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人老怀旧,落叶归根,真的成了难以逾越的人生定律。闲瑕之余,不由的要回溯一路的足迹,从童年到暮年,清点风雨兼程的大小“客栈”,整理喜犹参半的得失亏赢,特别是影响和左右自己人生轨迹的几个重要节点,时刻盘旋在脑海里,越思考越清晰。最为挥之不去的就是童年少年时期我和几位班主任老师的不解情缘。我越来越觉得他们不仅仅是传道解惑授业的园丁,而且也是我人生发展和兴趣取向的导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先说说我的启蒙老师,也是第一位班主任、语文老师孙满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孙老师系原圪洞公社糜家塔村人,个头不算太高,肩膀一高一低,脸上有隐隐约约酷似白癜风的斑迹,年龄在五十岁左右,穿戴比一般农民稍整洁些,一看上去就是一位受过重苦、标标准准农民打拌的“教书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九六三年九月我正式入学。当时一年级的教室,还在圪洞村烈士塔左侧,有大柳树的戏园子院内,坐北向南半接口拱型窑洞里。教室采光很差,一遇阴雨天,更觉昏暗。同班同学能记起来的有赵候宝、邓奴元、白润喜、刘方彦、杜改娥、刘桂娥、刘全海、赵奴虎等,班主任老师就是孙满成。他留给我们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对学生的严励惩戒。而且在全校颇有威名。孙老师的教鞭棍一头安了个缠线的小木轴,呈哑铃状。对犯错的学生和不听话的顽皮学生用教鞭安小木轴那头敲击头部、臀部、背部。一敲一对平行疱,那叫个钻心的疼。我记得班上有个小个同学叫徐爱清,三天两头迟到,受批评时头老拐一面,给人不服气的样子,孙老师一见气不打一处来,用教鞭棍左敲一下,头拐到右边,再敲右边,头又拐到左边,疼的他直冒冷汗。正是这样的严厉,学生害怕的要命,可以说毛骨悚然,闻风丧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记得有一次布置的作文,题目是《我的家》,要求周一交到老师教桌上。我因星期天贪玩把写作文这码事忘的一干二净,周一到校后交不上作业,我开始紧张起来,但又一想,我从来没犯过类似的错,还是一个小班长,孙老师应该会原凉,下不为例。万万没想到叫到办公室一顿训斥和教鞭棍伺候,瞬间两三个平行疱出现,疼的我眼里直冒金星。此次教训极为深刻,至今刻骨铭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后来我们的教空搬到左侧圪洞完全小学校院内。校园中间有道大斜坡,教室分布在上下两个台阶上。坡两侧有八个教室,较为标准,采光也好,而坡上面有六七个窑洞式教室和老师办公室,低年级的都在坡上的窑洞教室里,采光仍然很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自从孙老师那次惩戒后,我记忆犹新,更加谨慎,更加自律了。但随着文化大革命在全国轰轰烈烈的展开,大点的学生都外出串连“闹革命”了,我们年纪小的“红小兵”因自理能力差不能出去,但背诵毛主席语录,背诵“老三篇”及拦路人要求背诵一条语录成为我们小学生的政治任务。我们做的是百般认真,一丝不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有一次学校组织背诵“老三篇”比赛,第二天将正式举行,前一天孙老师把参赛任务交给了我,并要求拿最好成绩。当时我只背下《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两篇文章,而《愚公移山》最长,压根没背过。接受任务后,不服输的我挑灯夜战,在煤油灯下一晚未眠,第二天如期参赛,并以流利、顿挫的背诵效果,把第一名揽入怀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自古道严师出高徒。尽管五年的小学生活,文革的混乱局面愈演愈烈,对正常教学的冲击也越来越大,但我们有孙老师的严格管理,受影响程度控制到了最低程度。我们还是识了不少字,学了小学阶段应该掌握的基本知识,为后来的学业铺垫了较扎实的基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小学毕业及进入初、高中学习阶段后,在大街上偶遇孙老师,那种本能的从小形成的恐惧感油然而生,能躲避就尽量躲避开。