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第二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上山下乡 磨练意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参军当兵 保家卫国</b></p> <p class="ql-block"> 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全国掀起了史无前例,声势浩大的上山下乡运动。广大初、高中毕业生离开城市,到农村插队落户。在中央发出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到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下,在"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号召感召下,1975年,我们许多初中、高中毕业的北海舰队子弟满怀豪情、兴高采烈地奔赴胶东半岛各地的农村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成为新一代的农民。其实,这些初、高中毕业的知识青年,还不清楚插队落户的性质,还不了解当时农村的生活状况,从思想上根本就没有做好插队落户的准备。当他们来到农村后,眼前看到的不是广阔的天地,而是极其贫穷落后的生活环境。这些在蜜罐里长大的海军干部子女一下跌落到社会生活的最底层,他们接受不了眼前的残酷现实,他们落泪,也有怨恨。眼泪和怨恨过后,他们逐渐认识到,插队落户成为农民已成事实,流泪和怨恨毫无意义,只有相互团结、相互照顾,跟着农民学干农活,一起春种秋收挣工分才能养活自己,与天斗、与地斗,建设祖国新农村才会有出路。于是他们把苦涩都咽到了肚子里,积极参加队里的农活,学干农活。尤其是,当他们在听当年的战斗英雄讲故事的时候,一切烦恼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真想一直听下去….</p><p class="ql-block"> 几年的务农,农活对他们来说,几乎样样精通,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农民了。然而,有些农村的地还是那些地,田还是那些田,加上当时的政策所限,所以,对有些地方,知青插队落户的确给有些农村带来了很大负担。</p><p class="ql-block"> 1978年10月,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决定,停止上山下乡运动并妥善安置知青的回城和就业问题。北海舰队插队落户的子弟们也和绝大部分知青一样,随着政策也陆续返回了城市,户口又从农村户口改回了城市户口。插队落户的子弟们经受住了艰难困苦的洗礼,在农村的日子里磨练了他们的意志,这是他们人生宝贵的精神财富,在他们今后的创业、工作中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因为,他们不再是懦弱的羔羊,而是翱翔在高天的雄鹰;他们不再是不懂事的孩子,而是顶天立地的汉子!</p><p class="ql-block"> 《我们是北海舰队子弟》编辑部</p> <p class="ql-block"> <b>下乡那些难忘的记忆 </b></p><p class="ql-block"><b> 胡 青</b></p><p class="ql-block"> 我们是50年代出生的人,父辈是海军,我们是第一代海军北海舰队子弟,也是第一批响应毛主席、党中央的号召上山下乡的北海舰队子女。</p><p class="ql-block"> 1975年,响应毛主席、党中央的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到广阔天地扎根农村干革命"我们这些热血青年积极热情报名。难忘的1975年5月4日青年节,我们坐着大卡车带着大红花在中山路游行,受到马路两边的人们欢迎,喝彩!</p><p class="ql-block"> 回想下乡的日子里,我们这些舰队子女从城市到农村真是有苦有乐,地不会种,锄头,镰刀都不会用,一切从头开始学。冬天农村很冷,每个房间住4、5个人,只有一个小炉子。收工回宿舍吃了饭后,冻得就往被窝里钻,点着小油灯盖着被子,有的在看书,有的哭着想家还有的身体不舒服,厕所在院子里,半夜三更不敢上厕所,一旦闹肚子更哭了,在那段时间最怕生病,身体不舒服了更想家,生病也要坚持上工(农村话叫上坡)。</p><p class="ql-block"> 上工要挣工分,男学生身体好能挣8分,女同学能挣6分就很好,拿着锄头刨地能刨到脚上,手磨起了泡疼呀,为了挣工分能养活自己,把手一包继续上工,拿镰刀割麦子,割到腿上处理好伤口继续干,真有一股父辈的革命精神,轻伤不下火线,坚持到底就是胜利的尽头。</p><p class="ql-block"> 这张照片是我们第一天到农村和农村领导拍的照,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春夏秋冬的四季里,我们跟着农民兄弟们学习什么季节种什么粮食,什么季节收获什么粮食。特别是割麦子和掰苞米最苦了,让麦子、苞米尖扎的皮肤很疼还痒,好几天才能好,可大家还是坚持一不怕苦,二不怕疼的精神,完成收获任务,当大家割完麦子时,躺在床上全身又累又疼难受,女生用毛巾蒙上头偷偷地哭,女生特殊情况时更难受无法形容那个苦啦,但在我们舰队子女身上能看到哭的时候带来的快乐,我说今天的哭是为明天的笑容,只要带着坚强,明天我就是胜利者。</p><p class="ql-block"> 在那段时间,我们挺苦的,村里没有灯,房间里只有一盏小油灯,早上起床鼻子全是黑黑的,傍晚还要配合民兵巡逻,冬天手、脚被冻伤,没有热水烫烫脚,别说洗脚,一暖瓶水留着早上刷牙洗脸用,夏天蚊虫叮咬,春秋跳蚤咬,有的人被蚊虫、跳蚤叮咬出现皮肤病,回想下乡受的苦,也磨炼了我们每意志,也锻炼了我们的坚强,更让我们知道吃这点苦,比比我们父辈战争年代的苦算什么。</p><p class="ql-block"> 下乡时我们最不爱干的活是上早坡,天不亮就要起床上坡,黑黑的天,路不好走,手里拿着手电筒,这就是知青必需的照明工具,特别是冬天,凛冽北风吹在身上特别冷、雪花吹打在脸上特别疼。</p><p class="ql-block"> 记忆最深是,我们队知青焦宁涛、王卫青、罗效民带一帮村里的学生运麦子,那年地里的麦子长得特别好,是大丰收。