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公粮

耳丘

前几日，和父亲聊天，聊到过往种地经历，又聊到交公余粮等事，女儿一脸懵圈、一脸好奇，于是过去交公粮的故事就这样展开了。

在农村，几千年以来，种地是重中之重，因为农民没有人供应口粮，需辛勤劳作，而淳朴的农民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先交够国家的公粮，剩下的粮食才是自己的，政治觉悟高尚。而每年的暑假总是和农忙、交公粮不期而遇，于是这些事情总留在记忆深处。

把稻谷从田里收割、脱粒、拉回等一系列艰辛的劳作后，回家用专用的竹席把谷晒干，晒干后用风车把秕谷子过滤掉，然后放进谷仓。那时候，农民交粮不易，一方面是种粮产量低，不管是好年景还是坏年景，仍要按亩产量400斤的15.5%交纳，交完公粮剩给自己的粮食不多，以至于每年都会闹春荒；另一方面，交公粮需自己用人力板车或独轮车拉到乡政府所在地的粮库，跋山涉水，过程艰辛，当然，后来有了手扶拖拉机，减轻了些许体力。尽管如此，大家交粮的积极性都很高，乡粮站要按村组排好交粮日期。

轮到交粮的日子，我们会提前将谷仓里的稻谷用蛇皮袋打好包，天一亮就装满车，而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落下，既可以坐拖拉机求新鲜和刺激，又可以赶集买点吃的解馋。那时我们村与外界相联的是一条简易的土路，不但弯弯曲曲，还沟沟坎坎，手扶拖拉机装满粮，不仅走的慢，还时常因坡陡上不去，需我们在车后使出洪荒之力去推，就这样时走时推，摇摇晃晃就到了。

粮库外早已是车水马龙，很壮观，很热闹，摩肩接踵的人们都在排号等待检验、过秤、入库等，也许是交粮的人多，或是工作人员少，或许是……，反正每次交粮都很是闹心，等待过程让人焦急，有时甚至要等到第二天，于是一整天时不时往前挪粮，还要守好粮，免得被别人搞错或扛掉。终于轮上了时最为开心，可检验关又让人担忧，生怕检测的人说你的粮食不干、秕谷多，所以检验员的权力很大，只见他们高傲地拿一根空心圆锥形铝合金棒往稻谷袋里插，然后拔出向上一扬，稻谷就到了他手心，挑出一两个放到嘴里一咬一吹，反复几次就检测完了，其结果就这样定了。我们都得恭维他们三分，一句话不到位，就会扣除百分之多少的水分或杂质，过秤时就直接扣掉了。那时真羡慕他们这些工作，轻松又有权，也梦想过自己要成为这样的粮食检测员。

粮食入库也是一个体力活，需上一个六七米高的台阶，一袋一袋扛上去后，打开袋口，往下倒入粮仓，袋子拿回，如此往返。如有余粮会当场结算，时间尚早，父亲则会带我们去集市逛逛，买些生活用品，在街上转一圈，买点糖果或一根冰棒就匆匆回家。

后来，国家取消农业税，交公粮正式退出历史舞台，成为了永久的记忆。但是，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正是憨厚朴实的劳动农民勤劳种植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交公粮偿还国债、解决城市口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