而恐惧之余却又是无尽的敬佩和感激,因为孙满成老师的严管严惩,使小学阶段的基本学业没有被荒废。</span></p> <p class="ql-block">我的第二任班主任是初中阶段的李时颂老师。</p><p class="ql-block">一九六九年,原圪洞中学开始复课闹革命,突然调来了一帮名牌大学刚毕业的老师。在原有高伯廷、孟庆华、王学谦、李毓廷、张春普、渠振岐等老师的基础上,新调来的董启程、李键、李时颂、罗龙、朱淑敏、曹春茂等老师,均毕业于人民大学、北师大、浙大等知名大学。恰好我于一九七O年进入圪洞中学初中二十一班。当时学校共有四个班,初十九、二十班比我们早进校半年。同班的同学能记上来的有冯爱萍、李志斌、贾侯旦、周乃贵、李根生、肖保元、刘金梅、李金兰等。班主任老师正是刚从北京师范大学毕业的李时颂。</p><p class="ql-block">当时的教育受到“”文革”的严重冲击和破坏,“学而优则仕”受到猛批,大学取消考试招生,改为推荐保送。尽管当时要求中小学校复课,但课程设置极为滑稽。初中主课只上语文、数学,而且极其简单。副课是工业基础知识、农业基础知识更简单。而物理、化学、外语、地理、历史等全部取消。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北师大的高材生当班主任并带语文课,成了我们这些渴望知识青少年一代的天赐福星。</p><p class="ql-block">事实也正是如此。李时颂老师高挑偏瘦,温文尔雅,略带微笑,一看上去就是一派书生气。第一节课上语文“小试牛刀”之后,李老师丰盈渊博的知识,浩瀚无边的信息量,幽默风趣的言辞,精妙华丽的词汇,酣畅淋漓的讲演,使我们这些小山沟里的孩子眼前为之一亮,好似《红楼梦》中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坠入了知识的海洋,如饥似渴一般。课堂上获取的知识量、信息量远远超出了书本。所以,喜欢、崇拜、敬仰李老师立马成了全班同学的共识。而我作为班干部(当时按部队称谓,叫排长),更有了接触李老师的先天条件和机会。每半年的班总结我起草要见老师,每周的黑板报我组织编辑刊出要见老师,平时有事没事也常去李老师办公室,他的一言一行无不在影响着我并产生了潜移默化效应。</p><p class="ql-block">有一次我们利用星期天出班里的黑板报,按平时惯例,我们编排书写,李老师画报头,这次乘星期天校园内人少,我试着画报头,书写仿宋体美术字,不料正好让李老师发现,立马宣布从此报头由我画,文章标题由我写,他再不涉手。</p><p class="ql-block">也正是从这次开始,我学着画彩色粉笔报头,画广告色报头,自费购置了一套画笔,放大镜等工具,潜心学习,虚心请教。定期刊出纸质壁报,学写各种美术字,班里的壁报黑板报都成了我的杰作,到后来学校的校园宣传标语,墙上几米高的美术大字书写也成了我的用武之地。</p><p class="ql-block">进入社会后,帮着书写各类会标,刊出单位板报壁报,绘制“工农兵人物”宣传广告头像,“批林批孔”宣传画,都有我的身影和墨迹。在石棉制管厂工作期间,十几米高的厂房标语,专门绑扎脚手架高空作业书写。退休赋闲后,我又开始网上拜彩墨山水画鼻祖曾刚老师及弟子冯建德老师为师,潜心学习彩墨山水国画,以了却平生的喜好与夙愿。</p><p class="ql-block">形势的变化往往超出原有的设想,使人不得如愿。一九七一年方山分设县后,圪洞中学改为县级第一中学,并首次招收高中班,李时颂老师作为优秀的语文老师,调任高中一班的班主任并带语文课。我们初二十一班暂时由初二十二班班主任老师代管,一个难得的好老师和我们告别,从此再没能聆听李老师的讲课,成了人生莫大的遗憾!</p><p class="ql-block">后来李时颂老师调回太原第十五中学任教,我也进入了社会。虽再未谋面,但对李老师的敬仰,尊崇没有丝毫的减退,对李老师的想念牵挂没有些许的淡化。一九八六年我在省委党校脱产学习期间,同老乡侯文福相约拜访过一次李老师。我发现李老师变化挺大,没了当年青葱的笑容与风趣。二O二O年我外孙住院,同病房有一个十五中的老师,我问了问是否认识李时颂老师?人家说认识,并给了我座机电话与手机号,我试着联系了几次,开机状态,但无人接听。在一次偶遇的饭局上我问起董启程老师时,董老师说李老师七十多岁了,身体欠佳,性格变得内向,不太想社交。我听了完全能理解。也衷心祝愿李老师健康长寿。