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子》

老张

<p class="ql-block">作者:张锦涛</p> <p class="ql-block">  胡子这玩意儿,虽说不是个什么重要东西,对大部分男人来讲,都可有可无;对很多有胡子的人来讲,有没有无所谓;但是对有些没有的人而言,或许就觉得是个缺憾——我怎么就连个胡子都没有?!</p><p class="ql-block"> 我是个大胡子,络腮胡那种,说这话丝毫没有显摆的意思,胡子又不是票子,说自己多是夸富贵显优越感,我说自己是大胡子,是因为它是客观存在,不得不说,藏也藏不住,况且即便被人认做显摆,也不是我有资格显摆,因为胡子不是我想有就有的,是基因里边带来的,况且也有那么多的人不喜欢胡子,我在他们跟前也没必要显摆不是? </p> <p class="ql-block">  我想说的是:因为有很多胡子,我才有了很多跟胡子有关的话题,也知道了不少胡子的趣事和笑话,也才有了我的“子”字系列文章里面的又一篇——《胡子》。最早在课本上学到与胡子有关的几个词语是:美髯、虬须、络腮胡,基本都是英雄人物,如:关公、张飞、秦琼、敬德、鲁智深、李逵、钟馗,还有杨子荣、游击队长桥隆飙……说实话,在当时幼小纯真的少男心灵里,觉得最帅的就是络腮胡,阳刚,勇猛,智勇双全。可没想到,若干年后,咱也是络腮胡了,但此时的年龄,早已不再是单纯地欣赏英雄,而在乎自己的形象了,所以,当年喜欢的络腮胡现在反而成为一种负担和苦恼,总想想办法把它除掉。主要是因为早已经意识到了那些人是连环画、门神、电影里的人物形象,现实生活中,即便看到的络腮胡拥有者,也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抠脚大汉,他们的络腮胡也是如野草般杂乱无章,毫无美感。</p> <p class="ql-block">  最具深刻印象的是一个来自山东的砖瓦匠,被我们生产队请来烧制砖瓦,最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高大端正,国字脸络腮胡,相貌堂堂的样子,当时隐约替他有点“大材小用”的遗憾,后来倒是多次见他在雨天无法干活的时候,一边与群众闲聊,一边用三根手指捏着两个二分硬币不断地夹拔他的胡子,拔一下嘴就咧一下,有点搞笑,于是常常看见他拔得光秃秃红楚楚的下巴,再加之他跟人说话的粗俗气,让我对他丝毫没有了好感,连带着觉得他的胡子也罪有应得。因此,当逐渐意识到自身需要美的时候,已经对络腮胡毫无兴趣了,可此时此刻,络腮胡却没意识到我对它的不感冒,而是像日本鬼子一样,悄悄地进村了。</p> <p class="ql-block">  尽管按现在的年龄来说还没高中毕业,但那时候我已经开始工作领工资,第一年每个月有了33.5元的工资可以支配了,所以便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些烦人的胡子除之而后快,那砖瓦匠的方式我断然不会采用,我在一本爱情婚姻家庭的期刊封底上看到了一页广告:第二春亮肤霜(脱毛霜),地址:上海……,等我收到了两支像小号牙膏一样的软膏后便迫不及待地投入使用,不过先是在小腿上毛多处小面积的试验,哎,还真管用,一会儿功夫一擦就掉,但等到真用到胡子上后,才知道并不管用,因为已经刮过很多次的胡子比腿毛粗硬得多,因此即便当时除掉了,过几天它依然会雨后春笋般地茁壮成长。</p><p class="ql-block"> 后来也没发现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再后来也逐渐意识到了除掉它也没意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胡子嘛,又不是十恶不赦,非要除掉它干嘛?随它去吧。</p><p class="ql-block"> 不过因此就多了一份对胡子的关注,喜欢看留胡子的人,看他们胡子的样子,看关于胡子的趣闻轶事,这就像一个人开始喜欢养宠物,他就多了一份养宠物的乐趣。</p> <p class="ql-block">  真正觉得胡子碍事儿是在改行换了工作之后,因为刚开始的三天两头出镜,到一个时期的天天出镜,这就得见天儿就刮,胡子越刮越硬,越刮越多,不仅仅“连腮”了,都连脖子了,脖子上的皮肤越刮越脆,见刮就疼,还老长疙瘩,不仅痒还疼得厉害,大夫说毛囊炎,抹药,那什么康王用了不知多少。 </p><p class="ql-block"> 如果有幸遇到春节等节假日,可以突击性把几天“要脸”的活干完,那么人和脸同时就可以舒一口气轻松几天,胡子也可以趁机露一下头,这种状态下,往往会引起一些胡子爱好者的注意,有人一脸羡慕地说:嘿这大胡子,美得很!我很大方地说:要不要?给你,免费的。</p><p class="ql-block"> 也有人问:你这脖子上、脸上的胡子都那么多那么硬,你低头、扭脸的时候,它们互相扎不扎?我说我给你讲一故事:中国宋代四大书法家你知道吧,苏、黄、米、蔡的蔡,蔡襄。哎?不是蔡京吗?不是蔡京,本来可以是,因为人品不行,吃瓜群众不让他参与排名,换蔡襄。