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记忆弥补缺失的历史——黔阳古城口述历史采录纪实（第一辑）

新洪江危友华

2023年11月14日下午，洪江市档案馆组织召开黔阳古城口述历史座谈会，邀请熟知古城历史文化的老师和专家建言献策，启动和部署黔阳古城口述历史的采访拍摄工作。这是该馆深挖本地历史文化内涵、丰富馆藏档案史料的又一新举措。 口述历史，即通过笔录、录音、录影等现代技术手段，记录历史事件当事人或者目击者的回忆而保存的口述凭证，它属于档案的一部分。 会议首先介绍了黔阳古城口述历史采集工作的意义和工作思路，大家围绕工作主题，对采访对象、内容、方式、时间等具体工作进行深入探讨，为下一步如何开展口述历史现场采集提供宝贵意见和建议。 洪江市委党校教师朱明霞老师发言 与会人员观看芙蓉中学危友华老师拍摄的黔阳古城居民张国英口述影像。 据悉，黔阳古城口述历史工作，将通过采集视频、图片、文化、实物等多种形式，收集整理黔城古城的历史点滴，真实记录口述人对亲闻、亲历、亲访某个历史时刻、重大事件、事实真相的直接回忆。这将为丰富黔阳古城档案资料、深化文化研究、还原历史事件、扩大旅游宣传发挥重大作用。 雍正年间黔阳县地图 清绘县志黔阳古城简图 这是2015年我在黔阳古城采访张家老屋主人张国英（1941～2019）他向我口述了1949年以前各姓宗祠清明节“挂众亲”的习俗。据他所说，在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古城内，曾有过22座各姓宗祠，繁盛一时。 黔阳古城是全国保存最为完好的明清古城之一，古城三面环水，是湘楚苗地边陲重镇，素有"滇黔门户"和"湘西第一古镇"之称。它比云南丽江大研古镇早1400年，较湖南省内的凤凰古城早900年。各种文化在这里交融，"一片冰心在玉壶"的经典诗句，就是唐代诗人王昌龄写就于此地芙蓉楼。 古城历史城区总面积0.8平方公里，城内青石街巷纵横交错，明清建筑比比皆是。原有五个城门今尚存四门遗址，其中西门又称中正门，其城门及门楼保存完好，门上"中正门"三字系民国时期戴笠所书。依附南北两条主要街道而形成的鱼骨状道路系统保存完整，古称九街十八巷，现存较完好的历史街区有:以商业店铺为主的省级文化保护单位南正街，以会馆码头为主的上河街、下河街等。此外，县衙、书院、文庙、武祠遗址、古客栈、亭台楼阁、祠堂戏院等，罗列有致，功能齐全。 2015年，采访83岁的古城居民谢长榆，听他口述黔阳渔鼓的来历。 黔阳古城（快剪视频） 11月20日上午，与洪江市档案馆工作人员前往黔阳古城社区居委会，查找古城80岁以上老人基本信息，古城户籍人口共5000多人，其中常驻人口一千多人，80岁以上老人120余名，且以留守老人居多。古城口述历史采录是一个非常耗时又紧迫的任务，也许，我们追寻历史的脚步始终赶不上老人离开的脚步，但我们毕竟行动起来了。 走访古城东门口原住民彭承忠先生，他对黔阳古城有着深厚的感情，特意请怀化的画家复原绘制了一幅黔阳古城原貌图挂在客厅正中央。 黔阳古城全景原貌图 11月22日，与洪江市档案馆副馆长唐宵鹏走访西南市场和牛头湾小区古城原住民75岁的刘仁兴老人、87岁的石金莲老人，了解基本情况，为日后正式采访奠定基础。 11月23日，来到黔阳古城今月楼，这里居住着原芙蓉楼文物管理所所长、古城原住民李慧仁老先生。 老先生退休后赋闲在家，爱好文物收藏，尤其擅长水彩画，创作了大量以黔阳古城为主题的艺术作品。 在今月楼二楼展厅，李慧仁老师说起黔阳古城的历史，如数家珍，在他身后墙上，是一幅他绘制的黔阳古城原貌全景图。 每一位老人的亲身经历都是一本厚重的历史书，值得我们后辈人去用心聆听，认真阅读。 采访视频 李慧仁老师创作的黔阳古城全景图 这是洪江电站蓄水前的芙蓉楼，舞水河畔怪石嶙峋，风景优美。 这是黔阳古城西门（中正门）城门左边是中山公园，右边是抗战忠烈祠，舞水河上的船只都是风蓬船，逆流而上，靠的是纤夫拉纤。 这是黔阳古城上南门码头和城楼。上南门位于黔阳古城南正街西侧出口，始建于唐建中二年（781年）为叙州土城之南门。明正统十五年（1450年）改建红砂石城墙，城墙高一丈七尺，墙顶宽九尺。上有高大城楼，立于城楼之上，沅水东西南三面一览无遗。初称宣化门，后称文星门，因处于沅水上游，老百姓俗称上南门。城门口上曾悬挂“赤宝连云”匾额，现仅存门洞遗址和城墙残骸。城墙外沿河是密密麻麻的吊脚楼，河边停泊着前来赶场的船只。城内一空旷处是黔阳县衙（如今三中操坪）一群人在练武。 这是黔阳古城下南门。