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追忆”之旅

肖四菊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追忆.”是为了“回想记忆中的人和事”,是想回到那熟悉的场景中去,反思自己的人生。</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从1968年开始到1972年期间,在株洲市渌口(以前叫株洲县)辖区渡过了整整四年的时间。距今已经过去50多年了,四年中在那里发生的几件事至今仍然历历在目,无法忘怀,为了追忆当年的情景,我决心要去旧地重游访问,追忆往事。</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知道50多年过去了,曾经的人和物很有可能已不复存在,但那块土地是搬不动的,若能踏上那块土地,曾经的过往定能清晰地呈现出来,让我喜悦和兴奋,因为是它的磨励让我成长了。</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2023年12月6日我踏上了旅途,心里很激动,还在怀化高铁站时,我就要女儿给自己拍一张照片,并转发到群里,告知群友们我的去向。</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去朱亭古镇必经株洲市,为了给我提供方便,师兄贺显校(溆浦一中高32班毕业)预先帮我查阅了天气情况,预住酒店的位置及行车路线等,还告诉说由他儿子开车同行,他与夫人(毕业于株洲航校,在331厂搞技术工作直到退休。)也陪同前往,这消息太给力了,我听了无比激动。</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贺师兄是退休老师,加上我就是二个退休老师,我们同行必然同趣,这一路上能不愉快嘛!</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作为老师总是忘不了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学校,贺师兄的儿子非常理解自己父亲的情怀,车子在331厂外转了一会儿后便来到南方中学,这是贺师兄工作过的学校,我们就高兴地下车留影,让自己记住曾来过这里,在这里留有人生的脚印。</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留影之后,车子继续向朱亭古镇行驶,我的追忆之旅也就正式开始了。其实除了朱亭古镇之外,我还想去曾经命名为黄龙公社和上马学校等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对于朱亭古镇而言随岁月的流失一直保存,沿路探问大多人都知道,可黄龙公社,上马学校却无人知晓。这些都是50多年前的名字,早已被岁月所淹没,无人知晓了,为了节.约时间,我们只好直奔朱亭古镇而去。</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67年我从湖南师大化学系毕业,因文化大革命推迟分配,便于1968年分配到株洲市,但不知什么原因,没几天就改派到株洲县,尔后又继续改派到朱亭古镇的朱亭学校来了,与我同时到来的还有湖南师大中文系毕业的陶宏老师。</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时的朱亭学校只是—所带帽子的中学,除小学部外,中学部只有初一和初二两个年级,没有初三,故无化学课,学校分配我教初二一个班数学,工作相当轻松,但我仍然競競业业地备课,改作业,辅导学生,全心全意关心学生,我自己认为自己是一个称职的好老师,学生喜欢我,家长也喜欢我,当时铁匠鋪的一位佘师傅还邀请我去他家吃过饭矣。他的女儿曾是我的学生,后来她成家了还特意给我寄来一张全家福。</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50多年了,神州大地处处都在发展变化,朱亭古镇也一样,道路宽了、商舖多了,众多的建筑挡住了学校,原来裸露在大路边远远可见的朱亭学校已不见了,经人指点才在商铺后面找到了学校,学校从名称、规模、校门方位等也都改变了,现在已不叫朱亭学校,而是叫朱亭小学,中学部已剝离出去,我们穿过街道进入学校,这挂有标牌的却只是学校的后门。</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尽管学校大变样,但回到这里,我还是有一种十分亲切和熟悉的感觉,便不由自主地就独自东瞧瞧西望望,窜东又窜西。</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没过一会儿,我就忍耐不住,便直接闯进二楼的教师办公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对于我这位80多岁的一位不速之客的冒然到来,老师们表现出惊讶,见状我便急忙做自我介绍,我的介绍引起了老师们的好奇和关注,校长也来了,大家静听着,时不时地发发问,其实他们就是不发问,我也会忍不住将当年的某些事情说说。但毕竟是上课期间,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的到来而影响工作。只能简单地说说,与此同时,我也向他们打听黄龙公社和上马学校的地址,可他们一点都不知情。是呀,这不奇怪,他们年纪轻轻,50多年前都还未出生,怎么会知道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大家无拘无束地交谈让我有一种回到家的亲热感,真想多留一会儿,但不能不走呀,他们有工作任务要完成,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的到来而影响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离别总是苦涩的,因为我知道今天的离去不会再有下次的重逢,为了记住这短暂的相聚,我们合影留念。