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逛菜市场

陆彬兰

　　退休后回归家庭，一日三餐，柴米油盐酱醋茶，少不了要去逛菜市场。

我喜欢逛菜市场，特别是那种大型的农贸市场，食材远远比一般性小菜场丰富，也更加新鲜。

清晨，天刚刚发亮，菜农们便约好了似的“哼兹哼兹”地挑萝蒎担由各个方向朝菜市场涌来。转眼间，一字儿排开的蔬菜摊像大自然打翻了的调色盘，把街头巷尾打扮得五彩缤纷，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我最喜欢在这时赶早去买个新鲜。刚上市的蔬菜各有各的美貌，茄子紫得透亮，摸上去滑溜滑溜；西红柿圆润饱满，一个个水汪汪红扑扑；白萝卜也上市了，白白胖胖，头顶上的叶茎翠绿翠绿的。特别是时下的青菜和小白菜，透亮的露珠还沾在上面，这景象，只消看上一眼，清凉鲜美便沁人心脾，不能不买了。我买菜从不挑三拣四，生怕弄蔫了它们，用手指捻起来多少是多少。因为有一点勿容置疑，为了卖个好价钱，上市的菜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新鲜娇嫩外型又长得好看。

摆也有神来之笔，高低错落，疏密得当，哪怕是用蛇皮袋铺在地上摆的菜，也是一堆堆码得整整齐齐，就像画家笔底下的静物，让人看了赏心悦目；偶然，也有新的发现，譬如南瓜花，野花椒，彩椒，似曾相识却又挑战认知边界；又譬如茅草根和又大又粗满身疙瘩的葛根，与它们的不期而遇，简单重复的“买、炒、煮”就生出了许多的层次，多出一些乐趣来。

　　我家搬到桂苑小区虽然有四个年头了，建筑的更新与城市的变迁，邻里之间的交集不是很多，彼此打招呼的温馨场景也少有。每趟路过熟悉的肉摊，只要我朝那里一站，老板就会眉开眼笑：“阿姨来啦！今天的肉特别嫩，正宗土猪肉，你看啰，尾巴是黑的呢！”

猪肉是当天屠杀的，半边现拆摆在案板上现卖，牛肉则是一条条挂起来卖。你看中哪一块，肉摊老板手起刀落，分量不差不离，以优惠的价格，还可以帮你用绞肉机绞碎，或“哐当哐当”一阵紧剁，肉末就加工好了。有人讲，这是做生意拍马屁，但是我情愿相信这就是看重彼此的情面，碰着熟悉面孔总归心生欢喜，因为他跟我讲，这肉做红烧肉包蛋饺好吃得很。重拾久违的亲切家常，让我体会到被照顾、被另眼相待。

菜场的功能也不单单是买，越来越多的小菜场营造出“逛”的快乐。南门口菜场经过整修以规范感出圈，分门别类进行区域划分，明亮的灯光，醒目的各种标示牌，水磨石地面，丰富多彩的菜品，每个区域都干净整洁，让人情不自禁地放慢脚步，感受生活的品位与美好；三眼井菜场以摊位多、品种多，价格便宜先声夺人，诺大的菜市场如同一个物品世界，想买什么都有。每天来这里采购的人们摩肩接踵，人山人海；九井湾菜场呢，隐藏在一条猪肠子似的小巷子里，巷尾一直延伸到城南路口，每天上演一段“高手自在江湖”的传奇，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九井湾是真的“弯”。

　　除了菜巿场，闲暇之余我还喜欢在家门口的十几条巷子里走走看看。华灯初上，灯火通明，满眼烟火，活色生香。都说这里是邵阳的“小香港”，吃喝玩乐应有尽有，犹如老上海风情街。单吃而言，除了品种齐全的荤素食品，像豆腐块似的一幢幢楼房之间，几十上百家特色小吃，老字号粉面店，麻辣龙虾、火锅生蚝等店让你眼花缭乱，在充满生活气息的巷子里兜兜转转，幸福得像是老鼠跌进米缸里。

早上，拎一袋新鲜小菜，在店子角落拣只位子坐下来，开始品尝早点。旁边一家三个人吃得热闹非凡，妈妈三口两口囫囵吞吃下去，转身就去喂宝宝吃。手里不停，嘴巴也不停，一路像是说脱口秀，对着儿童车里牙牙学语的儿子夸奖地说：“崽崽啊，你真棒哦，吃了五个馄饨啦，来，张开嘴嘴，再来一个！”三口之家慢悠悠地走开。邻座来了一对不怎么年轻的青年男女。男的来来回回像流水一样拿一大堆吃的端过来，女的呢，矜持的坐在座位上，她的穿着打扮、神态举止加上周围的环境，让我想起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大龄青年，也是这样的单纯、质朴、认真，有种棉布的温暖质感。女的羞涩的笑，她夹起汤包，小小的咬了一口，突然停下来，将一头秀发往后一甩一飘，再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身体还快乐地一晃一晃，一副热恋当中的小姑娘的样子。男的呢，也被她带得活络起来，靠近头咬起耳朵来……印象当中，这一对对的，应该是在僻静的花园或者幽暗的小马路上的。没想到，这种人来人往、声味鼎沸的烟火之地，竟然成为了兼容爱情与浪漫的约会场所。

买了一袋小时候吃过的小花片，刚好看到墙上有个霓虹广告——“有一种家叫邵阳“，我灵光一闪，想到一句：有一种快乐叫逛菜市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