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岛行杂感

老长不大

　　我因疫情三年多没有出国旅游，有点憋不住了。

可是，如今旅游市场上出国旅游的价格，着实高得离谱，令人吃惊，比疫情前起码翻倍，有些甚至2～3倍。这不像是市场经济的行为，似乎有双看不见的手在背后进行调节。

那么，我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下，尽量选择旅游资源丰富优质，性价比高的地方。但我老了，语言又不通，出国旅游无法自由行了，所以，只剩下随团游这条路。

我这次原本选择的是韩国首尔、釜山、济州三地一次游的线路，因故无法成行而改为济州岛一地游了。济州岛也是我向往之地，但去首尔与釜山却又要另行多花钱了。

济州岛是韩国最大的海岛，位于朝鲜半岛南部，气候温和，是韩国著名的旅游度假胜地，有“韩国的夏威夷”之誉。它以壮丽的自然景观，丰富的文化遗产而闻名于世。它也是韩剧里出镜率最高的取景地。我也是通过韩剧知道济州岛的。本世纪初，我有一段时间狂刷韩剧（DVD）牒片。《人鱼小姐》《大长今》《我叫金三顺》《蓝色生死恋》等影视剧里的不少外景拍摄于此。济州岛的美丽景色给我留下较深的印象。

济州岛实行免签，又是一个购物的天堂。免税店里有各种国际知名品牌及韩国最新的时尚商品，而价格又比国内便宜不少，故此，吸引了大批喜欢购物的人群，尤其是年轻女性。

济州岛与我国东部沿海城市的距离又近。上海、南京、杭州、宁波等地的飞机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到达。所以，它成为江浙沪一带人们的出境游首选地之一。

我们三天四夜的济州岛之行，其实两夜是在往返的飞机上，有点准红眼夜机的味儿。一个白天几乎全是购物，剩下的两天既逛景点又购物，需要购票的著名景点没几处，大多都是些不用花钱随便看的地方。

这与其说去游览观光，不如说去购物。难怪旅行社与我们临签订旅游合同时，告知我和老伴年龄超过七十岁，需另增加一笔钱。意思不言自明，老年人购物欲望低，消费能力弱了，不多付笔钱，难道叫旅行社做亏本的卖买？

旅行社打着低价的牌子招徕旅客。为了賺钱，他们的精明与算计能力，谁能与之匹敌。

其实，旅途中适当安排少许购物并无大碍，尤其是对于手头宽裕的年轻女性还有一定的诱惑力。不过，旅行社不能本末倒置，否则，会走入死胡同。

与韩国导游合影

　　我们既然随了购物团，那就安然地行吧，好在我的旅游意义在于探寻。这不，在跟年轻人一起游览兼购物的旅途中，让我感受良多，获益匪浅，在某些方面还提升了认知，拓宽了视野。

我们一行十三人，一位漂亮的姑娘领队，是个典型的小团。连我们共三对夫妇，恰好是老中青三结合。七位年轻女士，个个貌美如花，魅力无限。

年轻人青春洋溢，活力四射。就说刚到济州那天，已是晚上十点多了，他们不觉旅途疲劳，宾馆行李一放，三两成群上街去吃烤肉喝啤酒了。旅行车上欢声笑语，戏谑不绝，气氛轻松活泼，心情愉悦舒畅，我仿佛也年轻了不少。他们购物时，只要中意，频频出手，不计价格，小袋大包，把行李箱塞爆。

领队和同行的人们，以及当地的韩国导游，事事处处都非常尊重和照顾我俩。特别是领队对我们格外关心，无论是过海关出入境验证，还是在旅途中的需要解决事情，都给予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料。让我俩倍感温暖，感激不尽。

写到这里，我要说说韩国的导游兼司机姜汉钟先生。一般而言，人们在异国旅游，接触时间最长的是当地导游与司机。他们的行为举止及为人形象，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该国民众的素质。

姜汉钟先生是济州岛人，对本地的景点特色与风土人情，自是了然于胸。他中等身材，体格健壮，相貌英俊，谈吐爽朗，见到我们总是笑容挂在脸上。他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不但与我们交流没有丝毫困难，而且普通话比我标准多了。

他工作敬业，服务周到，每天提早来到我们的宾馆，把车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接待我们的出行。景点解说清晰明了，餐食安排尽责尽力。

我和他闲聊得知，他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一对儿女都已工作，还给我看了全家福合照。他若不说已经50多岁了。我还以为他只有40挂零。他说喜爱马拉松运动，每天坚持跑步，多次参加国内外马拉松比赛。他还知道我们宁波经常举办国际性马拉松赛事。我邀他以后有机会来宁波参赛。他愉快地答应。

他平和厚道，待我们很友善，没有强制要我们购物的心机与言行。回程的那天晚上，他把我们送到机场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停好车后再返机场大厅，像送亲人似的与我们一一招呼告别。他亲切热情的待人和认真负责的工作，得到我们一致的认可和好评。

倘若远在济州岛的姜汉钟先生能见到此文时，请接受我们宁波旅客向你致以亲切的问候和美好的祝福！

　　我们以济州市为中心，分别走了东线和南线两个景区。汽车大多时间是沿着济州岛的海边公路行驶。一边是湛蓝的大海，偶有几艘白色的游艇在海上游弋；碧蓝的天空，白云悠悠飘荡，海鸥任意飞掠，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一边是山坡下散落的村庄和成片的橘林。深绿色的枝叶里挂满了橙黄色的金灿灿橘子，果实累累，格外醒目，一派丰收景象。让我不禁想起五十多年前在部队看的朝鲜故事片《摘苹果的时候》。

