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崖居》(五)

郭东欣

<p class="ql-block">  牵马人瞪着眼“怂,额有灾致?!瓜子,你不知道马王爷额做甚地!”说着右手往后腰大氅里摸。老刘平静地“善哉善哉,阿弥陀佛。”牵马人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右手又拿起瓜子“师父,甚灾?咋点化?阿,弥陀佛。”说着赶紧弯腰作揖。</p><p class="ql-block"> 老刘也是胡说,一则试探此人究竟何人?二则如此拖住此人给少奶奶他们争取点时间。“大菩萨虽有孽障,但心底善良,恶无根源,所作孽之事皆非自愿仅随从而已。只要心存悔过,到佛祖面前敬请保佑,经师父法事通融,会躲过此劫。阿弥陀佛。”</p><p class="ql-block"> 牵马人半信半疑“滴是?师父法事多大时候?额准备甚?”</p><p class="ql-block"> 老刘一看“千”这下成了,江湖这套还真灵。继续到“阿弥陀佛,今天是新年,会唱经的施主都来了,施主你若有意,不妨随我进庙帮你渡化消灾,善哉,善哉。”老刘老道地合十低头弯腰,话语不紧不慢,弄的牵马人面有难色。“师父,改天成不?今儿实在脱不开身,哎呀,这咋弄。”牵马人举棋不定。</p><p class="ql-block"> 老刘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继续“千”道:“施主请便吧,我佛慈悲,保佑众生孽障自消吧,为徒无力归化施主,消灾免灾,罪过罪过。”路过的乡党围过来听明白了不解地说:“今儿,你不来烧香你来做甚?!你还有甚事?!瓜,瓜。”有人更难听“师父,别理这怂!对佛不敬,会有报应。”七嘴八舌弄得牵马人“你们知道个锤子!”瞪着眼看众人。</p> <p class="ql-block">  牵马人急得朝皂角树那边望,分明在等同伙,身后有条小渠沟,山上渗的水在沟里结了层厚厚的冰,牵马人一不小心一个趔趄,“哎呀。”扑通一声四脚朝天。惹得几匹马往后退了几步。顺嘴“狗日地,邪了。”看热闹的有人花椒(音,嘲讽意思)到“瓜,不邪,是报应。”弄得牵马人血往脸上涌“走些!”</p><p class="ql-block"> 老刘转念一想,少奶奶牵马人未必认识,说话过多未必凑效,随说到“阿弥陀佛。”转身往皂角树走。</p><p class="ql-block"> 看着老刘远去,牵马人更急了“狗日地,这半天了弄怂了,还不过来。”</p><p class="ql-block"> 老刘往上走,一路瞧着每个陌生人的举动,自己觉得外乡人还是能辨别出来的。瞅了半天都觉得是老实的乡党,突然感觉不对,拨开人群急步往庙里走去。</p><p class="ql-block"> 唱经的声音还是韵律实足且悠扬,进庙的小路熙熙攘攘,缕缕青烟从洞龛漂出,锯末的幽香在暖阳里有股暖味。老刘没进大窟万佛洞,借阳光往窟内看了一眼,里面已是摩肩擦踵,香火旺盛。洞口站了几个等进去的老太太。老刘继续往里走,人少了许多,有看热闹的年轻人,往里只为看稀罕。自己住的三层窑洞洞口,有几个人。老刘不觉心里有点紧。有人大氅皮靴皮帽,在洞里往上瞅,不像好奇,紧绷的脸像是在探查。有人往里瞅两眼往出走。老刘心想,莫非是前夜那帮来探虚实,急忙开口道“阿弥陀佛,大菩萨们,佛殿在前头,正月初一去许个愿吧,佛祖会保佑你大吉大利。”</p> <p class="ql-block">  穿大氅的人盯了老刘片刻,脸依然紧绷着,老刘不敢对视转向他人“阿弥陀佛,新年吉祥。”有人合十“阿弥陀佛。”穿大氅的人一言不发又往上瞅了眼洞顶的小洞口,依旧紧绷着脸走了出去。“大菩萨慢走。”老刘猜想这主可能和牵马人是同伙,来者不善呐。老刘不放心,就随后跟着往会场走。