听说有雨,为了麦子不让雨淋着,必须抢收。他们三人从吃晚饭后全用小单轮车推、拉、扛一直干到第二天早上,直接把焦宁涛、王卫青,罗效民三人累彪了,累呆了,早上回到知青点吃了点饭,又上工了,那时候没有什么想法,这段故事不是大事但很感人,因为我们都是十五、十六、十七岁的孩子。</p><p class="ql-block">每天晚饭后要到各小队打卡,土地是各小队部的,报当天你挣得工分,再分配第二天干什么活儿。</p><p class="ql-block"> 记得麦收季节的一天中午吃面条,面条里有几块肉,头两碗吃下去没感觉,再吃两碗越吃越香,天哪!原来肉这么香……</p> <p class="ql-block">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北海舰队的许多子弟也陆续从学校、农村、厂矿企业参军当兵,加入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行列。当兵后,我们和父辈们一起参加了抗美援老战争、珍宝岛自卫反击战、中越西沙海战、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得敌人丢盔弃甲,保卫了祖国的领土、领海不受外敌侵犯,保卫了祖国建设和发展的和平环境。</p><p class="ql-block"> 当年,我们被应征入伍,别提有多高兴!因为,和父亲一样成为军人的梦想终于成为现实,我们身穿军装,手握钢枪,向党、向父辈们宣誓!保卫祖国有我们!坚决消灭侵略者!</p><p class="ql-block"> 我们练兵不止、备战不懈,苦练杀敌本领,我们日夜坚守在祖国边防哨所,巡逻在祖国的边防线上,我们巡航在祖国的领海、领空,保卫着祖国。我们在大洋深处潜航,在万米高空遥望,监视锁定敌人的一举一动,我们日夜坚守在各战区的通讯中枢,上传下达、确保首长协调指挥全局,随时对胆敢侵犯的敌人予以毁灭性的打击!</p><p class="ql-block"> 在和平年代,当地震、洪灾等自然灾害和疫情袭来时,我们军人总是冲在抗灾抗疫的最前方,不顾自己的安危,逆行而上,抢救百姓的生命,抢救百姓的财产,为中国共产党和人民解放军在百姓心中书写了光辉的篇章,树立起不朽的丰碑。</p><p class="ql-block"> 军队是个大熔炉,是强身健体锻炼自我的好平台。在部队这所大学校里,让我们青年时期的自己快速成长起来,今天在我们北海舰队子弟中曾经担任和现任部队领导有:率领千军万马的海军副司令员丁一平中将、海军试验基地副司令员潘建新少将、广西军区司令员刘晓琨少将、海军副司令员冯丹宇中将等多位将军。更有巾帼不让须眉女战略学博士、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国防大学军事学学科学术带头人梁芳。他(她)们是我们北海舰队子弟的骄傲。</p><p class="ql-block">虽然军队有苦,有累,但是军队是真正磨练个人的意志的地方,真正塑造一个人内心、思维的地方。军队里面总有让人说不完的故事,总有让人听不够的奇。我们用自己的行动让祖国放心,让家人放心,人在阵地在。</p><p class="ql-block">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们大多数子弟不可能在部队里干一辈子,终有一天我们要离开部队,但是,当我们转业、复原的时候,我们早已成为坚韧不拔的共产党员,祖国建设的中坚力量!</p><p class="ql-block"> 《我们是北海舰队子弟》编辑部</p> <p class="ql-block">人民海军报登载的《军医夫妇冰湖救儿童》,是北海舰队子弟田能坚、曹汉零夫妇见义勇为的事迹。</p> <p class="ql-block"> <b>从老照片上看今天的海军 </b></p><p class="ql-block"><b> 邓玲</b></p><p class="ql-block"> 最近翻看照片,其中一张是我和山沟医院战友的合影。那一方水土给我留下深深的青春记忆。磨炼和成长从那出发。我们站在小山坡上,山下是营房,远处是厚重的大山。距此不远有八仙过海的传说,只是神仙已乘着海风而去,蓬莱仙阁众人游。我们身后的大王山和鹰钩山,他们是当年海军、空军的导弹发射场。随着我军发展巨变,他们和山下的医院都空旷如野了。我们是国家和军队巨变的见证人。我们为之奋斗,为之骄傲。愿屹立在世界东方的祖国永远繁荣昌盛!人民的军队不断前进,举世无双。</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b>麾师蘑菇云下</b></p><p class="ql-block"> <b>刘苏</b></p> <p class="ql-block"> 1976年,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非同寻常的一年,开国领袖周总理、朱老总、毛主席相继去世, 唐山大地震,打倒"四人帮",都震撼摇动了中国大地。就在这一年,我所在新疆军区陆军第四师,接受了军委下达的7601原子条件下实兵性演习任务。我作为四师政治部宣传科的摄影干事,有幸参加了这次古今未有的,原子弹实爆条件下的实兵性演习。</p><p class="ql-block"> 陆军第四师是1949年解放新疆时,由王震将军带进新疆的老部队,具有红军八路军的血脉。新中国成立后几十万部队整编,只留下了一个四师为野战部队,至今值守新疆已经72年,参加过西藏阿里剿匪和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为保卫边防建设新疆作出了巨大贡献。</p><p class="ql-block"> 我是76年4月随第一批先头部队进入罗布泊演习地域的。当时我们从库车营房出发,经过库尔勒到达和硕县的马兰。在公路的左侧不远是巍巍的天山,有一条路通往天山脚下马兰基地机关驻地。马兰基地是1959年组建的核试验科研核爆领导机构,那里本是没有人烟的天山谷地,因长有遍地的马兰花,随被命名为马兰基地。在公路右侧,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戈壁, 路边有一个岔路口,没有任何标志,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起眼的土路口,如果不知底细,谁也不会知道,这条路是干什么用的!