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之间

桃夭公子

　　人在半睡眠半清醒的时候，怎么样都觉得不舒服。枕头不是太高就是太低，床单皱巴巴的让人难以忍受，被子好几天不晒了。热了想透点气，手伸出被窝又觉得凉。平躺着太累，侧卧的时候，耳朵又硌得慌，胳膊也像是多余的。

脑子里极其拥挤，许多无用的东西，文字、表格、要见的人，要做的事，面目模糊，绕成一团塞在里面。就像早高峰期的地铁，挤满了人，各式各样的，各有目的的人，但又有相似的神情，匆忙而倦怠，地铁一站又一站，上来下去，繁忙又单调的节奏。远处又忽然传来火车的声音，咣——一声，在深夜里，由远及近，慢慢地又轰隆轰隆地消逝，像是从洪荒中来，又孤独地走向历史的深渊。

人拼命地与意识作抗争，想要理清这一团，也想要进入真正的睡眠，往往徒劳。但偶尔，意识会忽然变得清晰起来，灵感突然来临，像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漏出一个缝隙，金色的阳光撒了进来。意识中在写的文章，在填的表格都变得顺理成章。动人的标题有了，承上启下婉转迂回都有了恰当的安排。我欣喜起来，尽量地记忆，努力地捕捉，想要抓住这突如其来的恩赐。但同时，也怀疑自己是在坠入睡眠，真正的睡眠。可千万不要惊扰到这个脆弱的过程啊，况且那动人的标题，那恰到好处的婉转曲折，不过是水中花梦中月。拥堵的状态忽然消融，意识慢慢变成游丝，像一条小溪清澈地流动，轻轻地，流入无意识。再次醒来，天光已经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