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合群路》后去了合群路

铃之闪

电影《合群路》终于上映了。为乃样说是“终于”呢？因为观众等了足足五年。

该片2017年拍摄制作，次年12月参加海南岛电影节获展映。期间，导演罗汉兴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他刚签下宣发公司，影片即将上映……我特意保存了那期《南方周末》，知道有这么回事。至于为什么拖了五年，可能有严格审批的原因。譬如影片中“黑人男孩在天桥上演唱贵州民歌”涉嫌歪果仁在中国卖艺……电影上映时发现，相关镜头还是被删减了。

那年那期的《南方周末》用整整两个版面，以“他们在贵州拍电影”为题，盘点了贵州电影人的梦想和成果。尤其2018年上映的三部贵州籍导演的影片，曾引起不小的轰动——《无名之辈》斩获票房近8个亿;《四个春天》豆瓣评分高达8.9分;《地球最后的夜晚》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热议。《合群路》虽没正式上映，文中还是作了一定篇幅的介绍。

合群路是贵阳人熟知的有烟火气的街道，土生土长的贵阳人对这部即将上映的影片，自然多了一份关注和期待。

所谓期待大约有二：一是“发生在合群路上的故事”或许有精彩讲述；一是“合群路的市井烟火”或许有精彩呈现。结果，有点让人遗憾。

有影评人指：像是段子拼凑和堆积的《合群路》，没有统一的灵魂和完整的故事架构……貌似导演把侧重点放在了电影的表现手法上。所以，宣传海报上特别注明是灰色喜剧。当你努力地去了解和理解什么是“灰色”时，又发现导演自己有这样的解释：这是一部“科幻片”。于是观影中，我的兴趣发生了转移，只是满足于寻找旧时光，努力地捕捉当年合群路街景的镜头……

曾经有几年，单位办公地点迁移到北京路影剧院；以后又有几年我居住于八鸽岩路，而这两个地方都与合群路很近，经常去或时常路过。

有人说，合群路曾经的市井、烟火和热闹，已成为一个回不去的梦。又有人说，回屁群路呀梦你个头？老子除了生命的终点越来越近，其它任何踏马的都是渐行渐远！

合群路大规模的拆迁改造始于差不多10年前。为了地铁 1 号线的修建，也为了这个城市能拥有一条南北横贯的主干道——人民大道。2014年初，合群路夜市首先开始拆除，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居民楼拆迁。在网上搜到一幅合群路某一段街景的图片，表明拆迁正在进行中，拍摄的时间是2016年12月的今天。由此推断，2017年开机的《合群路》，很难再有市井和烟火气息浓烈的路段。

地铁是城市走向现代化的一个标志，它的修建和运营本身就牵涉到居民生活的方方面面，由此产生的故事说也说不完。先前以为电影《合群路》讲的就是因修地铁拆迁的故事。

有点意思的是，《合群路》在海南岛电影节展映期间的2018年12月，贵阳轨道交通1号线全线开通运营；今年的12月12日《合群路》正式上映之际，贵阳轨道交通三号线还有4天也将正式开通运营。离“上合群”最近的北京路站，还是一号线和三号线唯一的换乘站点。

地铁站出口是人民大道北段原永乐路和上合群路一带，当年楼房和街道的痕迹已被无情地抹掉。不远处，塔吊好像在摩拳擦掌，附近的施工还将继续推进……

前行100米再右转50米，一大片空地映入眼帘，堆放的旧物、垃圾伴随着杂草丛生。一打听，此处还真是曾经热闹喧嚣的合群路……没想到如今一副坚决躺平和彻底摆烂的模样。

谁说人民大道通车之日，便是合群路完全消亡之时？你顺着“摆烂”旁边的巷道前行，店铺的门牌依然清晰地标注有“合群路”的字样。仔细看看，依稀有点当年影剧院附近、上合群周边的印象。

电影《合群路》有一场讨债人在影院暴揍“不文明观众”的戏，显然，那段情节与故事无关，有硬塞进去的感觉；影片中的影院也与当年合群路影剧院无共同之处。



合群路居民楼拆迁时，据说可以拿到至少18000元/平方米的拆迁款；你也可以选择回迁，回迁楼可能建在前面那个“摆烂”的地方，也可能建在此处——目前貌似卖二手货的“乐行市集”。注意到“乐行市集”四字倒过来念是“及时行乐”，这对“无尽等待”的回迁户，有点“灰色喜剧”的意味。

