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里的诗和歌

海叔

<p class="ql-block">  这个城市有很多榕树,不比省城少,但榕树是省城的市树,据说省城有棵大榕树,树冠遮盖了两亩地,树下可以阴凉千人,不管咋说这就很震撼人。</p><p class="ql-block"> 于是这个城市就用凤凰木来作为市树了,它分布在这个城市的公园、海滨、小区和山冈,也会插在行道树的中间。</p><p class="ql-block"> 我不懂榕树的分类,对榕树只是记得有大叶的,有小叶的,也有不大不小的,它们的一个特点就是会在枝丫下长出须条或是须根,专业的人士说这叫气根。</p><p class="ql-block"> 一些细的气根会吊在树上,有年数的大树都会有好多粗大的气根,它们围绕着主干落在地上,扎入土中和主干一起支撑着庞大的树冠。</p><p class="ql-block"> 那年上鼓浪屿过春节,发现鼓浪屿上的榕树基本都是小叶榕,那棵被莫兰蒂吹倒在干休所门前的古榕树虽然主干断了但须根还顽强地扎在土中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像。</p><p class="ql-block"> 这里一年四季都有花,一年四季都是绿的,但是榕树的绿是这个城市的寄托,所以榕树粗大的主干和环绕的须根,巨大的树冠成了人丁兴旺的象征,成了长寿的象征,成了呵护子孙后代的象征,于是好多有年份的大榕树枝干就会被扎上祈福的红布条,变成一种寄望了。</p><p class="ql-block"> 这个城市的人崇敬榕树,树下的茶座,树下的尺八和琵琶,树下花枝招展的舞者,树下依偎的情侣,树下嬉笑的孩童,无论对着的是公园和山冈,无论对着是海滨和沙滩,无论坐落在寺院或是行道,总是会让人流连忘返。</p><p class="ql-block"> 这是个音乐的城市,这个城市的钢琴密度我没去调查,但那首《厦门亲像一首歌》说的是鼓浪屿上家家都有钢琴,为此这个城市每个小区都能传出钢琴声,小区的活动中心也都配有钢琴,世界级的钢琴大师也常来这个城市演奏,于是这里也就有了世界级的钢琴大师,环岛路上有一个音乐广场,那个中国有名的女指挥家在海浪、沙滩和榕树的背景下指挥着乐团与大海合奏,成了这个城市的浪漫写照。</p><p class="ql-block"> 这个城市用尺八和琵琶、三弦和二胡演奏着古老的南音,于是这里成了传统和现代碰撞的地方,成了和谐共处的地方,成了既开放又传统的地方,成了咖啡和乌龙茶共饮的地方,成了哈利路亚和梵音共同吟诵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这里的人说着中国最古老的汉语,坚守着这个文明古国的信念,无论你来自那里,始终好茶相待。</p><p class="ql-block"> 这里的人少有吃不上饭的,就是在那饥饿困苦的那些年,海边的人至少还是有稀饭和地瓜,至少还有巴浪鱼和杂鱼酱油水,至少还有菜脯,而大山里的人至少还可以再开些荒地,在山边种上地瓜,种上芋头,多腌些咸菜。这里人很少会逃荒,去外地乞讨,出海下南洋和外出打拼成了他们的信念,他们是古国最先从陆路奔向海洋的冲浪人。</p><p class="ql-block"> 但我常常想着一个问题,为什么这里没有出那些让人感到窒息和哀伤的小说,没有那些让人感到苍凉绝望荡气回肠的人性鞭挞的痛苦感悟,更多的是袅袅袭人,情意绵绵,海风习习,鸟语花香,当然也有惆怅和冷漠,就连心灵的苦疾都可以诗情画意,他们安于世事,总是在适应中去拼打,这似乎验证了一个道理,富庶美丽的地方出诗和歌,在诗和歌的倾述里,把人间苦暖,把对社会的寄望,把爱和恨,把无奈和挣扎写进诗里,唱遍古厝和山野。</p><p class="ql-block"> 实际上自打中国的经济中心从北向东向南移动的漫长岁月里,就有过大唐盛世的三秦大地就出大诗人,出音乐家,出画家,出书法家,到现代就出作家;富庶天下的苏杭,就出诗人,画家,出书法家,到现代就出科学家,出文学家。</p><p class="ql-block"> 而我们这里历史似乎短了些,虽然春秋战国就有闽越人之说,但东西北延伸过来的武夷山脉,再加上衫岭、鹫峰、太姥、戴云、玳瑁层层叠叠的山峦和江河,造成的闽道更比蜀道难,使这个东南的宝地沉寂了许久,真正进入国人眼帘却是三王开闽后的事了。</p><p class="ql-block"> 但这里是农耕走向海洋的地方,是海上丝路的起点,也是中国现代造船和海军起始,是国家经略海洋重要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每到五月,凤凰木一开花,城市变得更加娇嫩欲滴,为此这个城市诗人多,想成为诗人的也多,这似乎印证了我的感觉,如果一个城市有江河有大海,有森林,有青山,有开不完的花,有四季常绿的树,这个地方一定是水多地肥,有米有肉有鱼有酒有茶,于是人们就会接踵而来,诗和歌是跟着柴米油盐来的。</p><p class="ql-block"> 二〇二三年冬月于厦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