</p><p class="ql-block"> 在皂角树下,唱道情的老汉跟前围了不少人,老汉一只眼不好,眯着,脸朝上唱着,右腿起劲打着拍子,腿上绑的竹片片“哗哗”清脆地响着跳着,身体随着节奏有力动着,弦子大尺度快速拉着,听得人过瘾,像是自己在酣畅淋漓地喊,在宣泄。</p><p class="ql-block"> 穿大氅的人走到人群后,瞅了又瞅,对另一穿大氅的人喊“走些。走些。”听戏的人并不理睬,穿大氅的人踢起一脚,“走!”听戏的一扭头,嬉皮笑脸“再听会儿,”穿大氅的自个转身往坡下走去。听戏的不理会继续听,老刘假听戏往四周瞅着。另一个穿大氅的人跟了出去。听戏的那个没走的意思。</p><p class="ql-block"> 时候不大,来了一个穿大氅的,朝听戏的那个,踹了一脚“走!”听戏的回头一看“急锤子急!”但还是退出了人群,一步一回头,右腿也在地上有节奏弹着。</p><p class="ql-block"> 老刘基本拿准,这几个是同伙的,至于敢不敢大白天绑票,也难说。随急忙往坡下走。临近土地庙,远看去有三个人已在马上,听戏的一路小跑“来咧,来咧。”为首的回头一看“驾!”夹马向北疾驰。</p> <p class="ql-block">  老刘估计,他们不认识少奶奶,仅从轿车判断是有钱家的太太,牵马人看见车往塬上赶了,追上去或许在塬上有机会下手。如果少奶奶和乡亲坐在大车里,他们肯定认不出来,这样一想,少奶奶是安全了,只是担心长工老陈的处境。</p><p class="ql-block"> 老刘急步往观音庙找少奶奶,先把少奶奶安顿好再说,老陈就看他的造化了。</p><p class="ql-block"> 晌午后,黄土塬上的阳光辛辣有点刺眼,田埂前背风处还存有层厚厚的白雪,阳光折射远处不断发出刺眼的亮光。远处的村落房顶白雪未消,一片黑丫丫的树冠显示着村子的存在。老陈赶着车,不时往后瞅,担心是免不了的,甚至有点害怕。毕竟寒冬里一眼望不到头的塬上,人烟稀少,真有啥不测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但想起东家少爷的嘱托,自己也别无选择,人总是要说话算数,不能怕事,好坏自己也是条汉子,怕甚?!还能给额咋滴?!“嘚!”</p><p class="ql-block"> 毛驴识途,脖子的铃铛欢快地响着。车厢上贴的红对子和鞭子上的红樱樱在冬日里极为喜庆鲜艳,远处隐约能听见跑旱船的锣鼓声,和零星的炮声。老刘心宽了许多。</p><p class="ql-block"> 估摸过来半个多时辰,后面远看有人追了上来,是群骑马人。大过年的,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得格外惹眼。老陈往后瞅了几瞅,有五匹马,心里一紧,恐怕是牵马人那伙的,来着不善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狗日滴随他吧。</p><p class="ql-block"> “嘚”!鞭子一扬,红樱樱绕着鞭杆飞舞着,鞭子在蓝天映衬下异常醒目。</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老陈听着马蹄声近,也不回头只管朝北赶车,左右先过去两匹马,一人慢下来“吁——”毛驴也停了下来。骑马人脸上都蒙了块白头巾,皮帽子下只露了双眼,“乡党停哈!敢问轿里可坐着哪家太太?”两匹马堵在土路中间,一人大声问话。</p><p class="ql-block"> 老陈倒没害怕,却还是实话实说“空轿。木拉人。”“嗯?!木拉人?那你干怂?!六子上去瞅瞅!”叫六子的翻身下马,走到轿前用马鞭撩开青花棉门帘。“哥!这怂说的对,木人!”众人觉得蹊跷纷纷下马。“咋弄?”“唉!四饼,你不是看见个婆姨坐轿了,你眼花咧?!”</p><p class="ql-block"> 从旁边上来个人“木错,额看见那女人上轿了,怪怂……”</p><p class="ql-block"> 老陈一看是那个牵马的,尽管这会儿白头巾蒙着脸。