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个周日的清晨，为了参加50公里之外的一场考试，我和17岁的儿子站在北京冬日里冰冷的街头上，等着昨晚预定了的网约车能如期过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天还没有亮，寂静黑暗的街道上，只看到了我们娘俩在路灯下被拉长了的身影。不一会儿，在约定的时间里，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停在了路边，我们拉开车门上车，车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车主是一位四十多岁，头发短短的，看上去很精明干练的女司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因为起的早，此时的困意还未褪去，我看了一眼女司机手边咬了几口的早餐，心想：“生活是如此不容易，不然，一个女人，周末的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家里温暖的床上睡个自然醒的觉吗？”儿子对马上要参加的考试有些紧张，我们俩对题目、分数、学校、老师等等，在他这个年纪里最重要的事情，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女司机也很安静，连手机上的导航也调成了静音，车子不疾不忙地开着，“幸亏我订车的时间早，不然的话，照她这速度去赶考，真该着急了！”我一边心里暗暗地想着，一边嘴上不住地讲些轻松的话题来缓解考前的焦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大约开了四，五十分钟，车子平稳又准时地把儿子送到荒郊野外的一所学校里。太阳渐渐地升起来了，在我俩返程的路上，感觉到女司机和我都松了一口气。女司机率先开了口：“您这一趟为了考试可付出的成本够高啊！”“是啊！这不都为了孩子！上周二本来是可以在家门口考试的，可是当天快到考场时，才发现身份证忘带了，结果白白的浪费了考试的机会，这不，再报名，近的没有名额了，只剩下这远的啦！”我无可奈何地说道：“儿子都这么大了，自己带身份证的事竟然忘得一干二净，啥时候能长点心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女司机也笑了：“我家儿子也17了，一样一样的啊！一件事要嘱咐好多遍，说多了，他还嫌我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两位妈妈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一下子仿佛觉得相互找到了“吐槽儿子”的知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儿子刚上幼儿园的时候，我想着，咱怎么地也是北京人，高考成绩要的分数低，咱就好好培养培养，能上个清华、北大什么的，结果等上了小学一、二年级，我就想着，清华、北大是别想了，能考上个大学也行，再到了初中，得了您呐，您要是能健健康康地长大，知道赚钱养家，知道自己将来生了孩子自己养，我就知足了！”司机妈妈一边说，一边用握着方向盘的手比划着：“这美好的希望，小的时候是那么长，现在就成了这么一小截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她的比划下，我看到了“成龙成凤”的绚丽远景从“一尺来长”就变成了现在“吃好喝好过好”这种接地气儿般的“一寸儿”这么短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您说，我倒是想好好培养，可咱孩子也得是这块料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现在在哪儿上高中呢？”我笑着问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嗐，就别提上什么高中了，我说了，您上高中三年，咱俩得天天为个学习吵架，谁看谁都不顺眼，这母子感情也就吵没了，现在上个职高，出来还能找上个好点的工作，挺好，也没架可吵了，母子关系也和谐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不禁为这位母亲的“智慧”暗暗称赞。“不是所有的孩子就一定要上重点高中、上名牌大学，老祖宗不是说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各行各业都出精英大佬啊！”我附和着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接着，话峰一转，司机妈妈抛开了学习这个沉重的话题，改谈起了儿子的“人生大事”，“自打小我就说了，你将来交啥样的女朋友我不管，不过您要是想带到我跟前来让我点头同意，那就必须是北京人，外地人免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听到这儿，对于一个北漂十几年的“外地人”而言，就有些尴尬了，“您是怕女生将来只图您儿子的北京身份？”我抑制住内心深处的一丝不快问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倒不是，我老公也是外地人，我真的、真的不是歧视外地人，只是要想居家过日子，这都是独生子女，找一外地人，您就说，过年过节的在谁家过？双方家里老人病了，该去照顾谁家？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他奶奶头几年病了，我和我老公要开车八个多小时才能到他老家，万一老人有个三长两短，那还能来的及吗？而如果女孩子家在北京，哪怕在郊区，也就一小时能到吧，这不就解决了生活中的好多麻烦事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听了她的一番话，原来是我狭隘了，她不是考虑“今天的北京户口有多值钱”，而是她的这套理论——是“源于生活，但又简单而纯粹地概括了作为一名祖孙三代都是北京普通老百姓的真实想法”。</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司机妈妈对儿子“不娶外地人”的执念和我这个“北漂”的观点简直是天壤之别，我愿意相信缘分——这种若有似无、飘渺奇妙的感觉是不能被贴上“地域”的标签的，这种“四海之内皆兄弟姐妹”的浪漫情怀应该是超越了国界、种族的，而男女之间的爱情不应该是起缘于“一刹那的心动吗？”难道在心动之际，先要看看对方“你来自何方？又要归往何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想，我虽然不认同她的“必须是北京媳妇”的观点，但她的理论也肯定是因为“受尽了生活的挫折和磨难”才得出的答案；而我的“茫茫人海里，必定是上辈子你欠了我的，今生我来还债”的情感说辞，也显得近乎于天真浪漫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其实，执念也好，随缘也罢，既然每个人的人生各不相同，那么无论你选择了哪一条道路，也只能一如既往地咬牙坚持走下去吧！因为每一条路，都会有坦途，也有荆棘泥泞！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当初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就像今天短短的两个小时的车程，从黑暗的黎明迎来了阳光普照的清晨，只要有希望在，那么就过好我们的每一天吧！</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