</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离开办公室,我们来到新校门处留影纪念,除了我在此学校前前后后过了四年之久外,贺师兄从湖南师大物理系毕业后也是分配在这一带附近工作,还因工作的需要也曾来这个学校停留过,故此次来到也是故地重游呀,于是我们大家一起在这里留个影,记住这难得的重逢。</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四年中,我的户藉一直在朱亭学校,但我本人却几乎不在朱亭学校上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不妨由我从头说来。</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1978年8月底正式成为朱亭学校的一名老师,那时候每天早晨要集体读毛主席语录,集体做早操。十几个老师轮流值日。可那时候大家没手錶,少数家里虽有闹钟,但起床做操,学生上课的时间均以一楼办公室里那口大挂钟所显示的时间数字为准。</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可不知为什么?那口大钟显示出的时间好多时候似乎不正常,要么早了,要么又晚了,对此大家很迷茫。</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也正是那个时候,我身体也不好,主要问题是睡不着,有段时间里,一天之中最多只能睡一个多小时,而且入睡时间也是不定时的,或早或晚,医生说我患的是神经性官能症,无药可治。即然如此就干脆不治,我自己采取的方法是能睡就睡,睡不着时就起来到办公室里去看报纸(那时候也只有报纸可看)。</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次数多了,时不时地就碰到校长从办公室里出来,开始我没在意,可后来就感觉到无论是晚上还是大清早,只要是那天碰到校长从办公室出来过,那天的早操时间就不正常,这不得不让我好奇了,于是我就偷偷地观察,经过一段时间后便发现了其中的奥妙。</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原来是校长在挂钟时间上做了手脚,情况是这样的:如果第二天早上是校长自己值日,放学后她偷偷地溜到办公室将闹钟指针退后拨几分钟,如果她想整治某个老师,她就早早地溜进办公室将挂钟的指针往前拨几分钟。</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有一天,轮到学校唯一一个有手錶的老师值日,她巨然也迟到而挨了批评,那老师不服气,说自己手錶时间是对的,一定是挂钟出毛病了,故与校长争吵起来,我实在忍不住,便将其中的秘密揭露出来,这一下炸锅了,大家纷纷指责校长缺德,可校长坚决不承认,反说我汚蔑她,结果倒弄得我百口莫辨了!!</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事发没过几天,我接到通知,借调我去僻远的上马公社学校任教,理由是那所学校没有女老师必须参沙子,二是说我年轻有魄力,到那里更能发挥作用。</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那个年代里,个人必须服从组织安排,我只能欣然从命,离开了朱亭学校。</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吃过早饭,我挑着行李从朱亭学校出发,一边走,一边问,有时是行走在弯曲的山路上,有时是经过单门独户的山里人家,时不时还被山里人家的狗追赶,好不容易在日落之前看到了不远处高飘的红旗,我猜测那应该就是上马学校了。</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学校前面不远处的小桥上站有好几个人,昂头向我这边张望,我推想那一定是前来欢迎我的老师,心里顿时一阵热乎,随即一位老师下桥急步朝我走来,接过我肩上的担子,头靠拢来悄悄地问我“你犯什么错误了?”我惊呀地望着他,回答说“我没犯错误呀”,他摇摇头说“不可能”。随即他对着桥上的人大声说“她说她没犯错误”“不可能”,桥上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喊出这三个字来,这一下子我全懵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数了一下,来欢迎我的是七位男老师,后来得知这七位老师全部毕业于湖南师大,分别是物理系,语文系和数学系,平日有人称他们为七大金钢,现在加上我被人称为八大金钢。过了好久我才知道,凡来这里的都是被充军,是一种处分,可我错在哪里呢?为何被充军?我自己实在不明白!</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据悉最早充军来的是陈师兄(师大物理系毕业),已经8年了。学校里除了我们8人个外,还有一位男校长(实为监督我们兼上下课敲钟),一位女炊事员(兼打扫学校卫生),他她两人都不住在学校里。</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八大金钢中我最小,师兄中最小的也比我大三岁,故他们把我当成小妹妹,非常关心爱护我。特别是学校的厕所在屋外一段距离,也没有电灯,晚上和下雨天非常不方便,难免还会碰到狗,蛇和坏人,对此我苦恼极了,硬着头皮将心思告诉师兄们,师兄们一致决定说,不管我什么时候起夜,只要大声喊,他们听到后立即起来当保卫,好在这样的次数非常少。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稀罕事,都让我遇到和享受了矣!