</p><p class="ql-block"> “唉,你会变戏法,你把太太弄哪咧!?说!你怂这是往哪?!”牵马人质问老陈。老陈不言语,抱住鞭子抄着双手面带惊恐。</p><p class="ql-block"> “你装怂哩装,太太去哪咧?你哪村哪堡?!”说着叫六子的掏出了家伙。</p><p class="ql-block"> 老陈看这阵势弄不好要吃亏,“额哩神,额哩爷呀,额奏是个下人,这年头东家也穷啊,别吓额,别吓额。”带着哭腔,可怜兮兮的。牵马人上来朝老陈就是一脚“别听他咧咧!狗日地,大冷天你让东家下轿,你自个走?!你胡谁呢?!打!”牵马人越说越气,又朝老陈踢了两脚。</p><p class="ql-block"> 叫六子的问“哥,咋弄?让这怂给咱晃荡咧!人肯定半路下去跑咧,不成给他弄了!”</p><p class="ql-block"> 牵马人四饼“大年下头一天都杀生,不吉利吧?!”说着看着还在马上的“哥”。</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马上的哥“按说这怂耍咱,拿他头当夜壶也正常,可也是,今年头一天咱不杀生。但也不能便宜这怂。滴是?!”</p><p class="ql-block"> “这逑木乱地,”有人说。“喂狼。对喂狼。”越说越激动。“咋逑喂,你给他送到狼窝?!瓜皮。”</p><p class="ql-block"> “你才瓜!狼不会自己来吃?!还用送?!一根筋,怨不得今儿白跑。”</p><p class="ql-block"> 马上的哥有点不耐烦“快逑说,倒地咋弄?!咋喂?!”</p><p class="ql-block"> 老陈也听得心里发慌,喂狼?撕了喂,狗日地,太狠咧!</p><p class="ql-block"> “哥,你说这,天寒地冻地,一天狼能寻着几只兔子,不天天饿得两眼发绿,咱给这货扔到野地,黑了狼能不找来?”有人插话“瓜怂,狼不饿眼也是绿滴,啥瓜主意。不弄死他,扔了,他不跑咧。”</p><p class="ql-block"> 马上的哥“插锤子话,让他说完。”</p><p class="ql-block"> “给他一捆扔到地里,嘴塞上,这也后晌了,天黑的早,今儿过年路上也没啥人,狼不来是他造化,来了给咥了,算他命不好。反正咱没杀他,滴是。”</p><p class="ql-block"> “额地神呀,这招够狠咧。不耽搁,给他捆了,先扔车上,找个地一撂,看他造化吧。”马上的“哥”反应迅速吩咐到。还没等说完,只听扑通一声,有人从后面将老陈按到在地,没容老陈反抗双手已被背过身后捆了起来。老陈挣扎着,“好汉饶命,额是下人,弄我算咋回事?!”“你说咋回事?!把脚也捆了!省得乱踢。”马上的“哥”说话:“不想给狼咥也成,你想法把你家太太拉过来,俺们也不难为你,乡党,滴是?”“唉,你家太太是不是塬上大户的少奶奶,大美人,弄回去当压寨夫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老陈哭丧着脸“额滴神呀,额咋骗她来木?!大哥别难为额一个下人咧。我让狼吃咧,你们也弄不到钱嘛,”</p><p class="ql-block"> 牵马人说话“要不让他带咱回去寻?!”“屁话!去哪寻?!喂狼干脆。”说着用鞭子指着叫六子的“去,东边不远是条大沟,把他拉过去,捆好,扔了。让驴车自己跑。”</p><p class="ql-block"> 老陈一听这阵势狼不吃也给冻死了“额求你们了,放了额吧,额奏是个下人。”六子从大氅兜里掏出来块布使劲往老陈嘴里塞。老陈脸憋的通红,身子在地上乱扭。六子“来,给他抬到马上。”牵马人过来把老陈搭到马背上,六子牵着匹马顺着地头儿往东走。</p><p class="ql-block"> 看着六子牵马远去,牵马人跟管事的说“哥,真照这怂说地,狼不吃也会被冻死。