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韵】N1丰年好大雪

傅强

美篇号:486446398

丰年好大雪。

敲门声将我从睡梦中唤醒，开门，满目刺眼的雪白，夜里下了一场雪，这是冬的第一场雪。

眼前一位胖姑娘，大襟的红棉袄裹着丰满的身体，围着红头巾，脸让冷风吹的也是红红的，但有点儿皴。

她叫朱宜瑛，是一个年龄偏大还没出阁的姑娘（其实也就是二十三四岁），因家里缺少劳动力，婚期一再推迟。她谈不上漂亮，从她饱满的身型与红朴朴的脸凸显农村女孩子的健康之美！

她送来一篮子萝卜与白芋（红薯），我猜想，大约是她娘前些天向我借了五元钱急用，提及一时无法还，我说不用还了，常吃你家的东西。

朱宜瑛离去的背影，在雪的树，雪的屋，带雪的炊烟映衬下，一片白，一抹红，一种纯静之色，一种自然之美，把这多雪的天地渲染成一幅《冬之韵》的画图。

太阳出来了，白雪皑皑，亮的晃眼。

哨子声催促农民们上工干活。年岁长的男人们挖肥、装肥，壮劳力用独轮车、妇女们扁担抬肥（人工沤制的肥料）。

朱宜瑛抬肥料的动作最为特别，丰满的身材，还是裹着那红色的大襟棉袄，大幅度的甩动一只胳膊，扭动着并不苗条健实的腰枝，扁担随之发出“吱吱〞声；棉裤是所有妇女们穿的肥肥厚厚的那种，因穷，多半只单穿一条棉裤。

我总觉得朱宜瑛的棉袄是否做小了短了，上下身比例并不协调，或是因为省布？真怕她撑破了。其实细看，棉袄一接缝处真有炸线了。这件棉袄估计几年前做的，穿了多年，当然，棉袄紧身也挺暖和。



雪地干活的场面出现另一个不同的形象，她叫陈福安，队长的妹妹，一个二十一、二岁未出嫁的姑娘，不同的是她是村里唯一的女初中生。她的穿着打扮与其它姑娘不一样，对襟的棉袄外套一件红格子对襟的衣裳，棉袄不肥大，也没穿大肥棉裤，因此显得单薄，应该说身材很好！她没受到特别照顾，也是抬肥料。白雪的铺垫下，瓜子形的脸，齐耳短发，红扑扑的脸透出无雕饰的天然秀美，而她干农活抬担子扭动着腰枝，同样充满青春活力的韵味。

歇脚期间，她问我南京城市景象，可她还没去过县城。她说“你以后不会留在咱农村”，眼睛里流露出对大城市向往的光泽。机缘巧合，陈福安出嫁，我是送亲人（因我有一辆自行车），命运只让她嫁到离家五十余里的县城边（这是后话）。

另一个小场面，队长及几位有经验的老农预估着这年春小麦的收成，说今冬的多雪，雪厚，冬虫会冻死，少虫害，墒情好，麦子再多追些肥，亩产能增产不少，每人头也能多分麦子……

看红楼梦里说过:“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只知说的是京城某家族的富有，现在想来是这些大地主也希望一场大雪，来年有个好收成。

突然有线广播里传来杨子荣豪迈的唱腔:“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那是林海雪原。

今忽又想到多年前范晓暄柔美的歌声：“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此时此刻，我迷离了，冬之韵，不能没有雪！

还是这个多雪的冬天，农村二十岁的小伙宋立春要去相亲，家人向我借毛领子的棉大衣（当时家里让我奢侈了一把）。

宋立春长像英俊帅气，初中毕业，没机会当兵，也没被推选上高中，而相亲对象女孩子长像很一般，但人家是高中生，还担任公社团委书记，最终门不当户不对，拖延了几个月，大三岁的女方还是拒了这门婚。

那日，媒人领着宋立春徒步二十多里路返回，漫天大雪，留下脚印两行，村里人见之，媒人尬笑，说女方是他表姪女，再去劝劝。宋立春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我知道他心里并不舒服。

雪还在漫天飞舞，慢慢覆盖那两条路上孤独的脚印。

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那些人我渐渐模糊了他们的样子，许多鲜活的事成为记忆中渐行渐远的片段，唯独很清楚的是那是一个远离城市的小村庄叫罗庄，那是一个多雪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