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有棵胡柚树

朝华夕拾

图文原创/朝华夕拾

正是胡柚采摘时，家门口的一棵胡柚树，今年虽挂果不多，但个大金黄，沉重下垂，煞是诱人。行人路过无不驻足观望，心生欢喜，赞曰：“哎呀，这树胡柚真好看”。若被小孩看见，定会垂涎。别人的溢美之词我是听不到的，平常我要么外出，要么闭门在家，是斜对面的邻居、热心的朱总告诉我的。

朱总不仅听到，而且还看到有人在树下拍照。这拍照，不就是打卡吗？居然也有幸“卡”上了。我听后自然有些高兴。或许当面听到好话还不好意思，赞美的效果还是背后好。但我心中也有愧疚，这几年对胡柚树已经失管，导致树木营养不良，挂果数量减少，果品也大受影响。

这棵胡柚树是2017年12月从隔壁的常山县引来的，至今有七个年头了。自从2015年搬进市区听涛山庄小区，住入上有天下有地的房子后，门口左右两边的空地上，原先标配的是桂花、茶花，栀子花等庭院绿化树种，倒也芳香了小区。但只闻花香，不见有果，略显美中不足。看到有些邻居的房子周围都种上柿子、香枹和胡柚等果树，妻子的眼里很是羡慕，种果树的想法与日俱增，愿望也与日俱强。

愿望是动力，心动要行动。经过一番商议和对比，决定种一颗胡柚树。胡柚既有春花，又有秋果，既有观赏性，又可以品尝。一到秋天，一个个胡柚就开始泛黄，到了秋末初冬，树上的胡柚会变得黄灿灿，那种硕果累累的景观，是门前最美的风景。想到此，已满心欢喜。

胡柚树本地也有，但品质不好，我没有看上。而邻县的常山县是“中国胡柚之乡”，树种正宗，果品优质，久负盛名。那些年，常山的同行老友年年都要送些给我品尝，微苦酸甜的柚肉，味道十分鲜美，而且存放的时间很长，到次年的五六月份，还美味如初。

分管农业的严副县长是我多年的老友，得悉我的意图后，十分热心也非常重视，便陪同我们专门到芳村镇的一农户的果林里，东挑西选，终于挑选到这颗胡柚树，无论树冠树形还是规格大小，都是称心如意。

（移载时的老照片）

接下来就是移栽了。这大老远的，必须叫专业的人来帮忙。友人小杨是做苗木绿化的，他二话没说就答应，叫上几个帮工，驱车到常山现场，把这棵胡柚树挖回来了。当天就端端正正地移植到门口左边的空地上，原来的那颗高大的桂花树，前几天就被移走。看到这颗挺拔形美又规格适中的胡柚树，不仅自己满意，邻居见了也羡慕不已。曾经羡慕邻居家的胡柚树，这回倒是让邻居羡慕回去了。

次年春天，胡柚树枝上发出了绿油油的嫩叶，以此向我证明，它已经成活了。同时，它也向春天报喜，要把最美的绿色献给春天。春风春雨，果然把胡柚树梳妆打扮的焕然一新，树干上不断发出了新枝条，新枝条上接二连三地绽出了一片片新叶子，树冠渐渐茂盛了。

五月初，枝头上竟长出了一个个白色的花蕾，不日，那些花蕾竞相开放了，开的甚是热烈，开的星罗密布。别看花朵不大，但满树花开，浓郁的花香，沁人心脾。老远就能闻到，走近就会陶醉。

（移栽时的老照片）

那段时间，我会经常站在胡柚树下，看满树的绿色，闻满树的花香。我发现，这一片片绿叶，是闪着光亮的绿，是带着灵性的绿，是厚泽均匀的绿，是充满生机的绿；这一朵朵白花，是小巧精致的，是芳香扑鼻的，是包含蜜汁的，是孕育果实的。每一朵花都值得期待，每一朵花都有金秋的梦想！我还看见那些小蜜蜂，在花丛中流连忘返，一忽儿在专注采蜜，一忽儿又嘤嘤嗡嗡地飞舞唱歌，似乎对满树的胡柚花蜜很满意。

花期过后，开始结果。从最初的绿色圆形小不点，慢慢长大变成椭圆形的青皮大胡柚。炎炎夏日，胡柚树刚好正对火热的太阳。久旱无雨时，树叶就要被暴晒卷曲，树根的泥土也会被晒得开裂，用水管浇水护树，成为我夏日傍晚的抗旱任务。

当秋风送爽的时候，胡柚开始华丽转身，悄悄抹去外衣上的绿色，换上淡黄色的秋装。当深秋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初冬的暖阳里，那一个个胡柚才正式换上最后一件金黄色的外衣，把成熟的面孔展示在我面前，它给我的不只是普通的惊喜，而是近乎理想的惊艳了。

（移栽好的老照片）

那段时间，我依然会站在胡柚树下，看着金黄的胡柚挂满枝头，枝头低垂，唾手可摘。微风吹过，胡柚摇动，仿佛是向我点头微笑。这是移栽的第一年，就有了硕果累累的模样，心里自是喜不自胜。于是我轻轻地托住一个果子，仔细地端详着，但见果皮光滑，品相优美，黄的耀眼，黄的发亮，黄的结实。