这就是通往罗布泊核爆试验场的路,这是一条撑起中国脊梁的,了不起的路!车队拐过路口,转向东南方向行驶,最初的一段路,路边还有一些草, 后来连一根草也没有了,尽是茫茫戈壁,汽车跑了200多公里,司政后机关先头人员住进了场区五大队营区。</p><p class="ql-block"> 进驻场区后,开始主要是熟悉和适应环境。司令部机关相应忙一些,勘测地形,拟定演习训练计划。我们政治部则主要做一些演练期间政治工作计划,跑跑连队搜集思想政治工作情况。为了下一步摄影工作,我请侦察科从侦察连调来一辆三轮摩托车,在演习地域周边跑了两天,基本了解了当地的地形地物情况,也看到了只有核试验场才有的景物。那一片区域,曾经过多次核爆,其中就有64年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的爆心,爆心地面有一个直径几十米的圆坑,坑旁趴着扭曲蛇形的钢架,这里就是中国震惊世界的第一颗原子弹爆炸遗迹。那时不懂得还有没有辐射残留,在坑边逗留了十几分钟才离开。那片区域里有试验核爆威力的各种建筑物,还有飞机、军舰等各种武器装备,有的建筑物已经被摧毁,飞机军舰也扭曲变形。 在一处小山梁上,裸露的岩石表面都光溜溜的,像打磨过一样泛着亮光,我用手抚摸着光滑的岩石想,这一定是核爆烧化形成的。那是一片"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千里无人烟,风吹石头跑"的地方。我们吃用的水,专门有一个车队从二三百公里外的马兰送过来。首长要求节约用水,大家洗刷洗衣服都很节 省。演习期间伙食补贴较高,几乎顿顿都有肉,不过这些肉是国家储存多年的冻肉,吃起来有些哈喇味。不久,进入春夏之交,天气越来越热,大风也开始发威了,部队进入野外训练阶段,领略了罗布泊荒漠戈壁恶劣气候的艰苦磨炼。</p><p class="ql-block"> 有一段连续刮了几天沙尘暴,正值部队野外拉练,疾风一阵阵刮来,沙土遮天蔽日,指头大小的石头打得人生疼,人根本站立不住,只得趴在地上。刮风第一天中午野外吃饭,大家像往常一样用饭碗领饭菜,结果饭菜根本无法下肚,尘土沙粒落到碗里,吃时无法咀嚼。第二天依然狂风劲吹,中午开饭时,炊事班想了个办法,炊事员坐在八座北京吉普车里,馒头装在开水保温桶里,菜是罐头肉,吉普车停在后门背风处,门只开了一点缝,每个人领饭时,将双手从门缝中伸进车里,炊事员把夹好罐头肉的馒头塞到双手中,然后双手捧着馒头,背风蹲下吃。即使是这样,细小的沙粒依然从指缝中间钻到馒头上,馒头到了嘴里,上下牙还是不能合咬咀嚼。我的办法是,不咬到底,囫囵吞枣。我们师机关住在砖房里,刮风时只要关闭门窗,室内沙尘比较少,营连以下部队住的全是帐篷,连续的狂风,刮倒吹跑了许多帐篷,倒了再搭,搭了又倒,风沙吹到帐篷里,睡觉都要蒙着头。</p><p class="ql-block"> 六月进入夏季,风刮得少了,戈壁滩的炎暑却来了,参演部队的演习训练也到了关键时期。我那时除了参加机关的演练活动,还经常下到连队拍片子,亲眼见到烈日下基层干部战士的艰苦情形。戈壁滩上,烈日炎炎之下,地表温度达到70多度,开始还能感到烘烤的热浪,不长时间就热得麻木了,感觉不到热得难以忍受,但整个人的身体机能却迅速下降,反应迟钝,行动缓慢,身体里的水分很快就挥发殆尽。虽然人在不停地出汗,却看不见汗珠,每个人衣服上没有湿的汗渍,只有一片片汗水蒸发后留下的白色盐迹。有一个工兵排,构筑掩蔽工事,施工一天,喝了十八大锅的开水。步兵连队顶着烈日进行战术演练,戴着防毒面具往返奔跑,由于太阳的灼烤,有的战士摘下面具,紧贴面具的脸皮粘在面具上,被撕了下来。防化连核爆演习中处在最前沿,日常演练也都穿胶皮防化服。烈日下,一个训练项目完毕,脱下防护服,汗水就像水桶倒水一样流出来。</p><p class="ql-block"> 整个夏季,部队的演练方案不停地调整改进,师领导和机关也格外繁忙,反复研究,逐步完善,形成了一整套原子条件下实兵作战的组织指挥和实施方案,经过数次野外实地演练,顺利完成了演习的准备工作。预演结束后,总部和军区首长都对参演部队的准备工作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和表扬。</p><p class="ql-block"> 九月,入秋了,参演部队都在期待九月十六日核爆那个期盼已久的日子。十号的清晨, 从广播里听到毛主席去世的消息,我的心里除了悲痛,还有深深的迷茫。新中国的缔造者,亿万人民心中的红太阳陨落了,失去了舵手之后的中国,会走向何方?</p><p class="ql-block"> 为了悼念毛主席,演习推至9月26日举行。全军观摩人员开始陆续进场,总参李达副总长和乌鲁木齐军区杨勇司令员也亲临观摩演习。 演习预案总的设想是:敌国对我发动了大规模的侵略战争,为阻止敌军深入我国土,我军奋起反击,在敌军防线一处实施核弹袭击,撕开敌军防线,然后我精锐部队经核爆地域穿插突破,对敌形成分割包围之势,从而一举歼灭入侵之敌。</p> <p class="ql-block"> 9月26日那天,天空异常晴朗,参演部队和观摩人员都聚集在离爆心11公里的安全边界上。师机关作为后续开进通过爆心的部队,不需穿防护服,每人只发了一条白毛巾、一只口罩、一副防风眼罩、一副白手套和一副观看核爆的墨镜。当携带核弹的飞机即将飞临演习地域上空时,我们戴好口罩、手套和深色墨镜,将白毛巾扎在脖子上,大家都感到既紧张又激动。 不久,几千米的高空有一个小白点拖着长长的白色尾迹向演习地域上空飞来。接着,这架飞机投下一个降落伞,然后快速飞离场区,消失在天际。降落伞徐徐地下降,在离地面200米左右的时候,原子弹爆炸了!我们戴着观看原子弹爆炸专用的墨镜,未爆之前,眼前如同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当原子弹爆炸的一瞬间,一道刺眼的白炽光芒一闪,继而一团火球崩裂开来,撕碎了长空的爆炸声,使所有在场的人身体一抖,震撼心肺。那光极白,那声音极脆极烈,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到过,那是只有原子弹爆炸才有的光和声,是亘古开天地的景象啊! 在原子弹爆炸那一瞬,我们身边有几头试验用的毛驴,背上的毛唰地冒出一缕白烟。有几个同志墨镜和口罩之间,或是口罩与白毛巾之间有缝隙,缝隙中的皮肉都感到一阵刺疼,被灼伤了。后来才听说,这次爆炸的原子弹,设计当量是3万吨,实爆时达到了3.9万吨的上限。 爆炸的火团迅速扩散,亮度逐渐减弱,地面升腾起一股柱形烟云,与火团相接,形成了一个漂亮的蘑菇云。一会儿,冲击波袭来,只是我们地处安全边界,冲击波已经失去强度,就像一波7、8级风刮过一样。