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驼铃声

小石

续接 《赶着骆驼车去取经》

　　永利和小石有了这峰骆驼拉车，既兴奋又打怵。

兴奋的是骆驼老实听话，骑上去慢悠悠地一上一下地很好玩，而且骆驼在牠的驼峰里自带养料，耐力好，不必沿途找饲料喂，冬天只吃雪就行。

打怵的是骆驼倒嚼，牠对人发怒的时候，先是示弱似地哀叫，然后瞅你不注意，就把倒嚼的碎草末和消化混合液体像大粪一样准确地喷吐到你的脸上，弄得你臭不可闻。骆驼也认人，对不喜欢的人也撂蹄子，比马更狠。

图为永利和小石多年后又来到孟克书记（左一）家的蒙古包，他老伴（右一）做的手扒肉和奶茶，来招待当年一起战天斗地的知青。

孟克书记非常清楚两位知青的担心。

他说他选的这峰骆驼可以尽管使，没什么脾气，只要别扔下牠不管，牠一定会把你们拉回来，而且勒勒车可以载很多东西回来 --- 孟克书记一定已经猜到，两位知青所谓’去取经‘，实际上是去办年货的。

永利和小石谢过孟克书记，高兴地驾着骆驼车，还是选择沿着穿山谷的吉利格利河道开拔，那是他们第一次走那条路。

　　走在河道入山谷前，看到几顶蒙古包。

骆驼车走到接近那几顶蒙古包时，一下子有几十条狗老远就跑过来，前后左右包围了他们的骆驼车，大叫着，似乎侵犯了牠们的地盘，必须赶紧离开。那骆驼不理不睬牠们，继续昂首挺胸走牠的路。那些狗不依不饶地仍狂叫着，有几只甚至跳起来，作出要咬骆驼的样子。可那骆驼就像没看到牠们似的，既不改变节奏，也不躲闪。那些狗就逐渐地由围拦到吓唬伴行，再到尾随，前后大约一里路，才无奈地散去。

　　进入山谷里，一下子犹如进入了无人的蛮荒世界。那深山里除了他们的驼铃声，就是风雪的呼啸声。

两边都是陡坡，甚至山崖，说不定有什么野生动物在高处注视着两位知青驾着的骆驼单车。

　　大雪覆盖了冰冻的河道，连骆驼都分不出来了，有时也陷进很深的雪里，拖不动勒勒车，甚至就地卧下不走了。

永利和小石就得下车来，小石在前面吆喝着拉着骆驼起来，永利在后面使劲地推车，几次艰难地拉出雪沟，继续前行。

　　永利有个绝招，是从牧民那里学来的，赶牛车时很管用。就是在牛走的太慢时，拿着赶牛鞭棍，不是朝牛身上抽打，而是从牛的后腿之间戳牠最敏感的地方，一戳牛就开始小跑起来了。

可这招对骆驼不太管用，主要是坐在车上，够不到骆驼屁股（那时手里有把套马杆多好啊），下车跟在骆驼后面戳，又怕被骆驼尥蹶子踢着。

有一次永利在后面推车，小石在车前面拉车，并且吆喝着赶骆驼，怎么整那骆驼就是不起来拉车。不得已使用一下绝招，小石就拿鞭子棍捅了一下骆驼屁股，结果那骆驼突然站起来，猛地一使劲，把车子一下子拉出深雪，而小石却由于躲闪不及，一只脚深陷雪里而倒在车轮前，那车轮直接从小石身上压了过去。

永利顿时吓坏了，忙拉住骆驼，把小石从雪地里拉起来，问小石是不是压坏了。小石拍了拍身上的雪，笑着说，“这点重量，没事儿！”

说实话，当时还好身穿皮袄，又在雪里，否则那车轮当胸压过，肋骨真有可能被压断几根。

　　永利还是不放心地说：“咱俩还是往回走吧，你这身子被车轮压过或许有内伤。”

小石说：“咱俩都走到这里了，就这样空手回乌套海怎么能行。我们已经送了不少请帖，永健他俩这会儿会把剩下的请帖送到更多的牧民朋友。咱俩这年货没办来，怎么办酒席请牧民来我们青年点过年啊？”

　　他俩正在讨论是往前继续走，还是掉头回乌套海时，后面来了一位牧民单骑，赶上了他们，看样子有急事要到巴彦查干。

那牧民跟他俩打了个招呼，问道：你们乍不急着到巴彦查干，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这时候那峰骆驼却来了劲，拉起了勒勒车，不再是慢悠悠的迈步走，而是大步流星地跟那匹马赛起跑来。

牠这一反常态倒是给永利和小石定下心来，还是赶紧在天黑之前到巴彦查干！

永利和小石从那次才开始真正领会什么是骆驼精神：不仅能吃苦耐劳，还要不听胁，不甘落后，一旦开始做想好的事情，就义无返顾地做下去，直到完成。

　　永利和小石在接近傍晚时分，赶着骆驼车到达了巴彦查干苏木，当时叫白音查干公社。他们把车赶到了公社招待所，那招待所后院是栓马喂马的地方。他俩就把骆驼拴在了其中的一个木桩上，随后就住进了招待所，准备睡一觉后第二天赶骆驼车去红旗大队，那里离白音查干公社招待所还有二十多里路。

请继续阅读下集 《寒梅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