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小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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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小崔 文/张青舜 一大早，我便匆匆赶往位于红凌路的大连殡仪馆，为老战友崔凯宪送行。他的家人、亲属，战友、同学、同事，从广州、抚顺、市内金州、开发区，从四面八方赶到殡仪馆，与他做最后的告别。 今天大雪。 立冬后的第二个节气，却一反往日的寒气袭人，殡仪馆里的空气也柔润了许多，或许，是殡仪馆——这个最具真情实感释放的场所，人间真情使寒冬也凝聚温暖！ 　　7时整，人们齐聚三号告别厅。哀乐响起，他的女儿手捧父亲的遗照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老伴携一众亲属哀伤肃立。大家迈着轻缓的脚步，依次走过他的遗体与他告别。 望着昔日老战友熟悉的面孔，此情此景，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地萦绕着我与小崔五十三年交往的点点滴滴…… 　　他是抚顺人。1970年底，在他16岁那年，却在我们嫩江应征入伍。同我分在一个新兵连，同一趟车、同一个船来到外长山要塞区獐子守备区。直属队新兵集训结束后又一同下到通信连。他在电话站，我在电报站。 他刚入伍时又瘦又小。战友们都亲切地叫他小崔，直到现在，老兵们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他。尽管当年的小崔，如今已年近七旬。 记忆中的他，入伍时身体瘦小，他的武装带好象从来都扎不紧的样子。为此，老兵们没少拿他开心。但他生性要强，从不服输。无论出操队列、军事业务训练，抑或站岗执勤、细小工作，他都从来不落下风！ 　　那时连队刚从山下搬到山上，吃水要到山下坡一口水井去取。常见他挑着一担沉颠颠的大水桶，从山下晃晃悠悠往山上挪步，象是喝醉酒的样子，刹是有趣。真担心哪一步不慎，会一下子压折他的小腰板！ 通信兵号称是首长的千里眼顺风耳。小崔的耳功特棒！有一次司令员从外地往回要电话，他一听声就分辨出是司令的声音，并迅速接通电话。使老司令很是叹服！当即表扬了他。 小崔在通信连服役五年，退役回了抚顺，分配到二毛当工人。而后干司法，当律师。期间我们有些年失去联系。80年我调到大连旅警机关后，有一天，我去清泥洼桥办事，路过老动物园对面的要塞区部队招待所，发现门口台阶上有个人很是眼熟。走近一看，竟是小崔！他是出差到大连。世界真是小。无巧不成书！从此，我和他的人生岁月重新有了交际！直至今日，也算是有始有终了吧。 　　后来，他辞职下海来大连发展，先是入职开发区环大，几年后调入我司。他干劲很足，先后开拓了对俄易货贸易和汕头公司。他业务上有闯劲，有魄力。为省公司创收做过不小的贡献。或许是业务交往中的过度烟酒，损伤了他的身体。晚年高血压、糖尿病、肾脏等疾病缠身，迫使他每天服药不胜其烦！ 后来他开始热衷于徒步锻炼。从每天几千到万步，再后来每天达到两万多步！一走就是数年。这对于他这样体质的人来说，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从中可见他的毅力、坚持和对健康的渴望。 性格决定命运。他为人豪爽重感情讲义气！有时又有点固执。就拿抽烟喝酒来说，他的家人和老战友们没少告戒他。近年他总算戒掉了烟，酒也喝的少了。但一遇到场合，他还是不太把控得住自己。从之前他曾摔过几次跤的事例中可略见一斑。 一次是战友聚会。他没听劝说多喝了一杯，脚下就有点打晃。聚会结束，为了安全起见，我打车先送年近八十的老指导员孙长春，再送老连长李永伟，最后送的他。车到东港他所住小区楼栋门口，我让车在楼下等，我帮他拎着老指导员给他的一桶蜂蜜，乘电梯送到他家的楼层。