咱真弄死他?不成吓唬吓唬算了?!晌午在土地庙等你们,住庙的说额有灾,让额去烧拜佛消灾额也木法去。这会儿这左眼跳得厉害……”</p><p class="ql-block"> 骑在马上的哥没搭理朝远处看着,拉轿车的毛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乖乖的低着头。牵马人还想说,马上的哥一扭头用鞭子指着毛驴说“你真有菩萨心肠,把心放肚里,那怂死不了。这驴精着呢,它会救那怂。咱也不能把轿子带走,留着让它去报信儿吧。”</p><p class="ql-block"> 牵马人不解“能成?蠢驴,蠢驴,都说蠢驴,驴还能成精??”</p><p class="ql-block"> “走些!”马上的哥发话,“驾,慢慢走些,让六子后头赶。回去喝酒!”</p><p class="ql-block"> “唉,唉。”牵马人磨磨蹭蹭上马跟在最后。</p><p class="ql-block"> 毛驴依旧低着头,像是在睡觉。</p> <p class="ql-block">  六子牵着马驮着老陈沿地头一直往东走,远处像是沟边,酸枣树黑黑的一排。六子嘴里说着,“乡党死脑筋,为救东家让狼吃咧,瓜不瓜?!不如入俺们伙,当细作想法给你东家绑咧,还能分不少东西。滴是?!有意你就点点头,不成咱继续,也快到沟边咧,给你往下一扔,额就回咧。”</p><p class="ql-block"> 老陈头朝下难受的头有些晕,也听明白了,也觉得亏的慌,但转念一想,做人不是做买卖,当细作是最下三烂的勾当,会让乡里戳脊梁骨几辈子,听天由命吧。再说老刘大哥也不会不来找,因此也没搭理。</p><p class="ql-block"> 到了沟边,六子拽下老陈。走到沟边发现酸枣树密密麻麻几层,树比人高,几棵干瘪的酸枣还在树上随风轻轻摇摇曳。人站不到跟前所以也没办法把人扔到沟里,六子一想,这是天意,不能勉强。“走咧,算你命好,遇到额这大善人,想入伙你奏动弹两下,不然,你就等狼吧。”说罢刚一转身,枯草里猛窜出一只灰兔子,吓得六子哆嗦一下,“跑锤子跑,爷没想吃你!”说罢飞身上马“驾!”</p><p class="ql-block"> 六子一走,老陈凑合着仰起脸躺着,高原的太阳虽然偏低但也暖洋洋的,这才感觉刚才紧张地出了汗,后脊梁冰冰的,又就地磨了磨身子,让太阳嗮嗮后背。手脚被捆的酸困,但总是还能动弹,总比扔沟里强多咧。老陈感觉很庆幸,这帮怂还没恁狠,没被弄残废就是烧高香咧,下来能不能活全靠自己。白天不会有危险,狼群也不会出来寻食,但到了天黑可就难说咧。</p> <p class="ql-block">  老陈试着滚动身子,因手脚被捆着实困难,但总是能往路上靠近一步。滾了一会儿,老陈惦记起了少奶奶,想起了老刘。自己今天这样,男人嘛无所谓,如果是少奶奶被绑了……真不敢往下想。自己虽是个长工,但少东家和少奶奶没给自己当外人,少奶奶整天哥长哥短地叫着,多少年了情分亲情深的让人愿意豁出性命。</p><p class="ql-block"> 又滾了一会儿,胳膊压得生疼,口里的毛巾塞得腮帮子有点木,眼看太阳偏西,地上微微有了阴风,老陈心里有些慌,天黑前滾不到路上,再碰不上人这可就完咧!老陈难受地侧了下身,无意中看见不远处的土临头(地块间的矮土崖)有几棵酸枣树,在无垠的高原上,在落阳的映衬下格外醒目,酸枣树旁还堆了些嗮干的玉米杆,几片长长的干枯的玉米叶随着野风间歇地舞动着。老陈灵机一动,有救咧!随急忙往土临边滾。</p><p class="ql-block"> 酸枣树有拐杖粗,树枝上的针刺让老陈欣喜若狂。只要让针刺挂上嘴里的布块,哪怕是一点点,也能把嘴里塞的布块扯掉!老陈往前滾,磨动着身子,借着地上的玉米杆努力地将嘴里的布块往针刺上挂。一次不成,反倒刺上了脸,二次,三次……总算挂上咧!顾不上树身跟着往脸上倒,下意识闭上眼脸往旁边一扭,可惜距离不够,再往远处挪挪身子,再一扭头一扯,出来咧!