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草难报三春晖

zhao yu an

<p class="ql-block">  冬日、周末、暖阳,遂忆起儿时母亲包的萝卜饺子。</p><p class="ql-block"> 以前的农村,冬天是彻底的农闲时节,除了些许的零碎活计,一家人基本都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也是像今天这样的日子,暖暖的阳光洒在院子里。大概中午时分,母亲就吩咐她的女儿们准备包饺子的事宜。当然,一年里这样的日子很少,除了除夕夜的饺子,平素包饺子吃的也就两三次,大多是萝卜馅的。</p><p class="ql-block"> 萝卜在地窖里藏着,葱在屋后的墙角埋着,必须要刚杵的花椒,母亲说萝卜饺子馅里一定要放上葱,再拌上刚杵的花椒味道会更鲜美。于是一家人就都忙活起来了。我那会很好奇,为什么母亲要把萝卜、胡萝卜、甜菜根等和洋芋一起放在地窖里,却把白菜、葱的根等埋在屋后的墙角、大蒜挂在屋檐下、包包菜却挨个堆放在西侧草棚的屋顶?</p><p class="ql-block"> 那时有太多的好奇,却也觉得也就如此,渐渐习以为常了。如同习惯了父母辛苦的劳作,习惯了他们脸上开心的笑容。现在想想,那时的生活很苦,可他们却在儿女的心里把日子过的很甜。</p><p class="ql-block"> 包饺子的准备工作并不繁杂,但那时家里人多,十多口人吃的饺子做起来也就费力了。萝卜要从地窖里取出来洗净、削皮、擦丝、焯水,葱要从埋的土里取出来剥皮、掐尖、洗净、剁碎。花椒要晒干、杵末、筛分。我的工作和花椒息息相关,最初晒花椒,后来动手杵花椒,最喜欢筛花椒。杵好的花椒倒进箩(一种过滤东西的器具,似筛而边较宽深,下蒙以密网)里,随着勺子的搅动花椒粉纷纷掉落,未杵碎的颗粒继续留在箩里,倒回去再加上新的花椒颗粒一起再杵,如此三番几次,最后剩余的颗粒就倒掉了。</p><p class="ql-block"> 擀面的工作一般是母亲的,技术含量高,母亲不放心几个姐姐的手艺。和面首先是关键,太硬了,饺子皮开裂,太软了,捏不成形状,而且容易煮烂。擀面更是技术活,要么起褶、擀烂,要么厚薄不均,还要厚薄适宜。</p><p class="ql-block"> 至于包饺子,全家齐上手。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饺子就是大家共同动手的结果,已至于后来吃饺子时母亲都能分辨出那个饺子是三姐包的,那个饺子是四姐包的,母亲说我包的是最好辨认的,这时往往就引来大家的笑声。但我总是包不出好看的饺子,一直到现在。我也有时在想,要是我不外出求学、不过早奔波生活,多陪母亲更多的时日,也许我包的饺子就好看多了。</p><p class="ql-block"> 煮饺子前的工作是熬汤,新鲜肉很少,但腊肉必须是要有的。记得小时候自家腌制的腊肉一直能吃到腊月杀年猪的时候,整整一个年头。家里人多,母亲每年喂养两头猪,两头猪都宰杀,大多都腌制腊肉了。腊肉臊子汤,萝卜葱饺子,那是我小时候最奢侈的美味了。</p><p class="ql-block"> 包的饺子不好看,大家也就不让我包了,但我也不闲着。最喜欢的就是弄火,由柴草换成了煤块,由风匣换成了手摇鼓风机,一次次的变化带来一次次的欣喜。当电动鼓风机第一次在我家灶台前呼呼作响时,我在兴奋的同时感到自己是那样的多余,要知道无论是拉风匣还是手摇鼓风机都是我的专利,是姊妹们都抢夺不去的专利,除非我自己放弃。后来我想,那一刻的我多像一个失业者的怅然若失。</p><p class="ql-block"> 天气由晴朗转为灰暗,也许,多日的暖冬天气即将结束。暖阳也好,严寒也罢,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父母也在自己的岁月里越走越远。</p><p class="ql-block"> 每个人的日子何尝不是这样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