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六十天

洪元

　　这是一篇2022年5月中旬写的美篇，记录了自3月中旬以来六十天的疫情封闭生活，不知什么原因当时没有及时发布。今天在草稿箱里发现它，浏览之后，仍是感慨万千。那次举世瞩目的上海疫情封闭其实到六月初才解封，我们小区实实在在被封闭了70多天。那70多天外孙被封闭在外婆家，与他父母没有见面，所以我补了几张解封后他们母子见面的照片，见证母子情深。一年多后的今天，我们似乎都已淡忘那一段岁月，再回忆恍若如梦。重新发布此美篇，为的是记住那一段的无奈、心焦和感动……。

　　

我们小区自3月16日开始封闭，到今天5月15日已经整整六十天。

　　其实在封闭小区之前（3月12号），小学、幼儿园就已经改为线上教学，上网课了。

　　因为附近的小区出现了一些确诊病例，我们小区3月16日开始封闭，所有居民只能在小区内活动。但6个有次密接者的单元的居民12日就被要求足不出户，我们单元不幸在此之列。

　　要做核酸了，可我们单元被封楼，只能在单元门口做核酸，不能和小区其他居民接触。

　　小区全员核酸，相互间隔一米距离，虽然下雨，仍然井然有序。俯瞰小区景色很美。

　　一顶红帐篷拦在单元门前，封了单元门。楼上邻居拍了这张照片，有些落寞。能参与集体做核酸也成了一件可望不可及的事。

　　封户就是这样把门贴封条封起来。

　　孩子做核酸不能耽误上网课，他们可以优先。

　　忽如一夜春风来，一树梨花扑面开。窗外这树梨花给封闭的人们传递着浓浓的春意。

　　孩子们上网课，作业照做。认真学习的孩子。

　　培训机构钢琴课停了，少年宫手风琴乐团训练也停了，练琴还是要继续。

　　车尔尼740第11条练的速度和手指的伸缩，也是上海音乐学院8级考级曲目。外孙在外婆家封闭，也只能把外婆家的电子琴当作钢琴练习了。

　　《一束火花》是上海音协手风琴8级的曲子，外孙学习练习中。

　　晚上祖孙仨会打打斗地主、下几盘跳子棋，一起娱乐放松。

　　祖孙互动。

封闭在家，孩子每天必须跳绳几次，锻炼身体，不然真会长成大胖子。也幸亏住一楼，家有小花园，多了活动的余地。

　　小孩子总有想偷懒的时候，我把外孙跳绳时不情愿的样子做成表情包，发给他爸妈去欣赏。

　　75岁的老头子坚持室内运动，每天练肌肉，一口气能做60个俯卧撑（年轻时一次能做100多个），虽然不如当年，但也可算是老当益壮。

　　3月21号晚上通知单元解封，小区解封。22号碧空如洗，大家都扬眉吐气，很多人走出小区放飞了。我没走远，只是走进阳光里，走进花园中。天气真好，空气很清新，心情很舒畅，走着，看着，拍了不少照片。

　　封楼时，这树梨花只能在家隔着窗看，今天站在树下留影，很爽。

　　珍惜一年一现的花开，取了口罩拍照（方圆5米无人）。

　　孩子们吹出的泡泡给春景添彩。

　　3月22号晚上九点，楼组长突然通知大家赶紧囤菜囤食品，说可能要继续封闭。好在小区门口一个小超市还开着，我们赶到时，小小店堂里满满的都是来囤菜的居民，已经没有选择余地，拿到什么买什么。我拿到了一把蒜叶、几兜白菜、两筒面条和几包速冻饺子。

