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老骥</p> <p class="ql-block"> 何为“稀奇八古怪,孙子抱爷爷”?说的是浙江绍兴一带民间的一句俚语,它源于有血缘关系的宗谱字辈(又名字派、字第,我老家称它为字第),即给刚出生的孩子取名时用于表示家族辈分的字(多为名字中间的字)。但通过几代或十几代人繁衍后,会出现年长者辈分小,年幼者辈分大的情况。</p><p class="ql-block"> 字辈是我国姓名文化重要的内容之一。字辈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东晋南北朝,至宋元时期基本形成。当时,一些望族在修家谱时率先编定寓意深刻的字辈,族人取名就按这编定的字辈依次选用,镶嵌在姓名中。这种按字辈取名的方式,以便于区分长幼和在交往时的称呼。随后流传到民间乡村,许多地方也以字辈取名。这种取名的基本方法是采用“姓+字辈+名”的格式,选用与自己辈分对应的“字”嵌在姓名中间。</p><p class="ql-block"> 笔者为周姓氏。据查考,周姓为中国第九大姓,人口约2500万,占全国人口总数的2.2%左右。诸暨目前300多个姓氏中,周姓人口7万多人,排行全市第二位。</p><p class="ql-block"> 诸暨周姓的始祖为北宋理学家周敦颐第三世孙,北宋末年进士,大学博士周靖。周靖在护送康王赵构南渡长江后,于南宋绍兴十一年(1141)隐居诸暨紫岩山(今阮市盛厚村)。我族周姓为浙东兵公周氏,来自岐阳汝南郡望族。据《浙东周氏兵公宗谱》记载,……兵公四世孙迎公迁居岘山之北(今诸暨岭北周),为岘山派之世祖。兵公之六世孙奭公迁居嵊县开元,为开元之始祖。兵公之十三世孙绅公(元二公)始迁暨阳花亭,为暨阳花亭之始祖。我便是花亭周姓之支派。</p><p class="ql-block"> 花亭原属诸暨县花亭乡,600多年的瓜瓞绵延,现花亭周姓分布在今大小兼溪、大溪、杜家坞、吾家坞、上周坞、周家坞、周家湾、上河图、大林、八字桥、尚典、施坞、闹桥、火烧吴等十多个村庄。</p><p class="ql-block"> 大溪周姓为大小兼溪分支,始祖振一公,讳好礼,字志本,号石峰。大兼溪盛一公之长子。元明之交,为避兵役,遂孤身避匿会稽山麓大溪,配山阴大庆金氏。金太君生有3子1女。振一公开村肇基,以花亭周编定一首五言八句诗(共40代)作字辈,历经5个多世纪,至今已取字第20余代矣!全文如下:</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振子文勉郁,善署杲升明。</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永新启道学,英敏绍宏功。</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赞辅庚祥雍,芳名秉全悃。</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树艺大化育,栽莲慕清芬。</p><p class="ql-block"> 我是该字辈中的第十九世孙“宏”字辈,目前,大溪村最大辈分为“英”字辈(我称英字辈为曾祖父,即太公),尚健在的有五六位。最小辈分“辅”字辈的只有三四个,他们称谓我也是太公,我正好处在中间。但是,由于接近两代人经历了“计划生育”,我们的晚辈正在逐步减少。</p><p class="ql-block"> 字辈,一般是始迁祖建立根基后,在修第一部支派家谱时对家族传承的一种厚望。如果不按家族辈分起名,将导致辈分混乱,分不清长辈和晚辈。比如在我50岁左右时与父亲回老家的路上,在村口遇上一个比我父亲小十多岁的国奇,我父亲在叫他“国奇叔”。我听见后呆顿了一下,对父亲说:“是我弄错了?我平时一直也叫他国奇叔的,那应该叫他‘国奇爷’了。”国奇爷笑着对我说:“你叫我叔很正常,一是你不常住在村里,难怪你不晓得辈分;二是我看上去还年轻,不像‘爷爷’那么老。”此后我就记住了字辈。</p><p class="ql-block"> 字辈是辈分的标尺。如果不使用字辈,一是同族通婚会造成辈分混乱,甚至出现长辈嫁给晚辈,或是晚辈嫁给长辈的情况。我村就有一位“辅”字辈(曾孙女)招赘了年龄相仿的“绍”字辈(太公)为婿。目前,“叔娶侄女”“姑姑嫁侄子”已经是常态。不过他们都远远超过五代血缘关系。他们出生的后代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即女方嫁到男方的按男方字辈往下排。男方入赘女方的,按女方字辈往下排,这叫做“乱亲不乱族”;二是族人之间会造成称呼混乱。现代人由于上学或进城离开了老家,这些人如果不按字辈取名,若干年后就不知其根。像我这个年龄或以上的人,族人之间都会在名字后面加一个“爷”“叔”“哥”之类的称谓。如果这个族人年龄比自己大,辈分比自己小,也会在其名字后面加一个“哥”表示尊重,一般不会直呼其小名。</p><p class="ql-block"> 世事沧桑。现在回村去走走,几乎看不到年轻人,偶尔有“红白”两事聚在一起,不用说我们陌生了,就是年轻人之间也互不相识,因为这些年轻人从小跟随父母进城或去了外地,到了上学年龄,又不在同一所学校读书,见面甚少,而且他们很少使用字辈取名,所以,见面也不知道怎么称呼,然而,字辈从我们的下一代开始正在渐渐淡化。</p><p class="ql-block"> 在漫长的绵延过程中,年龄与辈分之间的关系是不成正比的。农村早有“小娘舅大外甥”的现状,何况瓜瓞连绵几百年。目前就我们大溪村来说,有多个比我小二三十岁的“爷爷”辈,甚至有与我年龄相仿的“太公”辈,“稀奇八古怪,孙子抱爷爷”的家族字辈文化就是这样,在有趣中不乏严肃,传承中彰显秩序。</p><p class="ql-block"> 2023年12月1日写于诸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