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无 生死

杨朝杨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又在监控这头遥望(或者偷窥)那两个老人,我只能在监控这头遥望他们,忙碌的空隙或者我不知道自己要干嘛时,我打开监控无声地遥望。他们是我那不断争吵互相嫌弃而又彼此依赖不离不弃的老父母,一个 84 岁,一个 87 岁。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每次透过监控看他们时,我总是生出一些情绪,这些情绪随着一次又一次打开监控而生发而蔓延而强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害怕,怕终有一天,监控那头的影像消失,这个监控终究会被拆掉,他们总离我而去。每次打开监控,老父亲要么躺在沙发上睡觉,要么坐着看电视;行动不便的妈则永远坐在东边藤椅上念着阿弥陀佛数着永远数不完的佛珠。如果视频里没有人,那一定是在房间各自看自己的书,或者我爸推着我妈出去溜达了。智人说,理性看待生老病死。我知道,有一天我也会消失,会用我来人间一趟来验证那个“无”——“有”——“无”的哲学命题。但是看到他们一天一天这样“等死”,我由害怕而感伤而感慨的是这“等死”的寂寞与喧嚣,这“等死”的平常与无常,这“等死”的幸福与忧伤,这“等死”的永恒与绝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有时候我在想,我不要跟他们一样,这样每天这样一日三餐大眼瞪小眼的“等死”,我的老年也要充实有意义。可是圣人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这浩瀚的宇宙空间,教授和农民有什么区别呢?我算什么呢?“刍狗”乎“蝼蚁”乎“尘埃”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也许我所谓的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能透过监控看到老妈丢掉拐杖自己挪到厕所;就是我有时间回去就陪着他们在家做饭吃出门看路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关掉监控,回到书桌前,记下生死困惑,此刻的“有”也终将为“无”。</span></p><p class="ql-block"> 翰林老妪</p><p class="ql-block">2023-12-7 于广都省某个旮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