只要有机会,仍愿在有生之年拜见李老师一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的第三任班主任是上高中的曹春茂老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九七二年初,我们进入方山一中高中三班。同班同学绝大部分都能叫起名字来,而且常在班群里聊天,故不一一道来。当时高一、二班比我们早一届,我们高三班与师范班为同一届,我们的班主任就是曹春茂老师,并代语文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曹老师也算一个学者教师,教学严谨认真,关心学生,管理细心,虚说知识渊博程度、口齿表述技巧比李时颂老师略有逊色,但治学严谨,管理有方,还是受到全班同学的喜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开学不久,我又揽上了班长的差事,自然和班主任接触的机会要比其它同学多一些。曹老师有个教学特色,就是善于在串讲课文时,穿插学生作文存在的问题和闪光点,对比分析,融汇贯通。记得我的一篇作文,不记的题目了,整整讲了一节课,分析点评的淋漓尽致,使人记忆犹新。再是管理上有独到的思路和方法,令大家折服。所以,总的感觉曹老师是我们尊敬爱戴的好老师。当时,正值“资产阶段教育路线回潮”,学校管理也趋严谨,学习氛围渐浓,学生也由于年龄的原因,渴望知识的强烈程度前所未有,勤奋学习,互相追赶,暗里使劲的局面逐渐形成。学校也增加补学初中物理、化学以及部分高中数学的课程内容,教学相长渐成风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但天有不测风云。在我们高二的后半学期,曹老师突然调回了介休市委宣传部,更换班主任和语文老师又成了无法改变的现实,再次面对“半路夫妻”的尴尬,同学们是愁肠寸断,皱眉不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随即李天凤老师接任班主任,并代语文课。李老师从其它乡镇学校调来,据说是工农兵推荐大学生,从资历学历看应该可以胜任。但是,半路接盘本身具有挑战性,就象《星光大道》的主持人毕福剑更换后节目收视率骤降一样,没几天全班同学强烈要求更换语文老师的呼声形成。其原因有二,一是学生求知欲望心切,仅剩半年即将毕业,觉得贻误不起,二是李老师教学方法,知识渊博程度确有不足。最后,大家推举班干部和校方交涉,纯真的我们几个班干部稍作商议,便直接找上李老师,开宗明义、毫无掩饰地说明学生觉得语文课讲的差,想找校领导提意见,要求换教师。李老师瞬间脸红至耳根,强打镇静表示:“你们向校领导反映去,可以更换,我没意见”。随即我又带着几个班干部找上渠振岐校长,强烈要求更换班主任及语文课教师。校方见状高度重视,迅速研究,同意了学生的要求,班主任由数学老师王学谦兼任,语文课由朱淑敏老师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就这样我们于一九七三年底结束了高中阶段的学业,走向了社会。我响应号召加入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行列,去了方山县店坪高家沟农场插队,其它同学有的继续读中专,有的当了老师,也有的当了兵,还有的回了农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现在回想起学生时期的曲折经历,深感对不起李天凤老师,内疚的主因是我们太纯真,太年轻,太直率,太不会来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二O一九年八月,高三班同学在方山聚会,几个组织者想邀请曹老师回来,经联系介休宣传部证实曹春茂老师已谢世,我们全班同学深感惋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胡乱写了这么多,我和几位班主任老师鲜为人知的轶事情缘,得确影响和左右了我的认知,潜移默化了我的人生轨迹。我时常怀念他们,永生敬仰他们。对仍在世的老师衷心祝愿健康长寿,幸福平安,对已离世的老师表示深深的哀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2023、12、12重新整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图片来源:网络</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