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不知从那里传来的一阵霹雳啪的鞭炮声惊醒了我,窗外黑漆漆的,时不时的传来清脆的雨打铁板声,我又做梦了:梦见在刘庄小学破旧的齐脊瓦屋教室里,我一个人拿着扫帚奋力的扫着,教室里厚厚的灰尘,墙边水泥地上扯破嘴似的裂缝中,参差不齐的冒着小杂草,还得不时弯腰去扯断它们,教室后面是随处可见零星的小石头,屋中央是九十年代初我上初中时的破木桌,那么三四排局促的挤在一起,应该是个秋天的开学。屋外西北角矗立着两棵高大的法国梧桐,两手难抱过来,宽阔的枝叶几乎盖满了北边的屋顶,还有几个枝Y伸到南边的屋顶开疆拓土去了,唯一的运动场是树下砖垒的坑洼的兵兵球台,中间是简陋的椭圆形花坛,四周挤了一圈小叶黄杨,里面是两三棵紫薇,从这边一抬脚就能跨到那边的教室,五六间齐脊瓦屋教室就那么你在南边瞪着我,我在北边瞅着你,终日照着昏沉软绵的太阳,逃也逃不掉的任日月姗姗来迟,又一晃而过。院里老王、老陈在各自忙碌着,刘老照例精神抖擞的前后穿梭着,董校“啊呜啊呜”的说着,我啥也没听清楚……</p> <p class="ql-block"> 是啊,那个在中国地图上隨处可见的小山村,如果让你去找,你根本就不知道它在哪儿。当年我二十来岁,师范刚毕业,在县道旁的华荣小学工作了两年,吴校长一句轻飘飘的话,就传达了教委的指示,我都没照着教委主任的面儿,就拖着沉重的脚步来了,一待就是整整七年,当零八年初那场呼啸北中国一个月,令每个国人记忆深刻的雪融化时,我和老王离开了刘庄,最后的一年级,六七个小孩也走了,身后是高高的土岗上,那狭小的院子,锈迹斑斑的铁门,我们又将各自奔赴下一个村小报道了……</p> <p class="ql-block"> 毕业工作二十多年来,晚上我做梦不多,可一做梦,不是毕业后千方百计的转展去上高中(我中师毕业,压根就没上高中),就是从刘庄小学离开后,忽的又和老王、老陈他们回去了,重开学校,梦里几十熟悉的孩子,笑兮兮的在破教室里蹦哒着,梦里我大多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难得今夜如此平和亲切的又见到了那熟悉破旧的小院……我想今夜我应该是释然了吧,最好的青春就那么在最不起眼的乡村溜走了,记得有人说过“当年你拼命想逃离的地方,如今你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的岁月,兜兜转转留给我的终究是亲切温馨的小乡村。那些年真的是太遥远了,遥远到不发达的样子,现在的你们根本想象不到,对了,在刘庄送走的第一届毕业照我没照,那天我去教委办事,不在家,校长就那么让他们照了,那些学生长啥样,我实在难想得出来了,记忆里梦中也只剩下那么几个老同事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了。就这样吧,天已大亮,屋外公鸡叫了多少回了,该起来去学校上课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