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漫忆—过年。这个中国传统中最大的节日,浓缩了多少人生的喜乐悲欢,也铸就了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星远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年过中秋月过半,中秋过后,就又快过年了。曾经无比期待渴望的过年,现在成了顺理成章的日复一日,时钟不停的转着圈圈,便不由自主的推着我们来到这个日子。来到这个几乎成了负担,早已经没有了曾经的期待和欢乐的日子。唯一能让我欣慰的是每逢过年,便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那遥远的过去……。小时候为了过年的兴高采烈的忙忙碌碌,随着时代的发展已经无需忙忙碌碌了,不需要磨豆腐,不需要担水劈柴起面烧火,在大蒸锅垫上麦杆蒸那碗大的馒头,蒸好后还要在热气腾腾的馒头上面点上桃红色的点点,然后在竹篮里放上五、七、九、十二个,根据亲戚远近不同放不同的个数,或者按人家送来的个数加上几个给人家回送过去,这就叫“有来有往,礼尚往来”。然后盖上个已经不是很白的蒸笼布,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上个坡下个坡过个河,有时候走上十来里的路,穿过几个村庄就为送那么几个馍。在那个贫穷的年代,人们为了一日三餐的的温饱而辛苦的挣扎着,逢年过节我们送去的馍饱含着深深的情和爱。记得有一年,正月初二,我们那里正月初二是去姥姥家的。我和表妹玲娥去给我姥爷送馍。路远山高,早上起来,擦把脸就走,一路上要经过中街,穿过大亭河,小亭河,到了亭河埔下个坡就看到霞庄了,真有穿过那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累了就在路边的土堆上歇一会儿,走走停停总算是到了,到了也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了,于是我们也能顺便改散一下伙食吃上顿不参粗粮的面条。吃饭中间,姥爷爬上炕仡佬,翻开厚厚的看不出颜色的铺盖底下,翻出来一个破旧的本子,用他满是老茧的手数了两块钱,给了我两个人一人一块压岁钱。那时候一个全劳力一天的工分,看收成好坏能分到五毛钱左右,除了一年的各项开消到年底也就剩几十块钱了,如果家里孩子多劳力少,就更困难了。回来又是翻山越岭,到家天也就擦黑了。那个那时候虽然穷社会却是安全的,两个十来岁的小闺女,在陌生的地方却敢来来回回走上十几里山路,大人们一点也不担心?如今过年也看不到为了过年几个大汉把一个叽里哇啦的猪捆起来架在一人高的架子上,旁边烧一口大锅,然后村里的大喇叭响起了,“村里的人们注意了,听到广播后,到合作社门口分肉了,三口儿以下一户半斤,五口儿以下一户一斤…..”那个年代人多的优势还是挺明显的。大腾家七八个兄弟姐妹,自然分的肉多,大腾妈平时也没有什么东西给我老爹(爷爷),于是便把分到的肉切一块给我老爹送来,这块肉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相比其他人送的大馒头要好的多。如今买肉已经不费吹灰之力了,只不过今天的肉已经没有一家炒肉几个院子里飘香了的味道了。如今过年也没有地方贴窗花了,那年,我剪的窗花贴在大老舅,二老舅,立旺家,南岩上…可惜村里没有一家有照相机,虽然没有照片,可是却清清楚楚印在我的脑海里。旧的木门窗上被风吹日晒了几十年原来的色彩都已经褪去了,漏出木头本来的颜色,窗户上的木格子贴着白色略有点发黄的麻纸贴上我剪的大红色的窗花,把年的喜庆气氛渲染的格外喜庆。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个年—1969年。我唯一的一次在老家与爷爷奶奶过的年,印象深刻。