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乱（九八）

顺顺大六

21.兵匪两道官袍一路 

常言道“兵匪一家”，不甚准确。兵，既指军队也指战士。而有资格通匪的，都是军队中当官的。说“官匪一家”更严谨，官还涵盖官府。

无论是从军还是为匪，当兵的和做喽罗的都是炮灰。无论是平叛还是剿匪，走卒“万骨枯”了，“一将功成”的结果往往是官府招安，兵匪中垫底的全都白死了。无论是瓦岗起义还是梁山泊造反，带头的英雄要么是升官无望的将领，要么是不得志的官吏，没有不想为官求荣的。连太平天国和清末动乱的领袖们，不少人也是因为仕途落魄或求官未遂才愤而举旗革命的。追根究底，为匪的大多是妄想为官不成的，而当官的无不“斩红吃黑”。所以一有契机，必然官匪一家。

辛亥之后的巴蜀，官匪一家的特征就是袍哥当政。

21.1.正月初一的凌晨，兵匪各行其道：邵武阳一行军人从上城由北向南，滞留在南城，还起了内讧；马世奎一伙土匪从北城由西向东，已埋伏在东城，似乎稳操胜券。

要预测锦囊妙计的成败，得先讲一讲马匪的将相帅和排兵布阵。

马匪的大头目共九人，不论年龄高低都是爷辈，号称“九头不死鸟”。马世奎是帅，种马头爷。冷青山为相，冷血师爷。之下“七煞星”都是将爷，这次夜袭镇西关就来了排位靠前的五虎上将。先前临阵换将的是包四爷和熊五爷，所谓的“少壮派”。领先的三位将爷都是匪帮“元老派”，三人有姓有外号且如雷贯耳、臭名远扬，大家倒把他们的大名忘了。

在这次洗劫镇西关，元老派带领的队伍都在要害区域，老姜都是毒辣的种。

匪大爷姓黄，自小六亲不认、游走江湖不落窝，留下一个骂名叫“黄脸狗”(川话指喂不家的犬类)。他后来落草为寇、当了棒老二，也是“狗屎钢鞭——文(闻)武(舞)不得”。

黄脸狗打家劫舍却总有狗屎运：闯进一家驿道小客栈想顺手牵羊搞点零钱，而里面刚好住有一个腰缠万贯的大商人；拦劫驮柴禾的马帮想抢粮草，那偏偏是富豪伪装来偷运财宝的；被官军捉拿后又侥幸脱逃还窃回几支枪一类的事不胜枚举。为此聚合了一帮捡漏油、搭顺风车的狐朋狗友，又落得一绰号“黄棒”。他最“黄棒手硬”的是设伏袭击商队，撞上的却是马世奎的团伙，虽然小巫见大巫被打得落花流水，这手下败将反而入伙马匪当了大爷。

这次入城，黄大爷在锦囊妙计的序列里居中，承前启后，负责押运所抢财物和儿童人质。

花姓匪爷位尊老二，因面部有刀枪伤疤而以“花脸”和“鬼脸壳”著称——昨夜他猛然把头伸进敲门砖的车轿里，女人们的恐惧可想而知。

花脸行伍出身，在陕西时就是马世奎的手下，他一脸的疤痕就证明了“义和拳刀枪不入”的鬼话。鬼脸壳其貌不扬、身材猥琐，却极善骑射，飞马行进也能百步穿杨，在匪徒中另有“花荣”的马屁恭维。花二爷年纪较大，但个头很小。他时常倒挂于马肚子，“空骑”冲进官军队伍才翻身上马以奇制敌。锦囊妙计中，匪尖刀伍藏在车轴下面混进通天门，就是他给冷青山出的鬼主意。在这次奇袭和奔逃中，“小李广”的长处将所向披靡。

进入东城后，花荣的匪队被安排在布帛街入室抢劫，是两路血洗行动之一，也是离关东大道至朝阳门的逃逸线路最近的一支队伍。

年前在祭灶节绑架女人质的匪三爷，五大三粗、性情暴虐。他也是马世奎义和团的喽罗。

因为姓蔡，他有两个外号：一个叫“小菜一碟”，源于其狂妄自大的口头禅和元老派末尾的尴尬地位；另一个称作“菜板脑壳”，这“挨刀的”词义说明他惹人痛恨和“倒霉蛋”的经历。腊月二十三在宿营镇轻松套母猪，体现了他小菜一碟的能耐。菜板脑壳胆敢率先强暴少姨太和美少妇，可知其在匪帮中的淫威及凶狠成性，但倒霉蛋也弄砸了最值钱的绑票买卖。在冲锋陷阵和凌辱妇女方面，蔡三爷极似种马头爷，都能身先士卒、肆无忌惮。

倒霉蛋亦会让天草堂和神农堂倒大霉，菜板脑壳将血洗另一道线路——东城药材街。

因锦囊妙计热炒热卖，马匪将爷“七煞星”的其他两个没能加入其中。

一个是匪六爷，藏人热曲.多吉旺堆，就是最近新买了一百支快枪的土司少爷。他在匪帮里有个外号叫“气胀人”，可见也是一个乖戾暴烈的角。气胀人在马匪狡兔三窟之一的“牛圈”，远在理石、青原、西水和卓克基四县交界处的牦牛坪。

另一个是匪窟金库鸟巢的头目龙七爷，龙族人龙里蛟。其左右臂上有刺青，江湖人称“九纹龙”。他与龙九爷龙八海并非近亲远戚，而是龙族分支的小辈份穷人，因为不堪邑治暴政被逼上梁山入伙为匪。

马匪劫财抢人后迁都的目的地就是鸟巢，龙里蛟必定在匪帮中举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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