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孟子》及浅谈孟子印象

老曾

以孔孟之道为代表的儒家学说，在中国的历史和文化中传承久远，有很大的影响力。不过，新中国后的“破旧立新”，使得我们这些“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人，没有很多机会接触到“儒家学说”了，直到文化大革命后期在“批林批孔”运动中，我们才知道孔子，才知道“克己复礼”，并被“告诉”说：孔子的“克己复礼”就是“复辟”。因为林彪的住处有“克己复礼”的条幅，就说他是想复辟资本主义——实际上我们对这些事一点也不明白。

退休闲暇以后，找了几本“孔孟之道”的书看，算是在传统文化方面扫盲吧。前几年读了《论语》和《孔子家语》，现在又买了几本中华书局出版的“中华先贤人物故事汇”丛书，近期选读了其中的《孟子》一书（是演绎孟子生平的小故事）。同时，还找了杨伯峻先生的《孟子译注》进行相关查阅。因而对孟子，对孟子的思想有了些印象。

孟子是战国时期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是儒家学说的代表性人物之一，他在儒家学派的地位仅次于孔子，后世因此而尊称他为“亚圣”。

孟子的经历与孔子差不多：早年办学，传道授业，并积攒了相当的名气；中年时带着弟子游说各国，希望能获得“贤明”国君的支持推行他的“仁政”，但没有成功；晚年时他回到家乡致力于教育和著述，与弟子一起编撰了《孟子》一书。

孟子在中国的历史和文化中有很大的影响，这有他作为儒家学说代表人物的影响，也有他鲜明的个人烙印的影响。

孟子与弟子一起编撰完成的《孟子》一书，是人们了解孟子思想和活动的主要依据。这本书大致有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孟子对国君的劝谏以及对话，二是孟子针对学生的开导和问题解答，三是孟子在与人辩论时的对话。孟子的劝谏，谈话和对话，表达了他的主要思想和政治主张。其中，有关“民贵君轻”的思想，“轻徭薄税”的“仁政”主张，“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等推己及人的理念，对后世影响很大。他在劝谏时不畏权势，直抒己见的精神让人敬佩；他在阐述观点和劝谏辩论时，首创的“五十步笑百步”，“缘木求鱼”，“明察秋毫”，“顾左右而言他”等入木三分的比喻，闪烁着智慧文明的光辉，至今还被我们经常使用着。

孟子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积极“入世”，希望能辅佐国君推行自己政治主张的人。但是，在战国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里，他在政治上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为。虽然他的人格，以及在传道授业，著书立说方面有相当的名望，也有“立德立言”的巨大成就，但在政治上却没有发挥出实质性的作用，没有为国家“立功”的业绩，这对他个人来说是个悲剧，也是时代的遗憾。今天，我们能够通过《孟子》这本书，去依稀感受当年的孟子，去依稀感受孟子当年的时代。在读了《孟子》这本书后，我初步有以下的印象：

孟子的心是善的，血是热的，对民众是有感情的。他3岁时父亲去世，母亲织布抚养他长大，他知道老百姓的冷暖饥寒，也懂得人心向背对国家的意义。他有关“民贵君轻”，要君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劝谏，也是从民众的感受出发的。他建议“省刑罚，薄税敛”，征用民力“不违农时”等“仁政”的主张，也是有利于民生的“善政”，是有利于社会文明进步的。

孟子自尊自爱，他的骨头是硬的。面对位高权重的国君，他没有屈意迎合，而是想方设法宣传自己有关“仁政”的主张，并对君主进行劝谏；在君主对他的“接待”有所轻慢时，他也敢于表达不满并适度地表现出来；在确认君主冷落他的政治主张，不会任用他和推行他的“仁政”时，他也敢于放弃君主给他的优厚礼遇而离去——这是非常君子和非常难能可贵的。

孟子是智慧和有才华的，他似乎是喜欢劝谏喜欢辩论的，喜欢通过劝谏和辩论来阐述自己的观点，传播自己的观点，扩大其影响——这或许就是战国时期各种学派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时代特点吧。同时，他也是善于劝谏善于辩论，也善于保护自己的。在面见国君时，他能够按照礼仪给君主以足够的尊重；在劝谏中他的说话留有余地，给国君了足够的面子；在阐述“仁政”主张时，他委婉表达自己的意见，从不强加于人，从不指责国君；他知识渊博，思维敏捷，他引经据典，用常识和比喻阐释自己的观点，说服力和启发性都很强。虽然他的意见常常与国君相左，但没有造成对话的难堪，也没有引起国君的不满，不影响他们的再次相见和再次劝谏。他在劝谏和辩论时用到的若干比喻，最后被转化为了成语，至今仍然保持着生命力，成为了中华文明源远流长的见证和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孟子也是幸运的，虽然他的主张常与当权者不一致，但他依然能保持与当权者的良好关系，依然能让当权者对他保持有敬重和礼遇。他没有被禁言禁足，没有被禁止传道授业，没有禁止他著书立说和传播他的观点——孟子的这些幸运是他个人的幸运，也是时代的幸运，是中华传统思想文化发展的幸运——这也让很多人怀念战国时期那个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时代，特别痛恨秦始皇“焚书坑儒”的专制和“暴政”。

礼崩乐坏，群雄并起，社会动荡的战国时期，诸侯国之间的合纵连横，兼并不断，既有勾心斗角的阴谋，也有称王争霸的战乱，许多风云人物纷纷登上了政治舞台，书写了有他们印记的历史。而作为有理想有抱负有才华的孟子，虽然名满天下，却在政治上一直未能如愿。他的“仁政”主张“叫好不叫坐”，表面上得到了执政者的肯定，但实际上根本没有被施行；他虽然受到了尊重和礼遇，但他的政治主张遭遇到的却是冷遇，这让他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或许，孟子以“性善”为基础的“仁政”在“小国”内部（如滕国），可能还有机会在短期内被推行，但在当时“小国难自保，大国想称雄”的年代里，更多偏重于民众利益的“轻徭薄税”，不支持“富国强兵”的“仁政”，又怎么可能被施行呢？在这里，“富国强兵”的“国”并不是现代意义的国家与人民，而是诸侯国的国君。“富国强兵”在当时的意思就是，加强国君的权利，积累国君的财富，壮大国君的力量，进行争王称霸的兼并战争。

或许，诸侯纷争，弱肉强食的时代，就是孟子在政治上不得志的根本所在——或许，孟子的“仁政”就不应该属于当时的时代——不知道孟子对战国时代的认识是不是太书生气了啊。

现在，诸侯国的过往已经湮灭在文献典藉中了，历史也不可能再一次重现。我们今天阅读典藉的所有感慨，只不过是回顾历史的一个瞬间，是我们学习传承中华文明的一个方面。

由衷地为中华文明的源远流长而自豪，由衷地为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而自豪，愿我们的思想家政治家们能从历史的过往中，吸取经验教训，推动中华文明的不断进步，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