</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八大金钢相处得十分和睦,互相关心,但相互之间从不吐心声,我们之间除了知道都是湖南师大毕业的,多少岁,来几年了之外,其余谁都不知道谁的具体情况,更不知道因什么问题被充军到这里来的,平日相互之间都不说,不打听。</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上马公社学校也是一所戴帽子中学,除小学部外,中学部只有初一一个班,我这个化学老师无课可上,便安排我教全校的音乐课,听到让我教音乐的安排,我一下就傻眼了,因为我自己就是一个歌盲,怎能担当音乐课的教学呢?我向校长申请换工作,校长说“你堂堂一个女大学生,不会唱歌?骗鬼吧。”</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是呀!我不会唱歌之事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可这是实情呀!事情是这样的,1955年9月我考入大江口小学读五年级,我报名要求参加“音乐课外活动小组”,可音乐老师不让我报名,说我没有“音乐细胞”,当时我以为音乐细胞是唱歌必须要买的工具,老师知道我家穷买不起故不给我报名,我还很感谢这位老师对我的关心。事后我才知道音乐细胞是人体自带的,不是什么工具,她是嫌弃我穿得破烂,家太穷才不给我报名的,我气愤极了,我恨透了她,但却不敢直面反抗。从此我再也不开口唱歌了,我愚蠢地用这种害自己的方法来对抗老师,从而将自己培养成了歌盲,待我醒悟过来之后岁月已经流失了。</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可现在安排我教音乐!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但无奈也只好接受。我即不懂音符也不懂韵律,就只有凭喉咙工夫了。</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为了完成任务,我要师兄先教会我,我来个现买现卖再教学生,师兄教我的第一首歌的歌名叫《远飞的大雁》,说此歌不仅好听,政治意义也深。</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第二天我进课堂了,完成我人生第一次教唱,教了几遍后,有个学生站起来对我说“老师,我家有收音机,我听过这个歌,与你唱的不一样。”我一时不知所措,无言以对。</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突然,我灵机一动说“每一首歌都有几个版本,唱法也不一样,我唱的是其中的一种版本,以后就叫肖老师版本吧。”从那以后再没有学生质疑我的唱法了,他们已接受和习惯了肖老师的版本。</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年我真为自己的“聪明”而沾沾自喜,可是几十年过去了,每当回想起来就心神不宁,对不起学生。我那种欺骗学生,误人子弟的作法有多错误呀!我认为自己是个罪人!</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很快就要到寒假了,公社开社员大会,通知我们去参加,那天领导讲了很久很多,内容都与我们无关,我心里不爽。最后领导宣布我们8个人不放假,继续接受改造,到这时我才真正承认“调我来这里”是对我的处分,过去别人说我,我还真不相信,我坚定地认为我与师兄们来此地的性质是不一样的,到现在才清楚原来在领导那里我与师兄们是一丘之嗠矣!</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听到不放假和接受改造几个字,我很反感,我立马站起来反驳说“自古以来老师有假期,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不给我们假期?我们不是坏人,为什么要我们接受改造?”</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大众广庭之中敢这样直面反对领导的决定,真是胆大包天!在这个地方也是独一无二的第一回,会场顿时鸦雀无声,领导也是惊呀地望着我不知所措,师兄们更是胆颤心惊,拼命地拉我坐下,要我不用再说了。</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稍稍缓了一会,领导指示我上台去说明不接受改造的理由,我明白这是要让我紧张,多说而露出破绽,以便抓住小鞭子后进一步处分我,这种伎俩在文化大革命中我见得多了。但我不怕,因为我知道我自己有足夠的资本,他们是不敢继续为难我的。</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大步走上台去,理直气壮地说我没犯罪,何谈改造?我出身好,政治可靠,还是军官家属,凭什么要我接受改造?我说完,台上台下议论纷纷,都说我是编出一个军官家属来骗人,有的还指着我说“你这么年轻,怕是婚都还没有结吧?”</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个时候军人家属的地位很高,谁敢欺负?领导们更不相信我的话,质疑我言语的真实性,随即我将我丈夫的名字,部队的番号,部队现在的驻地一一告诉他们,请他们自己去查对。</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最后公社决定给我们十天假,放假前夕,我接到通知,将我调回到朱亭学校,年后借调到株洲县政府专案组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是个喜欢玩的人,在朱亭,我除了找学校老师玩之外,还与医院,邮电所,商人们玩,年龄不管大小。