此一时，彼一时，人生如梦啊！我怎能想到，今天竟然会站在这块曾经“神秘”的国土上。

三天的行程，虽然只游览了少数几处景点，但也让我大致领略到了济州岛的独特与壮丽。高耸的巨岩、峻拔的峭壁、灰黑的礁石沙滩、雄奇的火山锥，无不让人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济州岛犹如一座风景秀丽的公园。随便那个景点，都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就我所见，择两处景点谈些浅薄的感受。

晨星岳是座孤零零的小火山。因其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像启明星一样挂在空中而得名。岳，指山，山丘为岳嘛！韩国人这个名字起得不仅富有诗意，还挺有文化内涵。

晨星岳高119米，以南侧的小山峰为顶点。小丘向西北方向延伸，形成一个完美的椭圆形，曲线优美。

晨星岳可能是个小众景点。外国的游客不多。韩国人却不少。有些年长年幼的一家人都前来一年一度的观光。

山虽不高，登山的坡道却很陡，让人累得够呛。

我们去时正值凉意渐浓的深秋，是芒草花（极似芦苇）最佳的观赏期，整座山坡被芒草覆盖。满山遍野的芒草像海浪一样随风起舞，分外妖娆。置身在无际的银白色芒花丛中，顿有“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诗意。从山顶俯瞰，一片片芒草花开如雪，如幻如梦，时不时有几只白鹭和不知名的小鸟从草丛中飞起，让秀美的景致增添了几份灵动。

城山日出峰被称为济州第一景。远远望去像座巨大的城郭，因此叫“城山”。它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为自然文化遗产。它耸立海边的巨大岩石，是世界上最大的突出于海岸的火山口。火山口形如一顶巨大的皇冠。

城山三面环海，一面连着陆地。山并不高，海拔只有182米。我走到跟前发现，整座山峰郁郁葱葱，山脚下有块硕大的草坪，绿茵如毯。

我们沿着登山的石阶拾级而上，沿途有几处巨石拔地而起，大概是火山喷发时留下的杰作。有一柱冲天、雄狮长吼、熊罴低眉等等，任人想象。

越登高，风景越迷人。往下看，小镇的房子如积木排列，公路的汽车似梭织穿行。登到山顶，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火山口被绿植所覆盖，海风吹来，荡起层层绿波，妩媚而灵动。

城山日出峰，顾名思义，是观看日出的好地方。我们虽然无缘清晨来此领略旭日东升的壮观，而且那天下午还是灰蒙蒙的阴天，但亦了无憾意。我们站在峰顶，极目远眺，远处海天相接，茫茫一片，令人心旷神怡。

海女在整理捕捞的海产品

　　济州岛之行，虽然景观很好，但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海女”。

这是一次完全意外的偶遇。

我在西归浦新缘桥的桥堍边看到海女时，完全被惊着了。她们是一群年龄都在60岁以上的老年人，年长的看上去有70多岁了，刚从海里上来，身上还穿着湿漉漉的黑色紧身潜水衣，正在忙着整理作业工具和捕获上来的海货。

我们普通人上了70岁，身体大多都比较衰弱了，不要说长时间潜入海底捕捞，就在农地里干点儿活都不行了。而海女们通常每天在海里作业4～6小时，下潜深度10～20米的海底去捕捞鲍鱼、海参、贝壳、海螺等海产品。她们下海不借助现代潜水装备，只穿一身黑色胶皮的紧身潜水服，面戴护目防水镜，脚穿鸭蹼，携带一个具有浮力的圆球，一把特制的尖刀以及装海物的网兜，靠憋气2分钟左右深潜海底，用尖刀撬取礁石缝隙里的海产品，然后上浮海面进行換气。如此循环往返，何其辛劳，如此高龄，几人能干？这能不令人动容，能不令人肃然起敬！

她们是“海的女儿”。她们是“人类的强者”！

我见新缘桥附近的西边海面上，还有几位海女身上系着橙黄色的浮球，慢慢地往岸边靠来。我不由自主地下桥前去仔细观看了她们上岸的全过程。这是我身历其境感知与体味海女艰辛劳作的一次难得机会，比观赏任何著名景点都震撼、都有意义。

恕我孤陋寡闻，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世上还有这样劳苦，这样原始的特殊的传统的捕鱼业群体——海女。

我真想前去和她们攀谈，聆听她们的故事，然而，因语言不通，只能抱憾未往。

我问导游：现在科技发展了，她们为什么还用如此原始的捕捞方式？他说韩国政府为保护海洋生物，制定了相关法规，海女下水装备只能是潜水服和护目镜，其他任何现代化器械均属违法。由此可见，海女作业的风险依旧没有变化。

海女作业强度大，风险高，收入也不是很多。现代女性都不再愿意从事这项工作了。故而，现存的海女大都超过五十岁了，人数也大为减少。随着机械捕捞和人工养殖技术的发展，再过几年这个行业可能会消失。

韩国政府为保护和继承济州岛独特的海女渔业文化，建立了海女博物馆，让人们了解海女的生活与工作状态，感受济州女性坚毅不屈的性格，于2016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我也认为，这是济州岛最有价值的传统项目。

文字、图片：老长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