</p><p class="ql-block"> 老陈急促喘了几口气,然后嘴不停往外吐“呸,呸,呸!”</p> <p class="ql-block">  脸上被扎的稀啪烂,疼也罢痒也罢只能干忍着,片刻喘息,使劲往路上瞅。驴还在,轿车还在,远处隐约听见二踢脚的爆炸声,老陈突然感觉不怕了。即便天黑,远处的鞭炮声能把怪兽年赶走,还能吓不走狼?!</p><p class="ql-block"> 翻过身再回望远处的沟,顿时一身冷汗,一双眼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目光凶狠,虽然有百米之远,却吓得老陈不敢眨眼,这种惊悚比刚才让土匪喂狼可怕。老陈不敢对视只敢眯眼观察。沟沿半米高的位置,像是有张从未见过的猫脸,有脸盆大小,像猫又不像猫。老陈心想:额地神呀,这是什怪物,太瘆人咧!老陈闭上嘴屏住呼吸。</p><p class="ql-block"> 突然,从猫脸正后面伸出一根人胳膊粗的尾巴,尾巴像老虎尾巴灰黄相间,尾巴头分出五个黑爪,尾巴慢慢地左一摆右一摆,眼睛稳丝不动一直盯着老陈。旷野寂静,猫脸无声无息,地里飞来几只麻雀,又飞到猫脸跟前的酸枣树上,叽叽喳喳,让凝固的空气缓和了许多。猫脸不受干扰依旧凶狠地盯着老陈,老陈不敢轻举妄动,心想这神奇的东西说不定是啥神仙,招惹不起。僵持片刻,自己脖子僵得难受,无奈身子慢慢躺平,脸朝上眼睛移开猫脸,随后喘了口气,竖起耳朵听着附近的动静。只有自己身下玉米杆轻轻的咂咂声,老陈不敢闭眼,睁眼望着蓝天,猜想这不是猫,猫哪有不叫的,这是甚物啊?!</p><p class="ql-block"> 突然,听见地头“呲溜”一声,有东西向西跑去。老陈凭经验判断这是只兔子,兔子跑咧!</p> <p class="ql-block">  六子很快赶了上来。牵马人问“扔沟里?!“扔,扔沟里咧。费了神咧,等着吧,天黑沟道有狼。”“沟有多深?”牵马人又问。“有几丈,额弄不动,那怂滾下去咧。”六子绘声绘色讲着“沟边都是葛针(酸枣树),额把那怂往下一踢,滾下去咧,那怂命大,被葛针绊住架到半空腰咧。晃悠着额回来时候还木掉下去,估计这会儿摔下去咧。”</p><p class="ql-block"> 牵马人又问“有狼木?”“肯定有,那沟底的骨头白花花地,狼群不会小。放心,那怂活不了咧!驾!”</p><p class="ql-block"> 有人呛牵马人“四饼,问这多干怂,你还假慈悲地不成?!快些!驾!”</p><p class="ql-block"> 牵马人犯了心思:住庙人说额有灾,破财消灾,行善积德,咱也木财破,那就行善积德消灾免祸,咋弄?去放咧那怂?</p><p class="ql-block"> “ 快些!过秦直道到耀州境再歇歇,驾!”</p><p class="ql-block"> 秦直道的西侧是道长长的山梁,古道沿山梁曲折下行,梁西头是马堡村,自古以来是耀州通往西域的要冲,县党部平日派众警察在路口设障把守,以防各种匪患。</p><p class="ql-block"> 临近马堡,众人在一陡崖处停下“你们谁去看看,看看那些瓜皮还在不。”当家的哥发话。有人下马跑了过去,半个时辰回来“哥,不好,那些瓜皮把桌子放到路中间喝酒呢。绕吧。不过,不好绕,乡党都在街上耍,背街小巷都是人。得等天黑再说。”</p><p class="ql-block"> “这等的时候长了也不安全,不成咱分开走些?!滴是。”六子说到。</p><p class="ql-block"> “分开目标小,各走各地没人注意。”</p><p class="ql-block">“成,单独行动,天黑秦直道那个土地庙汇合。”说罢大家散开,牵马人掉头往回走。</p><p class="ql-block"> “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