那个时候虽然贫穷,日子也过得艰难,可是每到过年,人们总还能喜气洋洋的高兴高兴,没有电视没有汽车没有大鱼大肉,可是,有爆竹燃放的烟火味,有农家的烟囱里冒出烟用干柴烧火炒出的肉香味,有穿着新衣服走亲串友的快乐,还可以在漏天的戏台下看戏时比一比谁的衣着更加光鲜亮丽。大年初一天蒙蒙亮人们就被响亮的鞭炮吵醒,伸伸懒腰翻个身,摸一摸枕头底下,也许会有五毛或者是一堆钢镚,穿了一冬天的棉袄上罩一件新衣服,妈妈为了省钱省事,给我和哥哥弟弟一起用一块蓝色的布做一样的衣服,我多么渴望的是一件红的或者花的衣服,可是不敢说,好歹也是一件干干净净的新衣服了。早上是一碗素饺子汤,里面煮点豆腐菠菜,美其名曰“头脑”,至今仍然对那碗头脑情有独钟,可惜已经做不出那个味道了。然后就开始走亲戚了,心里合记着哪一天到哪一家拜年去拜年,去拜年是一件让我兴奋的事,一顿好饭过后还有几毛钱可以挣。哪天去哪里都是有规矩的,不能乱,也不能随便走,长辈们都要有准备的。无疑那是一个让人珍惜的年,那一年我居然收到九块压岁钱,爷爷姥爷各两块钱,剩下的都是以毛为单位了。在那个年代对于我来说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了。说到压岁钱,我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那年正月,奶奶和南岩堂奶奶到东山住了几天,那个凭票供应的年代,每个人都只能得到固定的粮票,没有了票就需要买高价粮,家里来了远客,各种开销都大,爸爸妈妈微薄的工资眼看着紧张了许多,奶奶临走的时候,趁爸爸出门的空闲,把我叫到跟前,从她的黑市布上衣的大襟口袋里摸出来一毛钱说:“奶奶不挣钱,给拿孩一毛钱当压岁钱吧,好歹能买个糖吃吧。”那时候硬糖一分钱一块,软糖两分钱一块。南岩奶奶见状也掏出了一块钱给我。我不知道能不能收,奶奶说压岁钱可以收。奶奶日后告诉我说,她眼看着我们日子过得很难,又没有办法帮助我们,只好用这个方式缓解一下。自然,钱随后就交给了妈妈,那个年代白菜罗卜都是几分钱一斤,一块钱一个礼拜的菜钱就搞定了。想想那时候家里的日子如此艰难䇹迫,捉襟见肘,在那个年代,人们除了工资没有任何收入,我们家人虽然多,可是能赚钱的只有爸爸妈妈和爷爷,只能从嘴上从牙缝里省吃俭用熬日子了。过年的喜悦有时候被意外的开支冲淡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如今我们早已经丰衣足食,不知道该吃什么好了。逢年过节不由的想起我的早已经离开我的亲人们,真想让他们也能像我一样领略一下现在这样丰衣足食的美好的生活,子欲养而亲不待啊…..</span></p> <p class="ql-block">这个不起眼的收音机,是我小时候最引以为傲的,在我们那里的邻居们之中都没有的,我家是第一家趁这个收音机的。那是爸爸用几乎两个月的工资买回来的,在那个年代能有这样一台收音机,给家里增加的彩气不少,就摆在一进门最显眼的柜子上。从此,我的童年开始有声有色,每天下学后在院子前后疯玩的时候,一听到“小喇叭开始广播啦…”我和我的小伙伴就挤在家门口,席地而坐,认认真真地听着那学校之外的奇闻逸事,极大的满足着我心里的在小朋友之间优越感。</p> <p class="ql-block">过年的时候,每年初二,叔叔姑姑带着她们的孩子们聚在我们家,家里小坐不开,我们就到楼下去拍照片,爸爸抱着红衣服的孙女妈妈抱着绿衣服的孙子,刚刚开始温饱的生活,当时的我和我的亲人们在一起过年心里的喜悦和那时候一大家人聚在一起过年的味道,如今无处寻觅了….</p> <p class="ql-block">随着年龄增长我们家的人越来越多了,过年只能去外面聚餐了,吃完饭门口拍张照片就散了。如今连去外面吃饭的欲望也越来越淡了。不管你怎么想,日子还是一天天的流逝着,年一天天逼近,高兴不高兴都要来,只能顺其自然坦然接受吧。年,好一个也苦也乐的日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