我又将果子放在鼻子里闻了闻，果皮里释放出来的那股清香，淡淡的，清新的，诱人的。我还绕着胡柚树走了一圈，发现挂果很多，数不胜数。等等吧，再等等吧，我要等到降霜之前，让糖分再多些，糖度再高些，才舍得把这些胡柚摘下来。

这样的长势和挂果，一直延续到2019年初冬。那些年我对门前的胡柚树还是很感兴趣的，但所谓的“兴趣”，无非是每年给胡柚树施点肥，夏天干旱时浇点水抗旱，仅此而已。毕竟不懂栽培技术，只能顺其自然地生长。

后来因为妻子身体突然患病，去年8月住院至今，仍卧病不起。人生遇到了最大的意外，让我猝不及防，也使我心力交瘁，给我带来巨大的精神和心理压力，我的心思和精力全部集中到她的医治上，已无心对付这颗胡柚树了。

这三年，我没有给它施过肥，没有剪过枝，没有治过虫，疏于管理的胡柚树，像人一样，元气大伤，病虫缠树，后劲乏力，原先墨绿发亮的树叶变得暗淡发黄，挂果的数量明显减少，果形变大，果皮粗糙，原先光亮的色泽，也黯然失色，原先金黄色的美胡柚，忽然变成了灰皮的丑胡柚。

今年五月份，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了一位种植马家柚和葡萄柚的朋友，他是过去我在乡下工作时认识的。我知道他的“两柚”种植面积达200多亩，果品优质，都是精品，十分畅销。他看到我家门前这棵胡柚树的形状后说，你的胡柚树太瘦了，肥料没跟上，也有病虫害的影响。

我只好如实相告原委。得知情况，他很认真地对我说，你放心，今年我帮你好好管理一下。我听了既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他自己要管理一个大果园，哪有功夫来管我一棵胡柚树？我说，不用麻烦你了，你只要告诉我几个管理的技术环节即可。他当时就把几个注意问题告诉我。后来，我也特地去了他的果园农场去考察，让我大开眼界，果然管的很好。

可以想象，他一年里不知要花费多少精力和心血，不知要流下多少辛劳的汗水，他的水果的甜度都是汗水浇灌出来的。后来，他真的利用进城办事的机会，专门给我带来肥料，帮我施肥。从六月份至十月份，先后三次上门施肥和治虫。炎热的夏天，我也多次浇水喷灌树根树叶，使之不致干旱受损。

经过三番几次的施肥治虫，这棵胡柚树的元气终于逐渐恢复过来。淡黄的叶子变得深绿，嫩绿的新枝绽发芽，树形树冠茂盛了。现在树干直径已达7公分左右，树高约3米多，树冠大约3米多。树与人亦相通，人常说，生命之树常绿，人有生命，树也有生命。

人的生命本无绿，只有树的生命才有绿。若要生命之树常绿，前提必须是健康；同样，一颗大树要常绿，也必须要健康。人与树，树与人，都是大自然中的一份子，看似人在管理着树，实则树在涵养着人。

一棵果树需要加强管理，才能健康茁壮成长，才能挂出精品水果。管理不管理，情况大不同，管理则好，不管理则坏。管理是相通的，人也需要管理，这个管理可以是调理康养，也可以是自我约束。管理则身体健康，不管理则身体虚弱。于人于树，同理尔。这是我的体会和感悟。沐浴在冬日暖阳下，我凝望着黄灿灿的胡柚，深感管理之重要。

教训可以弥补，不足可以改进。对胡柚树的管理，我的心中已有新计划。期待来年这颗胡柚树能丰产结精品，是我的愿望，也是我的目标。这一愿望和目标，并非完全是产量的概念，其实，我自己也吃不了几个胡柚，而是想给自己设定一个管理的效果，以此证明自我的管理技术。

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不想让自己亲手种下的胡柚树，败在自己的手上，想尽力把这棵树管的一年更比一年好，在深秋看到一个金黄色胡柚挂满枝头的丰收景象。

是的，现在人们门前种果树并非完全是为了吃，吃，已经是次要的了，主要的是看，是观赏。我的小区有些邻居的胡柚和香枹，从不见采摘，就让一直挂在树上，任其自生自落。

每天在家门口，看着胡柚树从开花到结果，从小果变大果，从绿色变黄色，从青涩变成熟，见证了胡柚一生的成长史，就像是一道变幻的风景线。一棵胡柚树，自然成了风景树，观赏性远远超过了品尝欲。

栽果哪有不吃之理？说到底，这是物质生活富裕后的新理念。但我想证明的是自己，大概胡柚树也想要证明自己的本事，除了生命力和生产力，还有观赏的魅力。也许它压根儿也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大的魅力。那么，我到底想图啥呢？我很了解自己的内心，我现在的心境比任何时候都简单和平静，没有太多的企图和奢望，只图世间万物的生机和健康，只图一种管理感、成就感和喜悦感罢了。

门前有颗胡柚树，真好。它给了我引发了许多关于生命和健康的思考，关于数量和质量关系的反思，还给了我对这棵树本身的忧虑和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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