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记忆中的第三条狗是姨夫的二哥送来的。我看见它时,觉得像只高脚刺猬,它的毛竖着,奶黄色很稀薄。小眼睛,细长嘴巴,额头也不宽,丑的别扭。姐姐用手摸它,它则伸出舌头亢奋地舔她的手。当姐姐把小狗推到我跟前时,我爽快地给了它一个大嘴巴!挨了抽,它竟然还吐着蜥蜴般的舌头舔我的手,傻狗!</p><p class="ql-block">它留了下来,因为姐姐。而且还有了一个别扭的名字:巴希。我不知道给起它起名字时,姐姐的哪根神经发的光,但是一叫巴希,小狗便摇头晃腚地跑来了。</p><p class="ql-block">这只刺猬狗是姐姐一人的,没人喜欢逗它。姐姐经常抱着它,给它羊奶,喂它地瓜。有时还将玉米面饼子偷掰一块藏进衣兜里。这大胆姐姐,奶奶都不舍得吃的玉米面饼,她竟然偷着喂狗!被举报后,妈妈就用扫炕的家什将她抽了一顿。</p><p class="ql-block"> 我的童年并没有巴希的印象。只有一次,姐姐哭喊着抱着一头血水的巴希跑进家门,嚷着爸妈都跟她跑了出去。原因还是怪这狗长的太过分了:屋后的邻居建房子拉沙子,一管姓开拖拉机的帮工御沙,他酒足饭饱后到沙堆上取铁锹时,看到了一只刺猬狗正在刨沙坑,这狗模样长的那么磕碜,巧逢这人酒后闲的手痒,拿起铁锹就把它当流浪狗拍了,一直拍得它不会叫,不会动才罢了手。姐姐带爸爸找过去,人家却不当回事,说就这种狗,趁早拉倒,我赔你个好的。</p><p class="ql-block">巴希出人意外地活了过来,我很担心它被拍扁过的脑袋,会有毛病。它2岁时,我观察到巴希的脑子真的有毛病了,它有时会发疯似地吠叫着追着驶过的拖拉机,咬拖拉机的轱辘。这痴巴狗!</p><p class="ql-block"> 成年巴希个头也挺大,仍然黄毛稀薄。爸爸说长大就变样子了,这个狗竟然还是小时候的丑样。但它的眼睛总是那么黑亮,抬着头盯着家人的眼睛,摇着尾巴,温驯地转来转去。姐姐总是夸它聪明,说巴希能听懂她的说话。我惶恐地意识到,姐姐的哪一根神经或许已经闪过光冒过烟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当兵去了,两年后回来探家,姐姐在村口接到我,巴希竟也冲了过来,吱吱地叫着,用爪子抱住了我的腿,这时,我有了一种莫名的激动,这就是我家的狗狗!我第一次捧着它的嘴巴,摸着它的额头,看着它那不大的黑汪汪的眼晴,真情地叫出了它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姐姐说,去年巴希闯了大祸。村里姓管的到家里找爸爸签字,在院门口,老管刚说了两句话,巴希就发疯地扑了上去,咬了他的肚皮,还咬了他的腚臀,钗往了着他的大腿,闷吼着,死不松口…</p><p class="ql-block">家里人和邻居们都叫喊着对巴希拳打脚踢都解不开。二叔拿来了棍子,要将它砸死…若不是姐姐,巴希就是锅中肉了。</p><p class="ql-block">老管惊魂未定,忍着剧痛说,这该死的赖狗。我那时就不该拍它,拍了就不应该让他活着。我以为它老咬我的车轱辘也就是个赖狗样,没想到它逮着我也想把命拼上……爸爸也想结束了巴希,姐姐哭嚎着为狗伸冤,当爸爸将80元钱赔给老管时,姓管的却怎么也不要……</p><p class="ql-block">我想,巴希很快就会被人打死,或者意外失踪。老管不要钱,他会要狗命。但是时间证实,巴希是老死的,16岁…</p><p class="ql-block"> 我已记不清,背着姐姐我抽了这条大刺猬多少个嘴巴,踢过它多少脚,我也不知道它竟然是一条会记仇、能报仇的狗。但在我久别返乡时,它紧抱着我的腿,亲的吱吱叫的情景,深深地烙在我的记忆里。就在那时,我是最真情地叫过它的名字:巴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看官看茶,勿吝打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