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样子

汪小汪

清晨，太阳还来不及从对面大厦的后方探出头来，

而你，却早已被窗外熙熙攘攘的嘈杂声吵醒，

从昨晚未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透望过去，

马路上疾驰的车流，迅速又丝滑地游动，

带着一贯的匆忙气息。

灰色狭长的人行道上，布满了移动的人群，

无限延伸至看不见的地方……

尚未长高的不知名树木，稀稀疏疏，

越来越多的电单车，在树木的两旁见缝插针，鱼贯而行，

牵着小儿上学的母亲，时常在电单车的惊吓中暂停行路，

她们精神紧张，紧紧拽住孩子的手，生怕凭空消失，

还没睡醒的娃娃，背着巨大的书包，抓揉着惺忪的双眼，跟在母亲的身边，亦步亦趋……

你不想起床，

不想洗漱，

不想上班，

家里静静悄悄，昏昏暗暗，

与外面火热的生活对比鲜明，

他们的烟火气，似乎与你无关。

这所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你自己。

CBD的商务区，某栋大厦25楼的卡位里，你独自埋头工作，

同事们热烈讨论业务的声音，时时闯进你的耳朵里，

花枝招展的女同事，见到客户的亲昵与拥抱，

时时映入你的眼帘里。

他们的热闹自洽，

似乎与你无关。

你只看到了还没写完的PPT，工作计划，以及，

几乎不可能完成的KPI……

熬过繁忙的工作，下班后同事们三五成群，相约着去觅食，

你也随着几个饭搭子，

一路微笑，看着他们聊天，走进食堂，

打卡，拿饭盒，选菜，熟络，忙碌。

吃饭的气氛热烈，

你只听到他们爽朗的笑声，

叉勺碰撞的声音，

吃肉欢快的咀嚼声，以及，喝水的咕噜声，

你附和，你微笑，你也吃饭，

但是，身处喧闹中心，你似乎也只有自己。

你与他们告别，一个人走向地铁，

下班高峰期，赶地铁的人们挨挨挤挤，匆匆忙忙，

时而有背包蹭到你的身上，

时而有香水亦或是汗臭飘进鼻里，

更多的还是，

嘈杂，嘈杂，嘈杂，

在地铁的飞驰中，

你戴上耳机，戴上口罩，

躲在最后一节车厢的角落里，

阻挡住那些乱七八糟的气味与咳嗽，

强迫自己的世界安静……

归家的小路上，昏黄的灯光，以及三三两两疲惫的人群，

圆圆的月亮在楼顶一角独自高高挂着，

透着浑沌的白色，

没有一颗星星相伴。

微风拂过脸颊，带着南方特有的温暖，咸湿，与黏糊。

街边蛋糕店传来打折的喇叭声，反反复复，

发廊的两边，霓虹圆柱转得不厌其烦，

还有，不知哪里飘来的歌声，情意绵长，强行乐欢。

电梯里，快递小哥穿着耀眼的黄服，

随意依靠在电梯一角，

一手拿着外卖，一手刷着抖音，

视频中那愚蠢魔性的声音时常轰然响起，

你站立难安……

一个人的时候，你觉得孤独，一群人的时候，你还是孤独。

或许每个人，生来就是孤独的个体，

或许生命的高潮低谷，都需要独自穿越，

或许，最后的最后，我们与这个繁华喧闹的世界，终将达成共生与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