他对我说: “你别出电梯了，开电梯门需要划门卡” 我说:“你行吗？” 他说，“我没事，两步就进家门！” 说话间，我把蜂蜜桶递给他。他出电梯，我下楼上车往回走。我还没到家，他老伴小何的电话来了: “张哥，俺家凯宪是不是又喝多了？”我问她，怎么了！ 小何告诉我，她出门倒垃圾，发现家门口躺一个人。仔细一看，是崔凯宪。只见他坐在走廊的地上，一桶蜂蜜洒了一身，满裤子满地都是蜂蜜。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拽起来！ 后来又有一次，他出去走步，在东港那边不慎跌倒，被路人扶起，通知家里人把他接回了家。到医院一查，脑出血。 　　事不过三。 40天前，他又摔倒在兴工街长兴市场附近。还是因为喝酒。据说这天，他约了一位老友喝酒叙旧，一不留神又喝多了。他热心肠地打车把人家送回了家，没成想，他自己往回走的路上遭遇了不幸！他摔伤头部，被紧急送医院抢救。经头部手术，肾脏透析等多方施救，终究不治！ 他就是这样一个性情中人。热情好客，宁伤身体不伤感情！ 在这之前，我在外地，他在大连。每天都微信问候。也相互习惯每天关注对方走路的步数。有一天，突然发现，每天都两万多步的他，步数竟然是零！而且一连数日如此。打他电话无人接，微信也不回，令人诧异！因为这不是他的风格。但凡能动，他是一定会出去走步的。 一种不祥之兆，迫使我急不可待拨通了他老伴的电话。结果真如所料！也许，这就是命运。也许，这便是人生。也许，这是冥冥中上苍的刻意安排，抑或是凯宪老战友，在用他宝贵的生命之殇，唤醒大家，给出的刻骨铭心的警示吧。他用血的教训告戒周围的人们，务必注重健康，善待生命！我们已不再年轻。时时刻刻都不能掉以轻心！为自己。为家人。也为社会。 　　崔凯宪战友出身干部家庭。但他身上没有骄娇之气。他们兄弟三人都没有。他的弟弟十多年前因意外英年早逝。如今他又意外走人。哥哥嫂子常年在老家照顾年逾95岁的老母亲。近一周来，他们牵挂弟弟，从抚顺老家数度来连。昨天，刚办完葬事又得即刻返回抚顺，因老人也在住院，正由护工照顾。 人说，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也许就是如此。 崔凯宪战友的去世牵动了各地战友的心。有四川成都、河南三亚、北京深圳、嫩江本溪和大连本地的老战友，纷纷来电来信或在群里表达深深悼念之情！在深圳居住的獐子通信连老战友联谊会秘书长初相顺、战友孙波也特地电话并微信转账提醒，托我代表战友为崔凯宪战友敬送花圈，以表达悼念之情。 大洋彼岸的高军辉战友惊悉消息，特意打来越洋电话，瞩我代他送兄弟一程。长居日本的通信连电话站老兵李玉贵，回连闻此噩耗，也急急赶到殡仪馆为老战友送别。 在大连的老同事、老领导陈家瑞、张英、于玲香、孟旭滨、林有春、高虹、李荣良等，也先后电话微信转达深切哀悼之意。老经理赛续华、老同事荊杰、赛颖、陈建军等前往殡仪馆与逝者告别。 大连知名律所主任大律师汪丽清夫妇、开发区知名日企董事长高和平先生等，也起早赶来参加了葬礼。 谨受崔凯宪家属和女儿、女婿之托，在这里一并表达他的家人对各位亲朋好友的深切感谢之意！ 　　小崔走了。 想到前些天他还约我，等我回大连后，他要再和我一起去走滨海路，一起徒步星湾大桥;还想找几个战友喝点小酒，打锅扑克。并约定，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一同去敦煌莫高窟、昆明、南疆等地一游。遗憾的是，这些美好愿望再也不能实现了。想到这些，心中不免生出阵阵酸楚。 小崔走了。走得如此匆忙。他带着满满的不舍和遗憾！他带着对家庭、亲人及所有战友、同学、同事的深情厚谊走了。带着他对这个世界的深切的爱，和对生活的无限眷恋走了。走的如此突然！如此沉重！ 旦夕祸福兮瞬隙间乐观豁达兮御风寒且忍人间不如意风发义气向明天 安息吧！小崔！天堂没有痛苦。 安息吧！我们的好战友！愿你一路走好。 你的音容笑貌永存！ 我们战友情谊不朽！ 2023年12月7日於大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