下南门原名迎熏门，位于黔阳古城南正街东侧出口，规范与上南门同，楼上曾悬挂“丽日重关”匾额，现唯存门洞和东侧古城墙遗址。城门外右边是江西会馆万寿宫。 这是黔阳古城东门。黔阳县志记载东门又名寅宾门，始建于明正统十四年（1450年）为红砂石城墙，高高的城楼上，曾镂刻历史联句：紫气东来，但见桑麻成故土；罡风西去，唯携诗酒话芙蓉。 这是古城的圣庙（文庙）毁于文化大革命。文庙原系学宫，北宋元丰三年（1080）建于黔城龙标山西侧。多次毁于兵乱，多次修建。清康熙二十三年，皇帝亲笔书写：“万世师表”匾额悬于文庙大殿堂前，殿高丈二有余，殿堂内设置先师孔子牌位，两边厢房设先儒牌位。 这是玉皇阁，远处是水口山三宝寺，上世纪70年代修建枝柳铁路，玉皇阁被拆毁。 李惠仁老师口述了黔阳古城从1949年至今发展变迁的历史，重点突出古城文化、寺庙、教道及城建等。同时口述了芙蓉楼的历史。他1986年开始在芙蓉楼工作，前后20余年，为芙蓉楼文物保护做了许多工作。 采访黔阳古城三月三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谢永仲先生。 谢永仲老师重点回顾了自己人生历程，阐述了对古城文学、宗教、历史有深入研究，口述了民住、民俗、文学等方面内容。 11月22日，采访黔阳古城原住民刘兴仁老先生。 刘兴仁，1948年4月生，年近76岁，祖籍湖南武冈。家住黔城镇芙蓉社区西南大市场，老伴健在，育有一儿一女，均在深圳工作。刘兴仁父亲解放前后担任黔城邮电局局长，他本人出生4个月就随家人来古城定居。童年及青少年时期在黔阳古城生活了15年，居住在古城原邮电局宿舍。1965年下放到深渡农村待了14年，1979年回城，被安排到双溪电石厂上班直至退休。他最难忘1949年3.25事件前，父亲用箩筐挑着他一家逃亡洪江区的经历，一家人对黔阳古城有很深的情感。 采访视频 刘兴仁先生主要口述了从出生后到黔城古城特别是东门口长达16年生活情况，介绍一些青少年时期的生活场景和参与的民俗活动，他的讲述仿佛构建了一幅黔城古城人间烟火气息的生活画卷。 《一片冰心在玉壶》MV 11月23日，李慧仁老师带领我们游芙蓉楼，讲述芙蓉楼鲜为人知的历史变迁。 李老师对芙蓉楼碑刻颇有研究。 李慧仁老师在芙蓉楼工作二十余年，对这里一草一木充满感情。 李惠仁老师讲述八龙石刻的故事。 讲解从古城圣庙保存下来的碑文。 李老的讲述不可再得，我在现场抓紧记录。 走近芙蓉楼碑廊 李慧仁老师创作的工笔画芙蓉楼全景图 李慧仁老师创作的水彩画《雪后芙蓉楼》 李慧仁老师带领我们走进芙蓉楼，围绕芙蓉楼龙标胜迹、画像、对联、碑刻、八龙碑、大钟等进行“一对一”口述其背后的故事。 王昌龄演绎者，黔阳古城居民钦永红的双面人生。（视频） 中正门原名安远门，是黔阳古城保存最完整的一个城门，方位是西门。原有城墙，明朝前为土墙，明正统十四年（1449年）重修。明成化八年（1472年）又拓之东北，周长5华里，皆备哨所。清康熙、雍正、乾隆、道光年间皆有复修，现为红砂岩垒砌的拱门，门洞赤褐色巨石由于风化侵蚀，凹凸不平。 1938年戴笠在黔城办军统特训班，第二期结业时，蒋介石亲临视察，应戴笠请求在西门城楼上题写“高瞻远瞩”匾额，后蒋介石出西门，经芷江回重庆。为求吉利，戴笠撰写碑文，并将西门改为“中正门”。 黔阳古城文化研究会谢永仲先生带领我们讲解每一处建筑的历史。 古城居民徐其昌手绘的黔阳古城（局部） 在古城民居中，记事碑刻随处可见。 在可园巷危道丰故居遗址。1949年以前，黔城有“危半城，廖半街，要寻杂姓到城外”之说。危道丰、危泽莆均为古城大户。 危道丰：字芑滨(1884-1949)。早年，二渡日本，入振武学校和士官学校，学习军事。1910年赴京考试获工兵科举人。辛亥革命后，先后任湖南都督府参谋次长，参谋部长。由黎元洪保荐，任北洋政府副总统府参议官，袁世凯总统府咨议。民国六年(1917)，回湘任督军署副官长，第一兵站委员长等职。民国十二年北洋政府改组，危被派充边藏劝业员，后赴台湾考察，著有《游台日记》。后任福建督军署参议，赴浙江嘉兴县任知事，上海县知事。民国二十五年，返湘任湖南第二区行政督察专员(设慈利)。陕西西安统税局局长。 1939年返回黔阳，任洪江电灯公司经理。8月，任湖南省第一届临时参议会参议员，黔阳县参议长。1946年兼黔阳县立初级中学校长。1947年，竞选黔阳县国大代表。1949年10月3日，黔阳县解放，危连夜逃往江市镇康溪州族家，被尾随的仇家所杀(据《黔阳县志》。 危道丰遇害康溪坪口述：危善国（危道丰儿子，现居北京） 在黔阳古城北门讲述古城变迁。 