其实蔡襄不仅是一位铮臣,书法造诣更是深得苏东坡黄庭坚诸位大家的称颂,影响极大,同时他还是一位美髯公,胡子非常漂亮,一天议完朝事,宋仁宗问他:蔡爱卿,你的胡子这么漂亮,你晚上睡觉时是把他放外面呢?还是放被窝里?蔡爱卿一时语塞,因为他从没注意过这事儿,结果当晚他也一夜未眠,他觉得放里面不自在,放外面也不妥。然后我问他:你说他应该放哪里?被问的人往往一脸茫然。</p> <p class="ql-block">  那些年,毕竟还比较年轻,为了工作,我是刮胡子保头发的,七、八年后,依然是为了工作,我是头发没保住,胡子也得刮。又是差不多十年后,我终于可以放飞自我想留就留想剃就剃,有时候一视同仁一刀切刮光光,有时候给下边一点面子把上面弄得铮光瓦亮,对于不同熟人的各种提问我从不正面回答,比如他问:你把头发剃了把胡子也剃了嘛,看着更年轻一些。我说:那样对胡子不公平,头发长了几十年,胡子往往才露头就被割,始终没有出头之日,我现在要为它讨回公道。</p> <p class="ql-block">  但是我发现也不能对它太好,我想善待它,它往往跟我调皮捣蛋,比如说我因为颈椎不好,天冷就会穿高领毛衣,但是它就不配合,不管毛衣值几个钱,它几天就把领子刷得骨肉分离,穿一两年其他地方好好的,脖子下面的领子已经断线开口了,毛衣这东西,只要一根线一断,它就一发不可收。于是好几件毛衣就这么压了箱底,想找人修补都没地儿找,自己家人又没这技术,送人哪好意思,破衣服。</p><p class="ql-block"> 再比如说,你想穿得正经点,穿个硬领的衬衫、立领唐装什么的,诶,它会突如其来的把腿伸进布缝,你一动就扯得你“嘶”咧一下嘴。</p><p class="ql-block"> 上述种种,不得不让我在选择衣服时迁就一下它们,选无领的、软领的、低领的这些可以跟它们和平相处的,毕竟下巴下面是它们的领地。</p> <p class="ql-block">  突然想起一个关于胡子的笑话:一个摆摊卖生姜的老头是个大胡子,就是既多且长又毫不打理任其野蛮生长的那种,于是花白的胡子就严实地遮住了嘴,一天引起了一群路过的小学生的注意:哎,快看快看,这老头没有嘴!老头不搭理,小学生们更觉得老头没嘴,于是交头接耳围了好些个过来,议论的声音更大了,也引来了一些大人的围观,正赶上那天老头心情不美丽,可能半天了也没卖出多少生姜,就绷不住了,用手撩起嘴唇上的胡子骂道:谁说老汉没有嘴?没嘴这是你妈的□!(此处省略一个字)于是轰然一下鸟兽散。</p> <p class="ql-block">  当然这是一个比较俗的,咱再说一个雅的。</p><p class="ql-block"> 大胡子张大千是中国著名的泼墨画家和书法家,有一次在外吃饭时,有位朋友以他的长胡子为理由,接连不断地开他的玩笑,调侃他。可是,张大千不慌不忙地说:“我奉献诸位一个有关胡子的故事。刘备在关羽、张飞两弟亡故后,特意兴师伐吴为弟报仇。关羽之子关兴与张飞之子张苞复仇心切,争做先锋。为公平起见,刘备说:‘你们分别讲述父亲的战功,谁讲得多,谁就当先锋。’张苞抢先发话:‘先父喝断长坂桥,夜战马超,智取瓦口,义释严颜。’关兴口吃,但也不甘落后,说:‘先父须长数尺,献帝当面称为美髯公,所以先锋一职理当归我。’这时,关公立于云端,听完禁不住大骂道:‘不肖子,为父当年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单刀赴会,这些光荣的战绩都不讲,光讲你老子的一口胡子又有何用?’众人都哈哈大笑。</p><p class="ql-block"> 笑过之后,他们也领会了张大千所讲故事的用意。张大千是有名的艺术家,不和张大千谈论其艺术,反而和他谈胡子并且取笑于他,这的确有点不礼貌。</p> <p class="ql-block">  很多人把下巴周围的“须”统称为:胡子,其实这样叫太笼统,胡,是指长在嘴边的毛,而上唇的叫髭(八字胡),下巴的叫“山羊胡”,两鬓连至下巴的叫络腮胡,两颊上的叫髯,蜷曲的叫虬髯,就张飞那种,一般虬髯和豹头环眼是标配。</p><p class="ql-block"> 至于国人为什么把原本的“须”叫成了“胡子”,又怎么重要到“美须长大则贤”,胡子又是怎样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欧洲中世纪几件重要事件中产生过巨大作用的,这些都不是这篇小文章可以承载的。</p> <p class="ql-block">  那既然远的咱说不了,就说近的,愚以为:胡子嘛,有了不多,没了,也不少;有了,你想扔扔不掉,没了,你想得得不到;认为重要你就让它为你添色争光,认为没必要你就把它剃净刮光;尽管它“授之于父母”,毕竟长出体外,它就是身外之物,去留随你,不用在乎。</p><p class="ql-block"> 简言之:皮毛小事,何足挂齿?</p><p class="ql-block"> 我们身边,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3.12.15</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