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那首老歌

眼镜

2019年“八·一”建军节前夕，十一连的老战友在乌鲁木齐组织了一次聚会，不少内地战友不远千里赶来，只为重温那份纯真的战友之情，着实让人感动。热心的当地战友特意安排大家到南山的老营房故地重游，共同追忆往日时光。 遗憾的是我当时去了外地，错过了那次与战友团聚的机会。从战友发的微信圈照片中，依稀可见菊花台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老营房。虽说连队所在的二层楼已年久失修，斑驳陈旧，仍让人感到十分亲切。视频中，昔日的老战友在操场上整齐列队，放声高歌……这些场景，似乎一下子把我又带回到了过去的那段峥嵘岁月。 十一连是个有着英雄荣誉称号的连队，连队俱乐部里至今保留着一面象征辉煌历史的“渡江第一炮”战旗。几面墙上悬挂着诸多已褪去原色的奖旗、奖状，每一个都承载着功勋卓著的前辈们不朽的故事。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在该连任指导员。最让我引以为傲的有两件事：其一是与时任教导员高鹏（转业后任陕西省华阴市副市长、政协主席）共同查证、编写了该连的近代军史，让几乎断代的连史得以延续。其二是带领全连官兵夺得部队首届“马拉松歌咏比赛”的冠军。虽说这面旗帜的分量，与昔日战火纷飞年代所取得的功绩无法相提并论，但它展现出的是和平时期一个连队的高昂士气。连队连续两年被评为先进，我个人也因此提前得到晋升。 记得刚到连队没多久，昔日部队老领导、军区文工团黄政委打来电话，说是安排团里的十几名官兵到我们连体验生活。第二天人就到了，除了两位男兵外，其余全是女军官或女兵，其中还有两位维吾尔族美女。在雄性的世界里，一下来了十几位漂亮的女军人，那种意外的惊喜和视觉冲击力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喧闹的营房仿佛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男兵们平时的嘻笑打闹不见了，粗话脏话变少了，连吃饭都变得斯文了。 有个周末，本该是放电影的日子，因为停电，官兵都只能倦缩在屋里。诺大的营区，因为缺少光亮而显得异常沉寂。偶尔从某个点着蜡烛的房间里飘出一两把吉它的弹奏，伴随着战士的低声轻和，让寂寞的夜晚稍稍平添了一丝温暖的味道。 就在此时，从营房后面的山坡上，传来了一曲悠扬的中提琴声，是一首非常熟悉的乐曲《牧歌》。当琴声响起的时候，楼上楼下的宿舍和走廊里瞬间停止了各种响动，所有的官兵同我一样，都在静静地欣赏这突发而至的“天籁之音”。我轻轻推开连部的后窗，依稀看到昏暗透空的山坡上演奏者窈窕的剪影。在万籁俱寂的星空下，在幽静空旷的山谷间，提琴声清晰入耳，温柔的旋律直抵心房。那种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 我闭上双眼，倾心而专注地聆听。说句实话，从小到大咱就没受过音乐的熏陶，虽说在部队业余演出队混了半年有余，也没能积攒多少文艺细胞。对音乐的欣赏，只停留在好听或不好听的蒙昧阶段。但那一晚，我被一把提琴启蒙了。演奏者是文工团的乐手鲍岩，这也是若干年后能记住名字的几人之一。随着音乐的起伏，脑海中幻化出一幅草原景象：蓝天下的羊群、马背上的少年……当音乐渐弱到了尾声，一种淡淡的哀伤和思念的情绪毫无征兆的漫延开来。我知道，是提琴优美的旋律让我内心滋生出了一种情境。或许，人在心无旁骛时，才容易产生被音乐带入的感觉吧。那一刻，我感受到了音乐的魅力。 按照计划，文工团的演员们驻连只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为了让他（她）们真正融入连队生活，我给安排了一项任务——利用业余时间给连队官兵教歌。他们都是文工团乐队的，教大家识简谱、唱歌，也算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或许是因为女兵教唱，大家参与的热情空前高涨，演唱水平也是大幅提升。在随后不久部队举办的首届“马拉松歌咏比赛”中，我们连一路过关斩将，一举夺魁，在营区奠定了唱歌、拉歌的“霸主”地位。 我明显地感觉到，自打赛歌夺冠之后，连队官兵走路的姿势都有点意气风发的味道，喊口号的分贝都比以往高了很多。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学乐器、唱歌成了一种时尚，粗略估计，每个班至少有两把以上的吉他，笛子或口琴数量也不少。一份荣誉给战士带来了自信，给连队带来有了生机与活力。 那一年，在部队礼堂组织欢送复员老兵的晚会上，即将离队的指挥排计算班的战士王峰，演唱了一首由他自己作词作曲的歌——《再见十一连》。朴实的歌词，简单的旋律，饱含了对连队和战友的眷恋与离别之情，让一众男儿泪流满面……演出结束时，部队首长讲话，专门点评了这首歌并给予很高的评价，之后还为王峰报请了三等功。对连队和王峰个人来说，都是一种额外的惊喜吧。 附：《再见十一连》歌词，由于时间久远，记忆有偏差，只记得大概。《再见十一连》/王峰今天我就要复员，要离开生活过的营连。当我背起行囊，泪水模糊我的双眼。十一连是我的家，还有亲爱的连长和指导员，战友兄弟啊日夜相伴，分别时难说再见……啊，再见十一连，再见十一连，从今以后日夜把你思念啊，再见十一连，再见十一连，天涯海角永远把你挂牵……间奏rap：我的班长叫岳斌，白白又胖胖。还有一位副班长，大名周志强。他们待我就像那亲爹新娘，这一辈子都让我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