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轶事之五：《闹鬼》

白云居士

　　经过了一天的劳累，晚饭过后，插青们的体力和精力都得到了迅速的恢复。无聊之余，我们拿起唯一的一支气枪、手电筒到村后的小山岗上去打夜鸟。因为天气闷热，鸟儿也不知躲向何处，无聊之余，我们便坐在山顶上，俯视着村庄，谈天扯地吹牛皮。

　　春夏时节的夜晚，空气湿润，星光暗淡。轻风微微，拂动竹林，沙沙作响，村里不时传出阵阵犬吠声。辛劳了一天的社员，吃过晚饭,三三两两，坐在屋前地坪上纳凉，谈着村中轶事、论着家长里短。由于当时山村的农民还很迷信，他们希冀于神灵的保佑，也时常防备鬼邪的侵扰。这种企求平安吉利的心态, 驱使人们非常注重生死命运之事，也是社员们经常议论的话题。

　　当天中午，八岁的小姑娘阿香掉到了村前的小河里奔赴了黄泉。一个短暂的生命被草草掩埋之后，阿香的死就成了当晚村民的话题：“阿香是个聪明的孩子，很能干”，李二嫂叹息着。“我说阿香大了一定会有出息，不然怎么会那么懂事呢？”三伯娘也附和着。不知是谁冒出了一句：“这么短命就走了，阎王爷不收咋办？如果这个短命鬼回来，会进哪家呢？”这不寒而栗的话使大家沉寂良久。迷信而又胆怯的人们渐渐散去，夜晚陷入了沉静……

　　乌云慢慢飘了过来，星光逐渐消逝，月亮也躲了起来，天上洒起了毛毛细雨。突然，一阵毛骨怵然的“惨叫声”随风飘来，“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尖细、阴森、恐怖的哭嚎声在山村的黑夜里飘荡，凄凄惨惨，断断续续，一阵接着一阵，令人心里发怵，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迷信的人们顿时陷入了恐慌之中：李二婶全家缩在一张床上，哆嗦得床板吱呀乱响；三叔拿了根大木棒牢牢的顶住门口，把全家集中在里屋，还用破麻袋塞住了窗子；村里唯一会搞点画符卜掛，搞一些迷信小把戏的“二道公”，荒废已久的功夫，临时也派上了用场，剪了一堆纸符，把院里院外贴得到处都是；非常“革命”的生产队指导员，在这关键时刻，也烧起了柱香，祈求神仙保佑；就连平时号称“大胆”的蛇头李，惊慌之中，也钻进了老婆的被窝……山村，死一般的寂静。当然，这是第二天社员们相互议论的写照。

　　人们纷纷议论着昨晚闹鬼的事，沸沸扬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公社。没想到我们装神弄鬼，竟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暗暗好笑，还有些洋洋得意。但在阶级斗争的年代，闹鬼，可是了不得的事，是阶级斗争的问题，最起码也是封建迷信捣乱。公社领导非常重视，派人进村调查了好一阵子，也没查出什么名堂，自然又是“四类分子"倒霉一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装鬼的恶作剧也不知是谁说了出去。虽然我们都一致否认，但还是被传到大队，被狠狠地教育了一番，还被罚去修了一天的公路。

　这件事虽说不上光彩，不能流芳千古，但不论如何，我们也算是出了回名。这场恶作剧也成了我们难以忘怀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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