</p> <p class="ql-block"> 冲击波过后,参演部队立即向攻击出发地域集结。坦克,装甲车,大炮和各种车辆,在集结地域排成宏大的阵势,只等一声号令。核爆40分钟后,先头部队开始出发,向爆心地域开进。各梯队和殿后的师机关车辆陆续跟进,浩浩荡荡驶向爆心。</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我们目睹了原子弹爆炸的威力。在此次核爆破坏和杀伤半径内,外围的破坏杀伤并不明显,越往里走越厉害,从外到内,房屋设施从依然矗立,到残垣断壁,再到夷为平地;实验的动物,则是从依然站立,到遍体鳞伤,靠近爆心地域的动物,全部烧成了焦炭。演习结束后一星期,我们到动物实验大队参观还活着的动物,其情景怵目惊心,惨不忍睹。那些被核辐射烧伤和沾染了放射性物质的动物,伤处脓血流淌,七窍出血,奄奄一息。 爆心地区的地表土层被炸出40厘米左右的虚土,表面的土石则被核爆的高温烧得像一层炼钢炉渣。行进中的车辆,不时地陷在虚土里,牵引车来回穿梭,拉出一辆被陷住的车辆,整个演习部队在要求的时限内,安全顺利地通过了爆心。之后,作战部队按照演习预案,迅速展开,实施分割包围作战,全歼了假想入侵之敌,圆满地完成了演习任务。</p><p class="ql-block"> 罗布泊,这块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却造就了中华民族的脊梁。通过参加这次演习,我深深地懂得了毛主席为什么要造原子弹。这次核爆,仅仅是一颗3万吨级的原子弹,在核武器中,只是一个小弟弟。在我们返回库车营房后,10月份,我们国家在罗布泊又爆炸了一颗当量为600万吨的氢弹,据说这颗氢弹的安全边界在110公里处,3万吨级的原子弹只是它的引信,我们远在600多公里外的库车都听到了它的爆炸声,不难想象氢弹的威力有多大。 二战后美苏竞相发展核武,到70年代,各自已经拥有几千枚原子弹、氢弹,许多氢弹达到千万吨级以上,他们所拥有的核武器,可以将地球土地翻三遍!他们制造的多弹头洲际导弹,可以同时携带6 枚以上核弹头,如果爆炸,将覆盖方圆一两千公里的范围。为了避开第一波打击,从而实施有效的反击,他们又发展流动性的发射基地﹣﹣核潜艇。这样,谁如果首先发起攻击,也会遭到毁灭性的反击。那么,谁还敢发动核战争呢?如果真的打起核战争,将是极其惨烈的,那就是地球和人类的末日。 现在,我们国家既有原子弹、氢弹,也有多枚分弹头的洲际导弹,我们的核潜艇以及流动发射装置,也可以发射载有分弹头的洲际导弹。事情就是这样的,你有我也有,你就不敢随便打我,我的腰杆就会挺得直直的。目前,世界上主要的有核国家都加入了《核不扩散条约》,我们国家也加入了这个条约,并早已停止核试验。我所参加的这次原子条件下带有战役战术背景的实兵性演习,成了我们国家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甚至在全世界也没有这种爆后即开进举行演习的先例!今后,除非世界上又发生料想不到的变化,恐怕不会再有这样的演习了。我衷心地祈祷:但愿如此!</p> <p class="ql-block"> <b>难忘的野营拉练 </b></p><p class="ql-block"> <b>陈原</b></p><p class="ql-block"> 那还是几十年前的事了。</p><p class="ql-block"> 隆冬,野营拉练的部队像一条绿色的长龙,顶风冒雪,爬行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我也很自豪地行进在这个壮观的行列中。1970年,是我入伍的第一年,我真为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好好锤炼自己而感到高兴。</p><p class="ql-block"> 越往山上爬,风越大,雪越猛。塞外的风雪在混沌的高空奔腾咆哮,皑皑白雪覆盖着巍峨的群山。从口中哈出的热气马上冻成了冰,凝结在口罩上。硬邦邦的口罩贴在脸上,整个脸都麻木了。嘴角的胡须也冻在口罩上,稍一动弹,就发出"嘎嘎"的响声。我们大家在红军长征中爬雪山、过草地的英雄气概的鼓舞下,忘却了寒冷,紧了紧腰带,勒紧背包,你追我赶地向山顶攀登。队伍无形中加快了行军速度。</p><p class="ql-block"> 翻过山顶,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远处的山庄,部队已经进入老解放区﹣﹣河北易县了。它将以什么样面貌来迎接我们这新一代的子弟兵呢?我暗自思忖着。</p><p class="ql-block">刚到村头,一幅热烈的场面就闯入我的眼帘,只见村口、路边、土坎甚至高墙上都站满了人,一些成年人也像孩子一样,虔诚地、规规矩矩地站在风雪中,乡亲们没有话语、没有欢呼,只是整齐地、有节奏地鼓着掌,眼神中露出真诚的光芒。我的心头猛地一动,多么好的乡亲们啊!还是那样的憨厚、淳朴,真不愧是老解放区的人民。</p><p class="ql-block"> 阵阵掌声把我们送进了村子,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一群活蹦乱跳的孩子,一窝蜂地冲进队伍,也不管我们同不同意,就从我们身上夺背包、脸盆、行军锅,等我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孩子们早已经笑着跑了。</p><p class="ql-block">我们班被分配到村干部家住宿,可是欢迎我们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她一手拉着五岁的小妹妹,一手打开房门,把我们让进屋里。</p><p class="ql-block"> "你父母呢?"我们奇怪地问。</p><p class="ql-block">"他们到村里开会去了,今晚不回来。" </p><p class="ql-block">我们没再问什么,只知道他还有一个十岁的弟弟,到山上砍柴去了。</p><p class="ql-block"> 顶风冒雪爬了一天的山,大家又冷又饿,端起雪白的大米饭和白菜熬肉块,我们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p><p class="ql-block">"姐姐,我饿。"小妹妹拉着姐姐的衣角说。</p><p class="ql-block"> "好妹妹,别急,咱们这就吃饭。"</p><p class="ql-block">姐姐慢慢地打开了锅盖,我们一下全愣住了。