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与一些人碰到一起便照了一张合影,这也是我在朱亭四年期间留下的唯一的一张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因为《朱亭5号山谷民宿》风景区离朱亭小学不远,我们从朱亭小学出来后便先去那儿看看,观观那里的风景,但却不让进。</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学校的肖老师得知情况后积极帮忙联系,终于让我们如愿以偿免费进去了。环境真的很不错,很漂亮,但因我们的时间有限,不能久留,更不能处处去看,热心的肖老师还帮我女儿登上游艇在湘江水中转了一圈,我们免不了又照了几张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离开5号山谷民宿风景区,我们继续往前去寻找黄龙公社和上马学校地址,对于上马学校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而且说从来也没听说过,我自己在网上也查不到这个名字了,只好放弃。</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接着查找黄龙公社,这个名称早已消失,不过在路人的指点下已知道这个地方就在眼前,只是早已改建成医院,不必再进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黄龙公社是当年我工作时间最长的地方,那时候,我即在县专案组又兼顾黄龙公社的专案材料工作,基本上是两边跑,有时在县里,有时在公社,因工作需要,还临时当过公社秘书、总机话务员、公社广抪员的工作,故与公社人员更为熟悉。</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公社专案组组长姓张,礼陵人,50多岁,文化程度不高,但人很和善,在他手下工作心里很舒畅。</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有一件事我永远感恩在心!!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次他派我去郴州调查一个材料,我去了,随知道我稀里糊涂地一车坐到了柳州,直到终点站我才发觉自己坐错车了,尔后返回衡阳再转到郴州,办完事后,从郴州返回朱亭,步行回黄龙公社。这样折腾,不仅多花了时间,也多花了钱,那时公社干部大多每月工资只有十几元,我每月工资41.5元,但我每月给父母寄去20元,剩下也不多呀,我担心自己亏了钱之外还会被臭骂一顿,故内心一直忐忑不安。</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一贯的作风是出差回来立即找组长签字报销出差费,可这次出了这么大的差错,真不敢面对张组长。</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但没过几天,张组长主动找我,说要我帮他写几个木字旁的字,我去了,我一连写了十几个,然后他单指柳和郴让我读,我读了,当我读完后,他对我说“这两个字你也认识?”我高傲地说“笑话,我堂堂一个大学生,怎能不认识这这两个字。”这时他用手轻轻地敲了我一下脑袋,微笑地瞪着我说“是吗?那为什么还坐错车?”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中了他的圈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等待着他的严厉批评。</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随知他没有批评,只是说“拿来,我签字。〞我胆怯怯地问“都签吗?”他回答说“这次是初犯,下不为例。〞</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一刻我激动得无法形容,我感恩上天有眼,让我遇到这么好的领导,那一晚我睡得好香。</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他对我的宽容让我深深地感受到什么才是最好的教育方法,什么才叫触及灵魂。后来几十年的教师生涯中,我就是以他为榜样对待犯错误的学生,从而使自己的教育取得良好的效果。</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继续前行去寻找一所小学,这小学到底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在大路边,距黄龙公社不是很远。经过一路寻问打听,路人告知离黄龙公社一公里外有一所小学叫文昌小学,从路程和方位及地势的平坦性描述估计就是我要找的学校,于是我们直奔文昌小学而去。</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到了学校门口,我没有进去,因为正是上课期间,往里描看除了房屋摆设的方位与我的记忆吻合相似外,其余毫无印象,我不敢肯定这就是我要找的学校。过了一会来了一位70多岁的老者,他说从他记事起这学校名字中文昌两个字没变过,其他的事他不知道。</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站在门口的保安是位女士,她追问我到底为了何事,我便将事情的来路去脉讲给她听。</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大概是1970年腊月二十八日,县专案组接到一项任务,要求尽快去黃龙公社某大队查清一位干部的相关问题。我想我对黄龙公社熟悉,反正四天年假我也准备回朱亭学校过,于是自告奋勇地接受了这项任务。腊月29日下午我到了黄龙公社,一打听那个地方离公社有三十多里路。