北门又称拱辰门，位于北正街北端，可远眺舞水入沅，门上曾有匾额“遥拱天枢”，现存北门遗址始建于明正统十五年（1450年） 曾经的城墙上世纪60年代被拆除，红砂岩墙砖被用作建房建码头地基。 黔阳古城三月三美食之旅（视频） 黔阳古城的易氏宗祠，上世纪30年代，国画大师易图境在黔阳三中求学时曾在此落宿。 孟氏宗祠内残破不堪，曾被作为居民住所改造。 南正街、老爷巷，每一处民宅都曾经有过辉煌。 2014年拍摄的黔阳古城基督教会迎圣诞活动。（古城居民生活） 城中考古…… 邓氏宗祠见证百年沧桑。 古城处处皆历史…… 雕刻精美的正女坊 古老的城墙，无声的诉说着昔日的沧桑。 走访古城老人。 走访黔阳剪纸馆非物质文化传承人邱宏麒老先生。 2019年新主播屈禹甜带你游黔阳古城三月三民俗文化节 走访老人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工作，我们必须了解老人身体状况，他的人生阅历，是否有讲述的意愿……仿佛沙里淘金，寻找到对的人，给我们开启走进古城历史的大门。 听说有一位85岁，家住北正街的退休老中医李复兴，我们前往走访。 在南正街，路遇我们要寻访的老人陈桂凤，她已经96岁高龄，估计是古城年龄最长的老人了。 陈桂凤老人把我们领回家，向我们讲述她的生活。 1953年陈桂凤参加识字班留下的合影。 陈桂凤，女，1927年11月11日出生，现年96岁，出生于黔阳古城下河街，16岁出嫁，18岁生子，丈夫去世多年，儿子儿媳相继病死，现老无所依，独自居住，只有孙子孙女有时前来探望。她没有正规上过学，仅在唐家祠堂学过《三字经》，1953年参加了“黔阳县第五区速成识字重点班”培训。工作上先后当过幼儿园园长、酒厂副厂长、街道办主任、饮食店副经理等职务。196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党龄超过50年，获得中共中央颁发的“光荣在党五十年”纪念章荣誉。 在北正街向家巷，路遇95岁捡拾废品回家的龙邦显老人。 龙邦显，1928年8月10日出生，现年95岁，出生在黔阳县托口镇，中共党员，现与妻子（91岁）和小女儿住在一起，龙邦显的妻子为童养媳，十几岁两人成婚，育生有四子五女，四子均已去世。在托口上过小学，在原黔阳县航运公司工作。 12月7日，黔阳古城北正街采访刘廷龙老人。 刘廷龙，1941年6月15日出生，82岁，出生在黔阳古城下南门，妻子已去世，有四个女儿，现在和小儿子住在一起。刘廷龙7岁开始学习理发，先后在黔城理发合作社、集体商业公司、南北总店工作，曾任副总经理。刘廷龙热爱文艺，2008年组建洪江市民间艺术团，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他创作的新版黔阳阳戏“打求财”，与时俱进，与现实生活结合，在演出中获得上级领导肯定。他传承的器乐演奏“什样锦”曾获中央电视台专门拍摄报道。 刘廷龙老人思维清晰，表达流畅，我们的到访，打开了他尘封的记忆闸门…… 一个上午的采访在不知不觉中很快过去，我们意犹未尽，期待下次再聆听刘老的讲述。 黔城航运社职工唐敬材口述船上的一生。 黔阳三中原校长陈宝元讲述校园变迁。 黔阳古城口述历史采访花絮视频 古城原住民李慧仁谈黔阳古城口述历史的意义。 1986年，黔阳古城被国务院公布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它是我国目前保存最为完好的一座古城之一，这座古城有这独特的历史文化底蕴，是湘西边陲一颗璀璨的明珠。这是一座活着的古城，不少原住民仍生活其中，古城保存了许多历史文化遗迹，非物质文化遗产和民俗文化。随着旅游业的迅速发展，受到外来强势文化的冲击，古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传统文化面临困境。为抢救和保护古城文化，保存古城真实的历史之脉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给世人留下一个鲜活生动、真实可信的历史记忆，洪江市档案馆2023年决定对黔阳古城进行口述历史的采集。口述史是历史参与者直接与历史“对话”，让历史更加生动和真实可信的一项工程。让生活在黔阳古城几十年的亲历者和当事人，把他们熟悉和经历的情形回忆记录下来，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蝶恋黔城》M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