</p><p class="ql-block"> 锅里除了稀稀的玉米面粥外,什么也没有,大家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咀嚼。我们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眶湿润了,胸口像塞了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解放区的乡亲们在战争年代积极生产踊跃支前,送公粮,抬担架,运弹药,有力地支援了解放战争,和解放军一道迎来了胜利的曙光,现在竟然还在喝着稀稀的玉米面粥。可他们仍在任劳任怨,埋头苦干。这是一种何等高尚的情操、博大的襟怀啊!这,就是哺育我们成长的人民。我们赶快盛了两大碗冒尖的米饭,催促她俩快吃。姐姐说什么也不吃,妹妹在得到姐姐的允许后方才大胆地端起了碗。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响声,是砍柴的弟弟回来了。只见他背上背着比他小不了多少的柴火堆,手里拄着一根树棍。我赶紧跑过去帮他卸下柴火,又送上一大碗米饭,而他把姐姐留给他的一碗玉米粥一口喝下去了。这样做了以后,我才觉得心里踏实一些,才觉得对得起老解放区的人民。</p><p class="ql-block"> "小河的水呀清悠悠,庄稼盖满了沟。解放军,进山来帮助咱们闹秋收。拉起了家常话,多少往事涌上心头……"一阵阵悠扬的歌声飘进屋子,我们跑出屋子一看,是两个女孩子在街心演唱。周围挤满了人,也分不出哪些是老百姓,哪些是解放军。农家女这朴实、纯真的歌声好像把我们带到了硝烟弥漫的战争年代,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军民并肩战斗的画面….…</p><p class="ql-block"> 清晨,我们集合好队伍,一股留恋之情油然而生。昨天发生的事情总是在眼前晃来晃去,牵动着我那不平静的心。忽然,队伍骚动起来。我抬头一看,从前方不远的山坳里走出一大群老百姓,人人肩上扛着几床被子,在坎坷不平的山路上,歪歪斜斜地走着,看见我们,还扬起了手。 </p><p class="ql-block"> 明白了,一切全明白了。村子里房屋紧张,因为部队宿营,大人们不得不冒着风雪严寒,到山洞里睡觉,把房子腾出来让给我们住,而不是昨晚房东女孩说的那样。我们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的闸门了,热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淌了下来。多么可爱的地方,多么可敬的人啊!他们具有金子一般纯洁闪亮的心。正是因为有这样伟大的人民做后盾,我们人民解放军才能不断成长壮大,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p><p class="ql-block"> 也正是这些憨厚朴实的乡亲们给我上了活生生的一课,永远激励着我在今后的保卫祖国和建设祖国的岗位上勇往直前。</p> <p class="ql-block"><b> 女兵宿舍 我们的乐园 </b></p><p class="ql-block"><b> 邵军燕</b></p><p class="ql-block"> 那是40多年前的故事,今天再寻那青春的痕迹,感叹岁月匆匆。</p><p class="ql-block"> 1973年12月,我从原成都军区调到海军烟台基地门诊部。从成都办完调动手续,到北京海司军务部转了手续,没敢耽误,直奔烟台。到烟台的那天,是26日,正是毛主席的生日,所以这个日子在我脑海里记忆犹新。我独自乘火车由北京来到了烟台火车站,凭着我从小"走南闯北"的自信,边走边打听地摸到了虹口路海军烟台基地大院。我祖籍虽是山东人,但生在广东,长在南京,当兵在四川,咋从四季如春的天府之国来到大雪纷飞的胶东半岛,没有一点经验,也没有思想准备,身着一身洗得褪了色的淡黄色陆军冬装,背着背包,手里拎着一个军绿色的大提包(这就是我全部家当),脚上穿着一双黑色条绒方口北京布鞋,唯有脸上带着一个医院外科专用的纱布口罩还能防点寒。这一身装束是当年女兵中最时尚的打扮了,真可谓美丽动(冻)人啊!我踏着没脚深的大雪,小北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割似的,还算顺利吧,终于摸到烟台基地大院,那是一座银装素裹,依山傍海的美丽大院。一个陆军女兵只 身一人来到全是灰军装的领地,这是多么显眼啊,所以我很容易地找到了基地军务处,由分管兵员的李参谋(后来成了我的老公,哈哈)把我送到基地门诊部,简短地办完手续,主任王明山(他是一个严肃有余的人,所以没敢多看他几眼)就</p><p class="ql-block">图中左三陈平云、左四 邵军燕</p> <p class="ql-block">让人把我送到了基地门诊部女兵宿舍。 </p><p class="ql-block"> 门诊部女兵宿舍离门诊部不远,下了石头大楼梯,大路两边竖着高高的法国梧桐,顺坡向下走约20多米,在路的左边有一座很古典的小桥,桥下一股清流绕着大大小小的卵石流淌着,小桥边一幢很优雅的德式小洋楼,真没想到,这就是我们的女兵宿舍,大院里的男兵女兵们私下称它为"绣楼"。小楼是两层的,外体是淡黄色的,楼下是里外两间宿舍,楼上是一间大宿舍,北边、南边各有一座凉台。(照片是金波和陈建朝在绣楼前留影)送我到宿舍来的人(时间久了,记不清是谁了)把我送上了楼,用钥匙打开门,一股暖流从头到脚传遍了我的全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宿舍正中央支着的一个燃烧得通红的火炉,带我来的人把我安顿在大房间的最南边靠近凉台边的床铺,我把行李放下,迅速打开背包,低头铺好床,这时我才有空坐下来巡视着周围,这是一间大约60平方米的大房间,白色的墙面显得很素净,老式的木板地虽已退了漆,但打扫得干干净净,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来苏味,沿着四面墙边有序地排放着7张单人木板床,每张床上整齐地铺着制式白床单,床尾叠放着面包式的军被(一看就不是正规连队出身),床头放着有个性的花枕头,靠窗的墙上贴着个人喜好的海报画和照片,还有一把吉他,奇怪,还贴有手抄唐诗、英文单词的,噢,看出来了,这是小圈子中的知识分子!