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神牛师傅—张老大

月下笛

这次回锦州和往常一样给神牛师傅张老大打电话问问他们的情况，张老大说：“都没了，就剩我老哥一个了。”我听到后呆了很长时间。在八十年代东北地区的下岗职工为了生活蹬起了人力三轮车养家糊口，老百姓们称为神牛。2014年的春天被政府取缔了。 这位是锦州的神牛师傅张老大，2007年我爸去世后，我和他商量给娘送菜，有时是我在早市买了菜他给娘送去，有时是他直接买了送去。 张老大一般都在西门早市等活，早市是早晨五点多到九点多。 拉一次活一般是二元到三元钱有时多的五元，张老大人勤快热情活挺多的。 张老大说忙活一天能挣50多元钱，省着点花够一天的菜钱了，还能喝点小酒，张老大喝的酒大多数都是勾兑的。 这张照片是2014年春天神牛取缔时我和原科委张超主任请神牛师傅们聚餐，前几天我从大连回锦州张老大告诉我照片里的神牛师傅们都去世了，就剩他一个人了。 听到这些心一阵阵痛，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把记录最后神牛师傅张老大的照片找了一些，千年古塔见证了神牛师傅们的存在。 记得还是2014年的春天我去早市买菜，看见张老大和神牛师傅们在议论着，他们说政府要取缔神牛了，他们忧心重重。 张老大从家里出来不像以前没骑神牛，好像有心事。 他和同行打听神牛要取缔的消息 当年张主任曾任二轻局局长，这些神牛师傅们大都是二轻系统下岗职工，张主任对神牛师傅们非常关心，张老大在早市上告诉老局长神牛可能要取缔了。 这天张老大没干活，没挣到喝酒的钱，张主任给他又买鸡蛋又买菜的，张老大乐了。 尽管心里焦急，活还得接着干，在路边看见张老大在等活，没打扰他们，说啥呢。 张老大又喝酒又抽烟的，蹬一天神牛挺累的解解乏。 没有确切的消息张老大还是乐呵呵的，其实神牛师傅们对生活标准的要求很低。 政府关于取缔神牛的公告终于出台了。 也摆在了各级政府的办公桌上了。 各个街道和社区都成立了神牛登记处 各种文件相继出台 在早市上张老大哭了，张主任在安慰他们，别着急，政府会为你们考虑以后的生活。 张老大终于来到了古塔下的社区进行登记，我一直偷偷的跟着他，他的心情不好，没敢打扰他。 社区工作人员告诉他相关内容和办理手续，张老大似懂非懂的听着，对文件上的内容还是不十分理解。 张老大不明白了，反复回来问，也难为神牛师傅们了，他们这一代人没读多少书，赶上上山下乡了，大把搂回城去了大集体单位，八十年代又赶上了下岗蹬起了神牛。 几位神牛师傅们坐在一起商量着文件上一条条内容 政府的工作雷厉风行排号登记办手续。 工作流程图 补偿安置登记表 张老大办理各种登记手续 最后要拿这些盖章的手续办理后续相关事宜。 领取政府发给的一次性补偿存折指示图 政府成立了神牛补偿发放点，每位神牛师傅大约补偿一万多元钱，同时鼓励他们再就业。 神牛师傅们排队等待办理登记手续 一位神牛师傅在往里面张望，也就这几天他的神牛也将是同样的结果，神牛对神牛师傅来说好像是战士手中的枪，多年来陪伴着他们，有着深深的感情。 工作流程 一幕幕神牛时代永远地结束了…… 神牛师傅再最后一次骑着自己的爱车上缴神牛到销毁现场，别了！ 神牛和神牛师傅们对这个社会是有贡献的，春夏秋冬风里雨里为老百姓生活带来了多少方便。 神牛的故事，神牛的记忆永远会留在老百姓的心里，这些往事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忘却。 神牛作为中国交通历史长河上很渺小的弱势存在过，他虽然没有高铁汽车等交通工具那样辉煌，他虽然没有轮船飞机那么先进，但，他们在中国交通历史上来过，他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千家万户送去了温暖，他们永驻在老百姓的心中…… 神牛师傅们办完手续后，我和张主任请神牛师傅们吃个饭，张主任安慰他们以后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 张老大情绪很激动，这些年咱们哥们在一起没处够，有机会常联系。 谁想到时间刚过去九年，神牛师傅们都去世了，张老大说就剩他一个人了。 时光匆匆流逝，依然还记得当年神牛师傅们在千年古塔前等活，心情是多么的愉快。 神牛取缔后张老大又开始蹬起了板车为生。 张老大有个好闺女，常常对他说：“爸，你累了一辈子了，以后啥也别干了，锻炼锻炼身体。” 这不是到公园锻炼身体，偶尔还跳跳广场舞。 张老大的文化不高，老了老了还练习写大字了。 闺女家的汽车张老大也开开过过瘾 张老大有模有样的，谁还能看出来张老大以前蹬神牛哪，这段时期是我认识张老大以来最高光的时候，身体挺好的，老伴照顾的好，闺女孝顺，也当姥爷了，再也不用为生活奔波了。 我去大连有四年多了，有时候回锦州会给张老大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给他拍几张照片，他常常对别人显摆说：“这是我的专职摄影师，” 张老大得脑血栓四年了，走路一晃一晃的，他有病会找我帮助他找好医生治疗。 张老大爱好文艺，爱唱歌，脑血栓后唱歌音不准了。 他闺女给他买的手风琴，脑血栓后手不听使唤，拉的好像是初学者了。 张老大去早市，给我打电话说：“你今天早上来早市了吗？”我接到电话马上去早市看见了他，他买什么我给钱。 张老大爱吃粘豆包，给他买了一些，可高兴了，他说：“张主任看见他也总会给他买好吃的。” 看见白菜挺好的又想买几颗，张老大也挺有意思的，每次我回锦州打电话问他在哪儿？他都说明天早晨在早市见吧。在早市他都买一些爱吃的，我来结账，张老大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这是张老大的家，都是小广告。 张老大开始做饭，他说吃不糊弄。 张老大爱喝酒，一边喝着一边说：“饺子就酒，越过越有。” 张老大送我出来，这是他家的楼梯口，他说“再见了，下次回来想着给我打电话啊！”这就是最后的神牛师傅张老大的故事，愿他一切安好！ 看来随着神牛师傅们永远的离开，记录了十多年的神牛的故事也将进入了尾声了，往事刻骨铭心，在这里我要说：神牛师傅们你们虽然远行了，但，人们不会忘记你们的好，你们曾经用自己的脊梁温暖过锦城百姓的父老乡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