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隆冬腊月，强冷空气袭来，寒风夹着冻雨，沿着石榴河谷呼吼。天寒地冻，冰凉刺骨，冷得我们把所有的衣服穿了还直打哆嗦。生产队不能出工，只能在家烤火。</p><p class="ql-block"> 俗话说：“老牛怕过冬”，生产队的一条老牛牯在放牧时蹩断了一条腿，无法站立，已经没有了耕牛的价值。报大队批准后，队干们商量一番，要把老牛杀掉，可派谁去杀牛呢？老队长却犯了难。</p> <p class="ql-block"> 牛是农家宝，不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终身都任劳任怨，为人类无私奉献；这头老牛牯可不是一般的牛，它已为生产队效力了近二十年。它那高大强壮的身躯，犁田耕地十分得了，无牛相比；它锋利的牛角，威猛的雄风，打败过许多妄夺王位的竞争者。它牛脾气一旦发作，不但令其它牛牯望而生畏，就连人都避而远之。而老牛钴最大的功劳，就是为生产队留下了一代又一代强壮的牛子牛孙。牛也是通人性的，尤其是老牛，还能善解人意。“鸟之将死，其鸣也哀”，牛也一样，通人性的牛在被杀之前，还会跪地求饶，惨不忍睹。何况，这是条“德高望重”的牛长者。社员们认为杀牛是损阴功的缺德事，死后下地狱要受抽筋剥皮之苦，自然谁也不愿意去杀牛。队干们商量了很久也不知该派谁去。</p> <p class="ql-block"> “让插青仔去”，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对！让插青去”，老队长果断的决定，并让德高望重的贫协组长去指导我们杀牛。</p><p class="ql-block"> 我们谁都没有杀过牛，但老队长的派工却使我们这些不知子丑寅卯的小青年兴奋不已。激动过后，队长还决定，由于天气太冷，除与社员分同等的牛肉外，把牛头奖给我们。看到有利可图，我们准备一番之后，便拿着队长带来的刀叉钩杠，与贫协组长一起跟着老队长，冒着凛冽的寒风，奔赴河沟旁的杀场。</p><p class="ql-block"> 断了腿的老牛牯爬卧在村头的河沟边，当我们这些手拿屠刀的不速之客到来时，它怒目相视，不停地摆动着疲惫的双角，似乎发出威胁和警告。一阵挣扎之后，当它可能意识到死亡已经不可避免地来临时，长长的哀嚎了一声，跪爬在地上，呆滞的牛眼里满含哀怨的泪水，无奈地舔了一口冰冷的杂草，慢慢的咀嚼着，用最后的享受来留恋这冷酷的世界。老队长忍不住扭过背去抹了抹眼睛。过了一会儿，老队长对我们说了一些杀牛的方法后就走了。</p> <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些不信邪的插青们，在贫协组长的指点下开始行动：先把牛绑在小河沟的树干上，用麻袋把牛眼睛蒙住，避免牛的恐惧而垂死挣扎。接着用绳子把牛腿捆牢摆好。奇怪的是老牛竟然没有丝毫反抗。一切准备就序后，第一杀手的插青“猴子”举起锤子比划了一下，照老牛牯的天灵盖猛砸下去，老牛牯顿时瘫软倒地，进入昏迷状态。接着，我拿起利刃，割开了牛颈，用哆嗦的手掏了许久才把大血管拉出来割断放血。接着就是剥皮、开膛、清洗内脏。最后，分肉自然是队长另派其它社员了。</p> <p class="ql-block"> 忙完之后，在天寒地冻下的我们却出了一身大汗，累的不得了。当听到村民们说杀耕牛是缺德之事并遭非议后，我们才知道上了当，恼羞成怒，愤愤不平。况且，一个牛头剥皮之后，都是骨头，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弄这牛头。无奈之下，老队长给我们每个人加了5个工分完事。</p><p class="ql-block"> 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杀牲。</p><p class="ql-block">（部分照片来源于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