每张床前都有一张两抽书桌,桌上根据主人的嗜好摆放着医学书籍、暖瓶、茶杯和一些很个性的小饰品,大眼一看就知道这是军营中的小小"自留地",没有正规连队那么严格,还透着一股书卷气和文艺范,嗯,这一切都是我喜欢的那种。</p><p class="ql-block"> 我调到门诊部分配在放射科工作。和她们比起来我算是"老兵油条"了,从小生活在军营中,长在军营中,全家都是兵,自小随父母从广州、上海、大连、旅顺、南京、武汉到处调动,当兵又进了原成都军区赫赫有名的独一师娘子军连(当年的特种兵),经历过摸爬滚打、刺杀格斗、长途越野、武装泅渡等严酷的军事训练,单从使用的武器装备来说,我们女兵连配发的是五四式冲锋枪,每人还配发4枚实弹,这在当年是令男兵们嫉妒不已的(当时部队普遍配备步枪)。我们女兵连除了日常训练,就是到各个军的特务连,给那些男兵表演三三制演练、武装泅渡等军事项目和队列表演,女兵们走到哪儿都傲气冲天。1970年成都军区大阅兵,我由于军姿标准,被选为国徽方队中基准兵的基准兵(第一排第一个,照片是70年成都军区大阅兵,国徽大队左一是我)。在正规连队训练了一年多后,按照父母的愿望,军区领导把我调到军区总医院工作,其间还曾被抽调到军区体工大队排球队打了二年球,所以在我天生爱臭美的女孩外表下透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性格,按当今的说法就是"女汉子"。</p><p class="ql-block">我们宿舍的这些女兵们从性格和外表上看差异很大,但爱美、爱玩是我们共同的天性,使我们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那些年,除了军装,不允许穿便装,可这哪挡得住我们那颗爱美的心。我是胆儿最大的那个,我用一把敷料剪把军衣和衬衣修改成有腰有身的,把大麻袋似的军裤改成筒裤(穿上显腿长),甚至连套头的大绒衣从胸前剪开,缝上拉链,变成一件很时尚的棒球衫啦,姐妹们看着好,我就帮她们改。(后来退休后我制作了许多漂亮的舞蹈服装,有很多人都问我什么时候学的,哈哈,感情是从改军装学起的。)那个只有军装的年代里,还有一种臭美的办法,就是领口、袖口这二亩三分地儿的装点。那时烟台出口绒线制品,毛线既便宜又漂亮,还是纯毛的,质量一流,我们女兵每人都买了很多毛线,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边看书或聊天,边织毛衣,还经常相互交流编织花样,织出各种不同图案和花色的毛衣,红的、绿的、蓝的、黄的换着穿,衬在灰色的军装里,领子袖口露出鲜艳的颜色,真养眼,高兴时还在宿舍里摆摆泡斯,尤其是过年过节时,我们军装里都衬着五彩缤纷的毛衣,真有过节的喜庆感。织毛衣我和王建平算是门诊部的快手,一般5天就能织一件毛衣,最慢的要数万欢了,她从小在家没干过活,当兵后才学着自己洗衣服,现在学会了织毛衣就很不简单了。那年春节会餐,万欢军装里衬了件玫红的毛衣,我要看看她织的是什么花样的,她执意不让看,并说是"穷人美",越是不说我越好奇,穷追不舍地追问什么是"穷人美"?她悄悄地卷起一边的袖子神秘地笑了笑,噢!太有创意了,原来只织了一个领子和二个袖口啊。</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没有电视剧,就连电影和演出也少得可怜,下了班最愉快的事就是回宿舍,宿舍是我们自己的天下。这不光是因为远离严肃有余的领导和那些已成家的老医生和护士略带挑剔的眼光,而是大家在各自不同的科室认认真真地工作了一天,终于可以松口气,在自己的小天地中放肆一下了,摆摆龙门阵,聊聊大天。宿舍里,每个人的床上有一顶军用蚊帐,床就是舞台,蚊帐就是幕布,我们自导自演,我的节目是歌剧《红霞》,剧中的男女老少、正面、反派都由我一人担任,我报完幕就平躺下,仰面朝上,两腿向上倚在墙上,就开始进入正式演出了,当然十幕歌剧不能一天演完,每天只演一集(嘻嘻,敢情那时就有连续剧了),表演完,顶属我自己的掌声最热烈,李萌总是报以无奈的微笑,也有起哄架秧子的,不管别人喜欢不喜欢,总之我很爽。和我最有呼应的是我对面床的庆夏,她是真的唱得好听,尤其还会一些新歌,像印度影片中的插曲拉兹之歌、朝鲜影片一个护士的故事、鲜花盛开的村庄、看不见的战线、卖花姑娘等等,她都很快学会,有时还用谁也听不懂的鲜语表演呢(肯定不是鲜语)。记得有一次,她偷偷躲在蚊帐中吃花生,我和小云何玲看见了,故意逗她,就向大家宣布"欢迎庆夏给我们表演朝鲜歌曲《看不见的战线》,鼓掌",她就毫不推脱地唱起来,歌声刚落,我又接着报幕,她又唱起来,就这样,我们用报幕、掌声、笑声接力着,就不让她有吃花生的时间,嘻嘻……我们除了在宿舍里自娱自乐,凉台也是我们的排练场,门诊部安排的演出排练任务,我们回到宿舍后还要在凉台上继续练习,这可让对面光棍楼的小伙子们大饱眼福。那时基地每年都要组织各单位文艺汇演,我们门诊部不示弱,要排就排大节目,像《沙家浜》选段"十八棵青松",《奇袭白虎团》选段"夜袭",还有万欢金波创作的《采药忙》、三句半等等,这些精彩的节目都正经轰动一时,给全基地的干部战士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基地分管会演工作的夏英模干事(后来海政歌舞团团长还时不时地笑谈起)还特地照顾我们门诊部,别的连队演出都不拉大幕,唯有我们门诊部享受拉大幕的待遇,节目演完,大幕拉上后,掌声、欢呼声经久不息,甚至那些调皮的男兵还高兴地向上抛帽子、手套,气得李萌一边鼓掌一边前后左右地拍打着那些起哄架秧子的调皮男兵。当然,我们宿舍最精彩的节目还是女声小合唱。烟台冬天的夜晚又冷又漫长,又没地方去玩,大家都在宿舍里围着温暖火炉,向荣就坐在床边弹起她那把心爱的吉他,金波坐在火炉旁边,轻声地唱起苏联歌曲山楂树、小路、喀秋莎……在她们的感染下,小云、小谢、安娜、庆夏和我陆续地加入进来,从独唱变成二重唱,逐渐成为女声小合唱,我们有围坐在火炉边,有的坐在床上,有的靠在桌边,还有倚在门框边的,随着夜风把轻柔甜美的歌声带向远方,这歌声里透着远方的思念和青春的萌动,苏联歌曲200首、战士第二故乡、航标兵之歌、等待出航等等,就没有我们不会唱的,引得警卫连到一号门换岗的男兵都要在宿舍边的小桥旁多站一会。</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宿舍里当然也不光是娱乐,多数时间还是读书学习,有时候在黄昏的斜阳里,伴随着不远处篮球场上的嬉笑声和悠扬的小提琴声,女孩子们有的倚在凉台的门边,有的伏在书桌上,有的坐在小马扎上,各自忙着阅读,我属于那种比较懒的,干脆躺在床上跷着二郎腿,身边放着一个高高的、漂亮的、有着小公主图案的饼干桶,一边翻阅着手中厚厚的小说,一边时不时地向桶里抓着零食往嘴里放,心里别提有多么惬意了。