电影《合群路》为了突出本土化，人物对话一律采用贵阳本地方言。男一号高震是外省人，贵阳话讲得有点怪异。高震北漂时是北京某公司的部门经理，机缘巧合和罗编导相识。据说，高拍完《合群路》后改玩摇滚去了。现在网上搜索到的“高震”，不是另一个高震，就是其他高震；男二号讲非常地道和标准的贵阳话，络腮胡，有点贵阳魁哥的气质；影片中的男三号自始至终高低不吭一声……三个讨债人放在一起是有点好玩。电影院外，听到了更好玩的议论：三个丝儿除哦倒酒、喝酒、说倒憨不痴嘞话、穿怪眉日眼嘞风衣，晓得一天到晚都在搞些乃样啾啾哦？……忽然觉得，几个小哥方言加表情的议论，艺术效果一点也不差电影中的表演。

当年在下合群，普通话多于地方方言。因为夜市名声在外，吸引了不少外地游客。变成人民大道后，所有的口音仿佛都被汽车行驶的声音所淹没。

车辆的声音不仅越来越大，速度也因“小街变成大道”而越来越快了。正在想，喷水池地铁站C出口是不是原来合群路那家烤鱼店的位置，一起交通事故发生了……那天是12月12日，电影《合群路》正式上映的时间。

两个老人从被撞坏的小车旁淡然而过，他们会是合群路的原居民吗？

或者是曾经合群路夜市做生意的两个老熟人？

熟人熟事的原因，著名影评人、《微影话》一书的作者李老五看完《合群路》后，碍于情面没有公开发表观后感。只是在微信好友之间谈了他的看法：年轻人能搞出电影来，无论如何也应该表示祝贺……看得出，导演想凸显一些自己的想法、观念、审美，甚至风格……电影《合群路》与贵阳的合群路是什么关系？如果片名为“都市路”或者“油榨街”呢？在贵阳，合群路是有些代表性的。例如夜宵，例如城市改造，例如悠久的历史。但本片的故事均与这些无关。或许片中有些隐语或隐意，但至少没有明显的感觉。这样，于官方，于市民，都会有很大的落差……本片的演员都是普通群众，大多表演不及格。所以没有兴奋点……表演可以不苛求，但主题是什么？追债？若是追债，可以深挖追债的具体细节、以及细节中透露出的社会层面的意义。但感觉没有太多的生活，更多的是凭空想象……本片是悲剧喜剧正剧闹剧？定位不祥……感觉剧本是散的；对白是教条的和苍白的……

李老五还批评故事和情节不讲逻辑的乱逑夸张；对《合群路》“剧本写了七天，拍摄仅用了十多天”的“高效率”嗤之以鼻。



李老五私下甚至说：全剧没看到一个亮点。我觉得说的有点极端，至少催债时小女孩的这段台词还是有点意思的嘛。

五年过去，当年那个嘲弄讨债人的小女孩已经长成漂亮的大姑娘。首映式上她手捧鲜花站在导演的旁边，不知她已经报考并就读表演专业没？

罗编导是否在酝酿筹拍下一部影片？据悉，《合群路》投资800万，上映四天的票房收入不到 0.8万……想起首映式罗导在影院前热情地迎候着大家；想起那天影院还空着三分之一的座位；想起嘉宾各种“影片大卖”的祝词……你不得不感慨：拍部电影真的真的不容易嘞！

看了《合群路》又去了趟合群路，勾起曾经无数次走在合群路上的回忆和延伸出的记忆；也想象着合群路和人民大道上已经发生和应该发生的很多很多的好事坏事悲事喜事尬事趣事鸡事鸟事……于是，就希望有个本土的编剧和导演，能用心地拍一部《合群路》的续集，好好讲一下贵阳故事。当然，片名不一定非要叫《合群路2》或《人民大道》之类，故事也不要再和“讨债”去东扯西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