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b> 老屋是一坛好酒,品之是不分时间和心情的。</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记忆中的老屋是三间一通道,通道是一米来宽的大门通道,其余是一大间屋和一小间屋,中间一个土坯墙隔子,两屋是相通的,小屋长年做灶伙,大屋便是我永远怀念着的老屋的代表。屋檐下钉几个大木钉常挂些锄、耙子、和撅头之类的农具,下面常堆些柴禾,大屋里正面墙上贴着一张毛主席的头像和几张样板戏的剧照,小屋里有一个用老蓝砖垒的煤火,上面都是用泥糊着,逢年过节,父亲总是回来再用泥抹一遍,显得很新。父亲在外工作,不常回家的,老屋里的一年四季大都是母亲和我们姐弟五人的乐园。</b></p><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b> 春末夏初,母亲下地回来捎上几头青麦穗,我们拿着在灶伙里把麦头慢慢烧熟,再用手心搓搓,将麦糠慢慢吹跑,其余的便是肥大饱满的、半黑不焦的麦仁,放到嘴里头越嚼越香,筋丝丝的,真是好吃极了。到了秋收季节,母亲回家或是带几棵玉米杆,细细的,不结穗的,俗称是哑巴杆,像甘蔗一样甜,或是带上一大把野山枣,给我们分着吃。还是邻居大嬷有功夫,常做点红薯凉粉给我家送过来说:她婶子,我做的改样饭,让孩子们尝尝吧!当时别提有多高兴了,总是有吃不够的感觉。最为难忘的是母亲长年做的两参手擀面,无与伦比。那些岁月母亲老是习惯用些白面再抓上两把红薯面,把面和得不硬不软,匀适发光,擀得厚薄均匀,切得宽窄一致,煮得不轻不老,学母亲的话说,薄擀细切,多下好些。并常用些红薯叶、南瓜叶、面条菜、洋茧叶、榆树叶,有时还有枸杞子叶,这些青菜不时轮换着做随锅下菜,随着野菜的变化,面条味道也随之变样,出锅的面条虽然看起来黑不黑、白不白的,但我们吃起来真的是津津有味,简直是香惨了。这种淳朴的香,在老屋弥漫过了多少年,又轻轻地飘到外面,融入蒙蒙的烟雨里,融入悠悠的岁月里,并在日后一次一次氤氲在我童年的回忆中,老屋里朴素的美吃是我过去的愿望,也是我长大后永远的怀念。 </b></p><p class="ql-block"><b> 冬天,农活也不太多了,母亲给院子墙角背影里挖个很大的菜窖,方方正正,放满了萝卜和白菜,上面厚厚地盖上干玉米杆保温,整齐实用又好看,窖的萝卜和白菜,就一下子吃到第二年春天。晚上母亲还得纺花,织布,做针线,只记得我们的铺盖和衣裳大都是粗布做的,被里子洗的干干净净的,冬天盖上粗粗地从不觉着凉,特别是粗布衬衣越洗越柔和,冬暖夏凉、有一种很亲肤的感觉。那时候的我,从来不知道啥叫苦和愁,更不理解老屋里的母亲是何等的艰辛,只记得我们姊妹几个常常在夜里,特别是母亲做针线的时候,我领着头起哄,嚷嚷着让母亲给我们讲故事,母亲便耐心地将我们一个个安置在被窝里,边做针线边给我们讲故事,印象中,我们几乎每天晚上都是伴着母亲“嗤愣、嗤愣”的纳鞋底子的线绳声音和讲故事的声音、进入温馨而又甜美的梦乡中。母亲讲的故事里有“孔融让梨”“劈山救母”“洗衣记”“东窗描眉张景兆”“仨女婿云诗为岳父祝寿”等许多历史中的传说故事,给我们记忆最深的就是“羔羊跪乳”“乌鸦版哺”至今回忆起来还朗朗上口,“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音,昼夜不飞去,经年守故林,夜夜夜半啼,闻者为沾襟,声中如告诉,未尽反哺心……老屋里的母亲就是这样,耕读传家,以“天地间勤俭为贵,家庭中孝爱为先”“人要以善为本”的谆谆教诲,感染和熏陶着我们,才是我们姐弟五人守规蹈矩地从老屋里走出来,走向坚强和成熟,乃至今天个个都善良无比且十分孝敬老人的根本。</b></p><p class="ql-block"><b> 记得是一九八三年,老屋顶上早已用塑料布,破席片遮盖窟窿下面的几根椽子都沤糟了,很危险的,正好那年我父亲退休在家,而且家里早有了自己的责任田,经济上也宽裕了点,父亲就把老屋扒了,盖成了平房,换成了西式门,三开窗,老屋旧貌变了新颜,可是在我心中的老屋,至今还是念念不忘,人生虽然再也回不到我们的曾经,但我心中的老屋依然不会陌生。</b></p><p class="ql-block"><b> 有人说,怀念什么,要看从什么时候开始怀念。久久跻身于繁闹街市上的滚滚红尘间,便时常在心底里涌出一种不知我是谁,我在做什么的茫然。在浮华与失落的交替之中,便愈是向往那份原始的淡泊和纯真、安宁与自然,愈是怀念我曾经的老屋了。</b></p><p class="ql-block"><b>作者:白淑贤,中国散文诗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诗词学会会员,巩义市作家协会会员。</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