那个年代,我们这么大的孩子没有继续上学的机会,但大家都没有放弃继续读书的梦想,都暗自做着复习功课的准备,一有空就在宿舍里各自学习,有的复习学数理化,有的复习语文,万欢李萌还坚持背英语单词。我认为上学的机会对我来说太遥远,就抓紧时间多读一些文学书籍,许多中外名著都是那段时间读完的。每每读完一本书,给我带来的便是一段或辉煌或暗淡或振奋或扼腕的历史,有的书又是云游四方的旅游家,它给我讲述了各国的风土人情,带着我跨越大西洋,参观自由女神像,仰视 趣文,也从书中了解纵横几万里的趣事,此时就会感到精神上的充实。每当一本书快读完时,我又会觉得恋恋不舍,非要留上一点放在枕下,待第二天再看。真奇了怪了,那时基地既没有图书馆,街上也买不到中外名著和小说,我们宿舍的姐妹们都各自有着通天的本事,什么书都能借到。</p><p class="ql-block"> 说老实话,那些年物质生活是匮乏的,战士食堂只有星期天才包一顿饺、还是吃两顿饭,算是改善一下伙食,食堂提和好的面和饺子馅,每个单位自己出人,谁吃谁包,每当这时,食堂的气氛像过年一样热闹。其他单位的男兵起得早,7点来钟就到食堂开始包饺子了,我们宿舍的女兵都很懒,一直睡到9点,不得不起床了,匆匆忙忙洗漱完,风风火火地赶到食堂,一进食堂,看到男兵们都快要包完了,准备下饺子了,我们几个一商量,算了一下,李萌吃一个,万欢也要一个,我要两个,小云吃一个,何玲来两个......,我们就把皮擀成盛菜盘子那么大,把饺子馅匀了匀,包了几个像军用水壶那么大的饺子,嘻嘻哈哈地冲进伙房,抢着第一锅下饺子,炊事班的男兵惊得眼都绿了,称了称,一个饺子足有4两多重,他们帮我们下出饺子,我们几个人各自端着自己的杰作走到座位上开吃,惊倒了食堂的所有的男兵,事后很多年都时常听到男兵们拿此事儿开玩笑。</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帮女兵最精彩的节目还要说是《丰收歌》。春天晚饭后,我们时常一块到海边散步,那时烟台的海很富饶,在齐膝深的海水中就能捡到两三寸长的海参,用小剪刀破开参肚,洗净,一个小时就能捡到一小塑料袋,回到宿舍就在电炉子上煮熟,蘸着白糖吃,可香了,真是给神仙都不做。夏天晚饭后,我们经常到山坡上散步。那时各个连队在大院空闲的荒地上都分有任务,各连队的战士用辛勤的劳动,把荒地变成良田,种着各种各样粗粮和蔬菜。我们散步时有时遇见连队的男兵们正在收地瓜、土豆,就跟他们套近乎,要一些回宿舍煮着吃,因为我们是门诊部的女兵,他们一般都认识,很热情,但给了我们后还不忘要挖苦一下:地瓜只有女兵和猪吃(管他们说什么,我们根本不在乎)。秋天是个丰收的季节,东山农场的苹果、花生都熟了,我们晚饭后悄悄地约好,背上黄挎包,到东山上爬山,遇到熟人问:你们干啥去?我们就笑着说,"跳丰收舞",没人的时候,每人找一棵最好吃的苹果树摘满一包苹果,嘻嘻哈哈地跑回宿舍会餐。冬天,虽然很冷,我们很少出去了,但只要知道有连队在海边挖蛤蛎、海虹,我们就拿着脸盆凑上去,要一些,男兵们说,你们随便装吧,这下可把我们高兴坏了,端着大盆大盆的海鲜一路走回宿舍虽然很吃力,但心里美脸上滋,嘴都笑得合不拢了。</p><p class="ql-block"> 别看我们这些女兵好玩,玩归玩,但学习和工作起来个个都超认真。短短的几年里,在门诊部领导的培养和老医生护士们的传帮带下,我们都陆续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业务上也迅速地成为各科的新生力量。向荣、建秋成了化验室的顶梁柱,安娜、庆夏、何玲也是治疗室的主力军,小云在药房的工作也能独当一面了。我一开始来门诊分配在放射科,75年门诊部要成立妇产科,领导选送我和王永华医生到烟台市白求恩医院去进修学习,我真是很兴奋,更是珍惜这个机会。我到地方医院学习,平常都在妇产科里吃住,基本上是24小时在科里值班,别人上8小时班,我比他们多二倍,那时体力好,精力旺盛,能够学东西对我来说是一种享受。只有在周末、周日才回到我们那亲切的宿舍,回来后,我忙不迭地把这周的新闻和趣事讲给大家听,也把我学到的知识告诉朋友们,有时边讲边操作,何玲是我最忠实的听众,也就成了我的讲课实验道具。</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我们的宿舍是快乐的小天地,也是正能量的阵地,我们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女兵,有着不同的生活习惯和个性,但在政治问题的见解上却高度的一致。那是"文革"期间,我们回宿舍议论最多的话题还是"文革"运动的形势,国家军队的前途,什么批林批孔啊,什么是香花毒草啊......,只有在宿舍才敢直言不讳,提出不同的看法,说出在宿舍以外不敢乱说的心里话。尤其在76年那个最特殊的日子里,伟人们相继离世,国家会向哪里去.....,又遇上唐山大地震,真是天灾人祸呀,压得人喘不动气。我、向荣、建秋先后回家探亲,我从武汉回来,向荣从北京回来,建秋从上海回来,在宿舍里我们迫不及待地把探家所见所闻告诉大家:北京四五运动,上海工人学生自发的悼念周总理的游行,武汉三镇人民高举三丈高的巨型花圈悼念周总理的集会..,真是振奋人心啊。事情没有不透风的,不久的一天,司令部直政处派来了温天文干事分别找我们三人谈话:你们是党员干部,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要与党中央保持一致,不信谣不传谣。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回答说:我们热爱国家、热爱党、热爱人民,坚决与党中央保持一致,不信谣,没传谣。回到宿舍后我们对了"口供",大家都笑喷了,这事若千年后,直政处的温干事还经常笑谈起(温干事后来成为我们的好友)。粉碎"四人帮"前夕,我们就从各个消息渠道得知了8341部队的行动,大家兴奋地奔走相告,见面不语,只是紧紧地握着手,眼里都噙着激动的泪花。粉碎"四人帮"那天,我们宿舍的女兵也学着人家搞了个小餐会,也像全国人民一样,弄来四只螃蟹、三公一母,大家狠狠地痛快了一下。</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一年的进修结束,我和王永华医生就回到门诊部独立地开展妇产科的门诊工作。77 年门诊部领导又送我到烟台市桃村地区中心医院进修小儿科,当年10月进修结束后我就结婚了,婚后我离开了我们的乐园﹣-门诊部女兵宿舍。