　　3月23日小区全员核酸，志愿者做核酸前的准备。

　　第三次核酸，已经要求相隔2米距离，大家很默契地隔离4、5米。

　　做完核酸回家，前后20米无人，大家都很讲究。

　　爷孙俩高兴地在单元门前“耶”，丝毫没有预感到当天晚上小区一居民发烧，接着确诊，成为小区的第一阳，也没有想到小区从这以后就严格执行“足不出户”的封闭政策了。

　　每次核酸前志愿者在居委会门前集合，换上防护服。

　　志愿者英姿。

　　夜深了，完成了一天核酸任务的医生，夜光下多了几分浪漫情怀，很美。

　　居民们的感恩发自内心。

外孙写了一首诗，名为《感动》，以“门铃”为切入点，写了让他感动的的人和事。这是他第一次写诗，知道写成长短句，知道押韵，立意尚可，我就把它视为“诗”吧，一个9岁，且没啥诗意的孩子的诗。

　　老老少少积极配合。

　　为了避免集中核酸交叉感染，小区分设多个核酸点，并设计了人员不汇集的单行线路。有心了。

　　物业专门制作了核酸流动采样车，医生和设备流动到每个单元门口采样，各单元居民互不相交，最大限度避免感染机会。

　　流动采样车。

　　连夜核酸。

　　消杀也成一景。

　　每天消毒不留死角。

　　居民足不出户，两千多人的物资供应全由物业保安一一送到每个单元门厅，工作量极大，几乎每天都要忙到半夜。

　　业主自愿为物业和志愿者募捐，也献一份爱心。

　　业主送给志愿者的可乐。

　　居委会王书记，疫情以来，最辛苦的是这些基层干部，她们人少事多，纷繁复杂，千头万绪，要一条条理顺，一件件解决，真不容易。

　　全上海2500多万人的全员数十次核酸那是怎样的一个巨大的工作量呀，全国各省都派了医务人员来支援。上海人相互提醒：明天核酸是外地医生做，大家穿好点，化好妆，喷香水，打起精神来。面子已经没有了，里子还是要保留呀。

　　爱面子的上海人，像是去参加晚会，其实是排队做核酸。（网上的照片）

上海爷叔绅士派头最足，做核酸也要西装革履，收藏了几十年的手杖也亮出来了。更奇葩的是这哥们竟端着一杯红酒来了。

　　年轻人、小孩子让外地医生耳目一新。（网上的照片）

　　这个宣传挺有喜剧色彩。

　　幽默、乐观的上海人苦中总能找到乐子。

　　这个袋子挂在门把手上装抗原试剂比啥大牌的都牛气。

　　隔离的第15天，3月30号政府终于送菜来了。晚上11点运来一大卡车菜，家家都有，物业保安和志愿者深夜忙着卸车，然后按户数运送到每个单元，忙完又是后半夜了。

　　我们单元的。楼组长先点数，再一一送到每户门口，默默奉献，从无怨言。

　　这是第一次送的菜。在之前几乎家家缺菜，缺食品，所以不管是什么品种，大家都很欣喜。我家曾经缺米，缺鸡蛋，缺卫生纸，多亏邻居们的援助才得以度过难关。

　　各个区送的物资不一样，次数也不一样，老百姓相互了解情况后，网上就有了比较，有了段子。据说徐汇区的次数最多，品质最好，浦东一般般吧。

　　疫情期间学了个新名词：“蔬菜盲盒”。无论是政府发的，还是团购的蔬菜都不能自己挑选，60元一个的蔬菜包，配了什么就是什么，大多是一些耐存，耐搬运的萝卜、土豆、莴笋、杏鲍菇、包菜。

　　几乎每次都是这些菜，各家口味不一样，不爱吃的又舍不得丢，都存下来了。我们单元邻居在群里集体晒存货，有人拼了这张图出来，有才又有趣。

　　多余的萝卜我做了咸菜。这是辣椒萝卜。

　　这是腌萝卜片。

　　还有酸包菜。

　　

