左臂，一直坚持到天黑。密集的炮火把掩体洞的门板烧着了，打平了，整个山梁都烧焦了。我军来不及运下山的部分伤员被烧死，山下的敌人一片片横七竖八地躺在血泊中。中午，一团奉命撤下，独立二团上来。就在此时小股敌人摸上来，与我二团短兵相接。不到一小时，大部分被消灭在山上，小部分逃回山下，而且掳走了我几个战士。就在战斗打得正激烈时，一股国民党军队窜入广禄庄村，焚毁民房400余间。

次日，我独立二团4连换下了5连，继续阻击敌人。上午11时许，狡猾的敌人从马鞍山的北侧向后面移动，前边的打着八路军军旗，穿着八路军的军服，企图绕到马鞍山后，来个前后夹击我山上的部队。小股先头部队移到后侧山下，一面往山上打炮，一面喊话：“兄弟们交枪吧！交枪不杀！”这时我军才发觉，敌人在北侧兜了后路。我4连战士前后奋力抵抗，在敌人即将登上山时，我在史各庄二线的独立四旅12团派出精锐部队，把绕到山后的敌人大部分歼灭，把马鞍山北侧即将失守的隐患彻底消除。

战斗持续到第三日，独立旅12团，从马鞍山的左侧绕过去，直奔下滩一带去抄敌人的后路，第二道防线由张坊、塔照、广录庄和涞水的基干民兵承担，迫使敌人从原路仓惶撤走。

这次战斗持续了三天，歼灭敌人300多人，光死尸就拉走了5汽车，我军伤亡百余人。马鞍山阻击战彻底粉碎了国民党反动派进攻河路沟解放区的企图。

在结束张坊马鞍山战斗以后，独立四旅未及休整，在马辉的指挥下，开始攻打据守东长沟土城的国民党柴恩波的部队。指挥部初设在石窝，后移到西长沟。

▲东长沟土城遗址

战斗开始前，部队埋伏在太和庄附近的壕沟里。战斗打响后，国民党柴恩波部队借助东长沟土城死守，独立四旅久攻不下。后来进攻部队与当地民兵配合，使东长沟土城绝粮断水，柴恩波部处于绝境，无法再行抵抗，便拼命突围，仓惶逃往涿县花园据点。长沟镇获得解放。

独四旅为房良地区的解放做出了巨大贡献。独立四旅马不停蹄，又转战山西，取得了应县战役的胜利。

1948年5月至8月，马辉任察哈尔军区一纵三旅旅长，1948年8月一纵编入华北军区第三兵团；1949年2月任华北军区第20兵团第67军201师师长。其间他参加了解放保北、石家庄、雁北、察南等战役。

1951年6月21日马辉率志愿军第67军201师入朝作战击战。

1952年9月任第67军副军长，荣获朝鲜二级国旗勋章、一级自由独立勋章。1954年9月29日，随部队回国。

1955年3月，任第1军副军长兼参谋长。

1955年9月，被授予少将军衔，荣获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1960年后，马辉先后担任河北省军区副司令员、司令员、河北省委常委、河北省革命委员会副主任、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北京军区副司令员兼河北省军区司令员、河北省委副书记。系第十一届中央委员。

▲马辉将军全家福

马辉同志1983年离休，1998年4月19日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83岁。马辉在长期担任部队和地方领导职务期间，为推动部队、民兵的基础工作，为国防后备力量建设和地方经济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编      辑：方   言图片来源：作者及网络投稿邮箱：[e-m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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