现在回想起来,时间在我一生中虽然仅是"弹指一挥间",但那段天真、快乐、纯朴的大兵生活是一段令人迷恋的往事,是我们这些女孩子奉献、拥有、欢乐的美好回忆,留在我的脑海中是满满的乐事,一张张生动的脸,是一段段幸福的回忆,是我们永久的友谊。</p> <p class="ql-block"> <b>记忆在部队里的发小和战友</b></p><p class="ql-block"><b> 张大宁</b></p> <p class="ql-block"> 海小同班老同学陈原,告诉我海小的兄弟姐妹商量好出一本写我们自己事情的书,希望我也能写写自己的事,只为给自己留个回顾的记忆。这是一个很好的要求,却让我一下子就懵了!没细想我都已经七十多岁啦!到该写回忆了!看看我的经历,简直是乏善可陈!名字中有大字,叫来有点"响亮"而已,没做过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和大多数人相同,平生平淡很普通。我很佩服同班同届上下的海小同学们,很多都很出色,大家知道的在部队就出了七位将军,而王进军、赵荣光、刘京春、邓纯瑜、赵海光等很多师团领导,还有做医生、当女飞行员等。自己留学出成就,培养孩子留学出成就,这些同学虽见不着面,但只要一提及就会让我不由得赞叹他们的作为。像李新历经十年完成一部回顾父亲为中国革命忠诚奋斗一生辉煌足迹的著作,刘建华经过几十年刻苦学习、潜心钻研成为大家认可欢迎的地方志的专家学者,还有很多与他们不得不让我由衷地敬佩。老同学李新多次建议我,你在飞行部队任大队政委时,把培养了两个将军的事情讲讲多好,我一再表示,那不行。但是这个老同学坚持要我一定要写,说是为了我们的前辈和我们海小的群体,你也要说说这件事。拗不过他,我就把这件事的实际情况讲讲清楚,大家就能明白是谁培养出了这两位将军的了。我曾与海军两位将军在同时期内是战友,并且是他们的直接或间接的上级,工作上与他们的接触和联系都是比较密切的。他们分别是海军中将丁毅曾任海军副司令员、海军少将柏耀平现任北部战区海军副司令员。我任职海军航空兵六师十六团飞行一大队政委时,丁毅是我一大队飞行员,柏耀平为二大队飞行员,我们住同一幢宿舍楼,两个大队走廊对门,生活工作接触非常密切。丁毅他们那批刚从航校毕业到部队,还在浙江义乌的师训练团时,时任师政委的王佐才带我(时任保卫科干事)下部队了解新来的飞行员情况,我知道了丁毅是革命干部家庭出身的;柏耀平稍晚从航校毕业,从海航其他飞行部队调入我们团飞行二大队,经常见面,很熟悉。我任飞行一大队政委,事情是平常与他们看似无意接触中分别发生的。丁毅在我一大队,我关注较多。他聪明能干、工作认真细致,这方面我对他比较放心,只是感觉他的努力缺点啥。他入党不算早的,同期到部队的有好几个已经提拔中队长不短时间了,他这个飞行技术靠前的人,却好像没啥想法。直到我们大队一名飞行员因为思想意识问题被淘汰,是与丁毅同期航校毕业到部队、并且是最早提拔飞行中队长的两人之一;不久又发生兄弟团一名飞行中队长趁飞行训练,驾机叛逃"台湾当局"。我实在按捺不住了,找了一个时机单独与他做了一次简短深刻的谈话,这也是早就想却一直没有开口说的话。先问他对今后的打算,他没明白我意思,我就直接说,你没有忘记自己家庭出身吧,想想看什么样的人选拔上去会让我们真正放心?!你不努力谁该努力?!他愣了几秒钟后马上对我说,政委我明白了!之后发现他有变化,不仅只在飞行和技术工作认真细致,而是对所有的工作和事情都认真细致了,这让我很欣慰。</p><p class="ql-block"> 海军选拔组织十一名年轻优秀的飞行员到舰艇部队学习操舰,此事,没有任何消息透露。时任海军司令员是我父亲的老领导刘华清将军,我非常敬佩这位前辈伯伯,做到这步要克服多难想象的艰难!海军必须有重大发展变化,我们的航母不久就会有!很高兴,幸运儿柏耀平榜上有名,却又惋惜没有丁毅。与柏耀平深刻的谈话印象是个"巧合"。那是平常休息日,柏耀平见到我问有没有时间,想问个事。恐怕事关"学操舰",也有事相求。他果然直提此事,问我如何看?我想知其想法,问他咋打算?他表示,来部队好不容易熟悉了,又从头开始,很可惜,不想丢弃。我能理解他,也可以帮到他,但长辈们的努力必须实现,建设强大海军也是我们的理想!我对他讲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是海军高速、高质量发展的起点信号。国际上海军强大国家就是通过这样的尝试和努力发展起来的实例,有很多飞行员在其中历练成长为海军或军队的高级指挥官,甚至是国家领导人的事迹。应该敢于去做这最初的尝试,勇敢挑战,去实现希望。分手时他表情很开朗,会充满信心奔赴他的新征程。</p><p class="ql-block"> 1986年,我海军学院毕业回部队,见到丁毅已担任飞行大队长了,而柏耀平在保持飞行技术条件下完成了军舰的操舰培训,入选海军广州一水面学院深造。88年我申请转业回到青岛,但是一直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二人的情况。</p><p class="ql-block"> 丁毅先在青岛担任北海航空兵司令员、北海舰队副参谋长等职,我俩数次会面,谈话时提出过学习的中肯建议,他很认真对待。我还两次赶巧组织邀请了北海子弟中的潘鲁斌、刘晓琨、丁一亭、易海江、李新等老大哥、老同学与丁毅会面,聚谈丁毅认真讲述了自己的学习和工作经历,并向大家提起我是他的"领路人",我很面涩,直觉啥未做无言以对。听过丁毅谈话的老大哥、老同学们表示有这样的军队高级指挥官,我们放心了!</p><p class="ql-block"> 我直到2018年后,柏耀平任职北海舰队副参谋长到青岛,才通过海军学院老同学蓝锦鹏见过一面,他还没有忘我跟他谈话的情景。他毕业后并不一帆风顺,甄选辽宁舰舰长入围后并未中选,由一位留学国外归国硕士担任了首位舰长。后任职海军指挥学院副院长负责后勤行政,在北海舰队当副参谋长仍然负责后勤行政工作,现在才担任了北部战区海军副司令员,希望他继续进步,对海军建设作出更大贡献。</p><p class="ql-block"> 实事求是地看,两位的成长和发展真的是他们自己努力,没有这点说啥也没用。要说我的话说得对、掌握的时机合适,那得归功党和国家对我的教育、学校老师的培养,还有更重要的是,我们的父辈及北海舰队子弟群陪伴我成长的不可或缺的氛围熏陶,使我成为应该成为的人,要说有成绩绝对不属于我而属于帮助我成长的所有人,尤其是相濡以沫陪伴我的那些北海舰队子弟的兄弟姐妹们,你们陪伴是我此生的荣幸,终身不忘并永爱你们!</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未完待续</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