几样咸菜都很好吃，变废为宝，颇为得意，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呀。

　　空气炸锅烤杏鲍菇，把最寡淡的杏鲍菇烤出了海鲜味。

　　红烧肉本是拿手好菜，色香味俱全，可是没有葱花，少了点缀，少了点色彩。

　　学着做蛋挞，成功。

　　第一次做甜酒，发酵两天，甜度、酒味恰到好处。

上海版的元宝大馄饨做得漂亮吧。

　　政府发的粽子、大米、抗原试剂、蔬菜。蔬菜品种越来越丰富，前期馋得厉害的叶子菜也每次都配有了。

　　一些效益好的单位开始想办法给员工发福利，女儿单位发的物资送到我家了，都是上档次的好东西。

　　邻居晒的单位福利，很不错。

　　楼上年轻邻居做的点心。封闭几十天，逼出来很多主厨和点心师。解封以后，他们还会愿意进厨房吗？反正我女儿是说了：这一辈子我也不想再吃自己做的饭了。

　　封闭20天以后居委会和物业的团购都组织起来了，有门道的业主也自发的组成了不少购物团，路子很广，购买力也很强，小龙虾、哈根达斯、海底捞、披萨……，啥都能买到。每天各种物资源源不断送来，只是辛苦了物业保安送了一趟又一趟。

　　在一个农场团购到了很新鲜的蔬菜，非常满足。人可以一周不吃肉，但不吃蔬菜很难熬。

香烟当然也难以为继，得计划着抽。照此图的安排，估计一支烟可以抽5天。

　　外孙两个月没理发，头发长得挡眼睛了，没有推剪，我用一把普通剪刀，硬着头皮帮他修剪，还行，精神多了。

　　当时要凭此证才能出单元门去取快递，一天一个单元只能3人使用。留下来，若干年后可作文物。

　　已经习惯了每天清晨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前一天的核酸结果，然后报给楼组长，再由居委会层层上报。有一次一直到夜里11点才出结果，一家人提心吊胆了一天，小外孙临睡前还强撑着问了一句：结果出来了吗？9岁的娃也知道核酸正常多重要。60天做了30次核酸。

　　N次抗原，外孙都能很熟练地独自操作抗原全过程。

　　上海政府的初衷是借黄浦江天然屏障，浦东浦西各封四天，然后一切恢复正常。轻视了奥密克戎的传播性，思想、物资上都准备不足，导致封闭之初的混乱，导致上海感染人数超60万，真是惨痛的教训。

　　这是4月4号一天的数据，这样的数据每天都定时公布。虽然触目惊心，却公开、透明。

　　

5.1节的前一天，小区终于无阳，封控区降级为管控区，理论上可以在小区内活动了。

　　绿草地上祖孙俩飞盘玩得嗨。

　　可以户外活动了，外孙骑着单车飞奔，外公也难抑激动，欢呼起来。

　　游乐场的家长、孩子们。

　　两个好朋友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勾肩搭背，说不完的话。

　　宠物兔子少见，被孩子们围观。

　　孩子们撒欢呀，多久没这么痛快了。

　　我家小花园里的木香不惧新冠病毒，依时开放，洁白如雪，清香四溢。

　　蔷薇更是千姿百态，迎风招展，春意盎然。

　　橘子树也开花了，期盼它秋天能硕果累累。

　　居委会的抗疫宣传片里有我的几秒镜头，作为奶奶级的代表出镜。

　　

六月初上海全市解封，“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解封了，女儿从浦西回来。分别了70多天的母子俩终于见面了，瞧那高兴劲。

　　儿子倒一杯果汁给妈妈喝，还凑近看妈妈的表情，满眼都是娘。

　　重读这篇文章，回顾那一段岁月，脑子里再现很多已经淡忘的往事。当时那么多的困难、焦虑、苦恼，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再阅读时，更多、更深的感觉竟然是温暖，是感动。人生大抵如此，很多事坚持一下，挺一挺，就过去了，就成了故事。讲故事的时候往往温暖多于烦恼，快乐多于压力。

2022年5月初稿

2023年11月29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