于是第二天我早早出发,并告知大家,办完事后我回公社来吃年夜饭。</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因为这份材料关系到对一个干部的处分问题,我很认真,找了不少的人,力爭事实准确无误,办好后,我高兴地返程了。</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因为时至下午,有的家开始放鞭炮庆贺了,断断续续地传来鞭炮声,我想起了家人,完全沉浸在回忆中,突然身后几声狗叫,我回头,那狗望着我,我还乐滋滋地对狗说“怎么?喊我到你家去吃年夜饭?〞那狗对我又汪汪地叫了几声就跑走了。这时候我才感觉到脚痛,并发现裤脚边渗出了血,坏了!我被狗咬了!我急忙重复啊叫“我被狗咬了,快来帮帮我。”</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出来了—个人,他说他是民兵队长,见状马上扶着我,指着不远的学校对我说,那里刚好有一个从株洲医院下放来改造的坏分子,春节不让她回去,是个医生,让她给你医治。</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到学校后,队长指着我对那位被剃了发的人说“这位工作同志被狗咬了,好好医治她,照顾她。</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她毫无表情,也不说话,但慢慢走过来将我扶到她的床上,让我躺下就出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过了很久,她端了一盆水过来给我清洗伤口,我知道那一定是淡盐水,尔后傅上捶烂的草药后让我继续躺下,我还来不及说谢谢她又出去了,又过了一阵,她端了一碗饭过来递给我,饭上只有几块南瓜和腌菜,我连忙说谢谢,她仍毫无表情的走了。</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天黑之后,她送了一个痰盂放在床前,我忙拉住她说“我占了你的床,你睡哪儿?”她还是不回话。</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晚上我趟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觉得自己很倒霉,很可怜。但又想到她,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么错误?巨然受到如此惩罚?此时此刻,她的家人有多么牵挂她呀!此时此刻她是否在哭呢?我想爬起来去看看她,可到处是一片漆黑,脚又痛,她在哪里也不知道呀?</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第二天一早她来倒痰盂,我明显地发现她脸上有泪迹,我礼貌地说一句“新年好”,仍然毫无反应。</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她每天定时地给我清洗伤口,傅草药,送饭,倒痰盂,不说一句话,无论我问什么都不回答,也许是怕禍从口出吧。但不管她说不说话,她每给我服务一次,我一定用“谢谢,谢谢”来回报她。</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的伤渐渐逾合了,能下地慢慢走了,我想出房去看看,每次刚到房门口就被她拽回按到床上去,我不敢不从命。</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自己感觉全好了,正月初五,我告诉她我该走了,并将我存了一肚子感谢她的话全掏了出来,同时将自己身上仅有的十元钱交给她做为报酬,她不收,也不让我走,因为她的强烈阻拦,我怕伤她的心,只好留下,但我告诉她,明天(正月初六)我必须走。她点点头,我高兴极了,因为她对我的话终于有反应了。</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正月初六一大早她就来给我清洗伤口,傅药。弄完之后递给我一大袋草药,我接过药还来不及说谢谢,她开口了,交待说往后一个星期内必须用冷开水泡盐水洗伤口处,然后傅捶烂的草药,一天早晚各一次不要间断,也不要马虎。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眼泪,紧紧地抱住了她。(我与保安叙说这里,尽管是50多年以前的事情,但我再次忍不住自己的眼泪。)</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她将我送到门口,我要她止步,我走出几米远后,将早已包了石子的十元钱远远地抛到她面前,并大声地说“这是你应得的报酬”,完后,我急步走了,她怕她又将钱丢回来呀I。</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回到公社,他们因为我又是从县里来的,我说我从乡下来的,便将在小学养伤的事说了,他们第一句话就是“她没害你吧?”</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无法向别人说清楚,只有我自己明白,她是我的恩人,大恩人呀!可是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现在是否健在?50多年过去了,我无法报答她,只想重回到那块土地上,让灵魂相见,将感恩的真心告知她,给她一份愉悦.。</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太阳慢慢地西下,车子也向株洲市市区开去,我的追忆之旅宣告结束了,但我的心仍想留在那儿继续寻找。</span></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