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邓道明

那年，发动群众消灭钉螺，防治血吸虫病是我们公社所在地区的一项重要工作。除了人民渠以外，所有自然沟渠里的杂草都要清理干净，铲除适宜钉螺生存的环境。 为了搞好宣传动员，提高群众对消灭钉螺意义的认识，掀起一个消灭钉螺防治血吸虫病的高潮，公社决定用放幻灯片的形式进行宣传，在全公社各大队巡迴放电影的时候放映。 为此，公社把我调去画幻灯片。我从小喜欢画画，但从没画过幻灯。上面派了县电影院的美工舒老师来指导我。 舒老师在电影院画广告，那时一部新片子上映前都要在电影院的临街墙面张贴广告，介绍新片内容和演员阵容，一般都是画影片中的某个经典画面。一部片子要画很多广告，大的广告要覆盖半面墙，小的广告张贴在售票窗口周围。舒老师的画画得好在县里是很有名气的。 幻灯毛片大概有3厘米长2厘米宽，表面有胶，用细细的线描毛笔蘸色水在玻片上画，所要画的画面由舒老师创作，我负责画幻灯片，画幅太小，又不能在玻片上画草稿，抓形必须准确，一次完成，下笔便无法更改，执笔运笔时手要极为稳定，所以难度极大。这么小一个画面要放大到电影银幕那么大，针尖大的暇疵就会放大到蚕豆那么大，刚开始画废了不少。 公社大院里有一间房是县邮电所，有一台程控交换机，负责县里和我们周围几个公社的上传下达和报纸收发。一位50多岁的工作人员姓谢，都叫他谢老师，谢老师为人和蔼，性格乐呵，没事都喜欢在那看报纸、吹牛。 那时候了解国家大事主要是看报纸，唐山地震以后报纸又陆续报道了四川也有可能发生强震的预测，一时间人们都很紧张，每天都有公社领导值班，随时掌握情况，便于组织帮助社员群众躲避灾害。家在县城的知青好多都回家去了。我也索性不回队上了，白天在公社会议室里画幻灯，晚上就在公社院子里的推土机驾驶室里睡，虽说在这里睡8级地震都不怕，但那驾驶室哪能睡啊，只能坐着打瞌睡。 怕地震，大家都睡得晚，在院子里乘凉，摇着蒲扇吹牛吹得热火朝天的。 这段时间的日子比较惬意，现在想来我那时就是“朝九晚五”啊！“上班”画幻灯，公社食堂打饭，就是晚上的“寝室”不好。 其实社员群众并没有什么紧张感，生活如常，因为唯一的消息来源是挂在电线杆子上的大喇叭，大多数人忙于生计也不太注意听它哇啦哇啦……地说些啥。 这年的夏天似乎特别闷热，立秋好几天了也没一丝凉意，那一刻不歇的㬬呀曜呀的蝉鸣从早叫到晚，在这闷热的天气中使人昏昏欲睡。 8月16日这天晚上，又没下雨，突然出现了阵阵闪电，亮光划破夜空，在平武方向闪现出了红光，照亮了半边天。 不好！值班的公社武装部长提着枪快速跑到外面的土坡坎下，朝天就是几梭子，哒哒哒哒哒……，清脆的枪声划破夜空，发出了地震的警报！ 也不知道社员群众听到枪声往屋外跑没跑哦！ 第二天看报纸，昨晚22点06分松潘平武发生了地震，震级7.2级。 幻灯画完了，拿到县电影院试放，基本达到了上级的要求，舒老师也回去了。我继续完善后期工作~为幻灯片配解说词。 解说词按讲解灭螺防治血吸病的意义为主，诗歌、快板……等文娱形式为辅。 9月9日上午的具体什么时间巳记不得了，由于完成了幻灯的制作便闲散了许多，写了一会解说词就闲步到谢老师那里去看报纸。 这时柜台上的电话机响了，我顺手拿起电话，“喂”还没有吼出口，电话那端便传来了急切的声音，“马上通知你们公社吴书记，毛主席逝世了”！…………。 咣！仿佛有人一棒子打在我头顶上…………大脑一片空白。 电话那头还说了些什么我巳记不得了，况且那时我也没听清楚电话那头还说了些什么。 那年，1月8日我们敬爱的周总理逝世了； 那年，3月8日吉林的天空发生了陨石雨，造成了大面积的农作物损失； 那年，5月29日云南龙陵县先后发生了7.3级和7.4级地震； 那年，7月26日朱德委员长逝世了； 那年，7月28日河北唐山发生了7.8级大地震，整座城几乎夷为平地； 那年，9月9日伟大领袖毛主席逝世了。 那年是不平凡的一年； 那年是充满悲伤痛苦的一年。 邓道明 作于2023年12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