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茫茫草原</p> <p class="ql-block"> 十二月的草原,冬天如期而至,从不缺席。一九六八年的冬天是我们来到草原度过的第一个冬天。我们来到牧区正值秋季打草接近尾声。秋天牧区的生产劳动,都是为了牲畜安全过冬和春季接羔保畜做准备。打草拉草,储备饲料,羊群药浴,牛注射预防针 ……此外,牧民温暖过冬和屠宰过冬肉 ,购买过冬食粮,储备烧柴。所有这些对于我们这些新牧民来说都是全新的课题,需要做好功课!</p> <p class="ql-block"> 生产队在我们来到时已经为我们搭建了蒙古包。并且为蒙古包添加了一层新毛毡,“哈拿墙”下为了保温严严实实地抹了一层牛粪(蒙古包过冬前必须做的保温措施)。关于知青的生活,生产队委派了浩特长好日老做我们的生活辅导员,帮助我们解决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困难。同时我们哥仨被分到三家吃派饭。我被分在好日老大姐家家。她的包里住着他的婆婆斯琴嬷嬷,还有一个汉族老头,好日老喊他“阿蒙噶”,老头和嬷嬷早年在一起“搭伙儿”生活。好日老的老公在公社兽医站当兽医。她的包里还住着一个汉人叫赵忠勋,是这个浩特的羊倌。在好日老大姐家生活的日子里,感觉他们这个家庭成员间相处和睦,温馨度日。这一切,归功于这个家庭的主妇好日老大姐!</p> <h1> 在牧区,每年大雪前后要屠宰牛羊,储备过冬肉。由于当时是集体经济时期,社员的肉食问题要由生产队统筹解决。当时生产队成立评估小组,将各浩特选定的牛羊逐一评定出斤数,核定出价格。当时我的两只过冬肉羊是好日老大姐选定,两只羊合计价格为十八元。(那时候,社员自己食用的肉食价格是相当优惠的)。</h1> <h1> 这年冬天,我亲眼目睹了屠宰牛羊的场面。看杀牛宰羊也是我们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牧区杀牛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在牛的胸膛割一个口子,持刀人迅速把胳膊伸入到牛的胸膛里,直到抓住脊背上的动脉血管再用手指掐断……另一种方法是,杀牛人一手持尖刀,一手抓住牛犄角,瞄准俩只牛犄角间的动脉血管迅猛穿刺,牛便立刻倒地,鲜血从刀口处流出。第一次看屠宰牲畜的场面,实在不敢直视!</h1> <h1> 当浩特里人家的牲畜都屠宰完后,好日老大姐和他的弟弟苏乙拉把我的过冬羊从群里挑出来。大姐还叫来两位邻居帮忙。苏乙拉宰牲畜可谓“老把式”。两只羊,仅用了不到俩小时,不仅解开骨头,还把肉剃下来卷成卷。好日老大姐则为我腾出一个存放肉的棚壳(柳条子编成的外面抹了一层牛粪用来遮风挡雨。)宰完羊,我把两张羊皮捆到马鞍上,就直奔公社供销社。两张羊皮共计卖了五十元。我顿时心花怒放,兴匆匆来到马具柜台前让售货员把组装马鞍子的部件一一摆在柜台上,供我挑选。马緾,鞍叉子,马蹬,馬屉,马鞍泡子……共计三十八元。我的过冬羊不仅解决了我的吃肉问题,还帮我买了一套崭新的马鞍子。</h1> <p class="ql-block">马鞍冁</p> <p class="ql-block">马鞍子</p> <h1><span style="color:inherit;"> 从公社返回浩特,只见苏乙拉从他姐姐家探出头,向我招了招手,我急忙把马鞍组件放下后走进好日老大姐家。原来,今天公社干部全部下到生产队召开紧急会议,传达内蒙古革委会关于继续开展“深挖内人党,彻底肃清流毒”的通知。传达完文件,公社责成生产队立即成立“挖肃领导小组”由革委会主任任勤东德布担任组长,民兵连长吉格基德担任副主任,我作为知青代表加入到挖肃小组。</span></h1><h1> 公社干部走后,挖肃小组继续开会,结合文件分析本队动态。我记得很清楚,哈斯巴根(他是队里的蒙医医生)说:我接连两天傍晚看到信号弹……我听到这儿,感觉信号弹问题非常严重!为了证实他说的话,我和苏乙拉商定:一,分析一下这信号弹起什么作用,二,信号弹发射地址及方位。三,咱们队是不是真有叛国集团(当年正蓝旗挖肃对象定为叛国集团)。</h1><h1>“挖肃”会后,我和苏乙拉利用圈牛的机会观察天空上的“信号弹”有无问题。</h1><h1> 那天,当夜幕降临时,从西南方向果然有一颗“信号弹”徐徐下坠。顿时,我立即陷入无尽深思,茫茫草原竟然是个阶级斗争前沿阵地!可是转而一想,信号弹究竟是谁发射的?难道我们深处叛国集团的围困之中?我们头脑里完全没有这种思想准备。我和苏乙拉一边往回驱赶着牛群,我的思绪却顺着叛国集团这根弦紧绷着。接连几天 在同一个方位每到傍晚时分似乎都有一颗同样的信号弹下坠。于是我在挖肃会上如实向大家汇报了我俩观察到的情况。这是民兵连长吉格基德笑着对我们讲:那不是信号弹,那是天空中的流星!他说,前天在公社开会大家就对这个现象做过分析,这是自然现象!</h1><h1> 此刻,我的心情犹如一块儿石头落地……轻松了许多!</h1> <p class="ql-block">(当年的供销社1)</p> <p class="ql-block"> (当年的供销社2)</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