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轶趣

立华

为尽姥姥义务，发挥点余光余热，每天一早一晚，往返于女儿家与自己的居住地，两点一线，步行大约十分钟。这期间，须穿行一条杂乱无序、几乎被都市遗弃的小巷。

然，我很喜欢在这里、放慢脚步，任无家可归的思绪，在小巷里穿梭，飘飘乱飞；或落在哪家矮旧的屋檐上，或钻进哪一个门洞窗隙，探个究竟。

也许是远离了喧嚣，小巷墙壁上年迈的裂痕，颓垣瓦砾下的残盆破罐，皆留下了时光的旧味道。百姓多少平凡事，撒落在巷陌中，凝聚一缕化不开的人间烟火，熄熄不泯。

住在巷里的人群，有本地人，也有快递送外卖、收受废品、保安、餐饮服务员等外籍打工者，总体归类是毋庸置疑的草根阶层。生活的沟沟坎坎，劳顿与疲惫，在他们进进出出的车辙，脚印中，早已打磨出难以想象的韧劲，在北京深水浅游，站住脚根～真是不容易啊！

我常与这些人擦肩而过，心里不免疑惑：如此囧困，吃了上顿找下顿，日子的未来可期吗？

很意外，我看到别样的风景。

夏天夜晚，经常有三五个男人在狭窄的路边围蹲一圈，中间放着一个倒扣的纸箱，几罐啤酒，抽着烟，煞有介事大谈巴以战争、美国债务危机、阿根廷又出了个特朗普…你一言我一语，句句石破天惊。不远处，三两个女人穿着睡衣或站或坐小木凳，手摇大葵扇，饶有兴致聊丁克族，同性恋，刀郎把那英制服了…可谓世上的事，无所不知。

我几近目瞪口呆~本以为活得很挣扎的群体，居然是这样地怡然自得。

冬天，寒风呼啸，最美的画面，莫过于某一日大雨如瀑的夜晚，小屋内灯光昏黄，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小心翼翼地纳鞋底，将自己一世的柔情，寄予在一针一线里。

千帆过尽，依然故我的固执，是小巷独有的韵味。当踽踽独行于小巷时，若遇月亮形影相随，何等的惬意。

一年四季喜鹊、麻雀叫个不停，喋喋不休地告诉我“昔日王谢堂前燕”，现已“飞入寻常百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