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瓜程村看酸枣 作者：阎灵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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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枣树，不成材，又勾袄来又扯鞋，见土就长无人爱，镰斧镢磔扔下崖。因此，庄稼地里没有它们容身之处，只能栖身崖畔、沟畔和荒野。虽然，过去人们也知道酸枣仁可以安神助眠，也很少有人去尝试。

去年到宽井村采风时，了解到村民中竟然掀起了采摘酸枣的热潮，有的人家卖酸枣的收入达到了七八万！摘酸枣的副业刹时红了起来，我吃惊之余感慨世事难料。

两个月前的一天，我接待了一个来自谭坪垣木瓜呈村的年轻人，自我介绍说叫翁彦梁，四年来致力发展酸枣种植，带来一盒说是能助眠的酸枣叶茶，让我试试；并说待酸枣红时，叫我去看看。我连连说好。

这期间，我去了北京两次，又在临汾女儿家住到乡宁送上暖气才回来，可心里一直惦记着要去一次木瓜呈。前几天，政协文史委主任白云山来我家，说起了此事。云山是个热心的同事，他立即联系了彦梁。今天天高气爽，阳光和煦，我和云山、还有他科里的小友王雪荣一同去木瓜呈。

繁荣与寂寥的初冬

　　木瓜呈是枣岭乡马涧村委下面的自然村，途经原来的谭坪乡政府所在地，这是我县最早形成林果及小杂粮交易的市场，没有因乡政府的撤去而过分冷落。今天是十月初六的逢集日，街道两旁摆满了装着水果、蔬菜、杂粮的三轮、客货车，拥挤着水果和各类吃食的小摊，赶集的人熙熙攘攘。今年秋季意外的好收成，让每个农人的脸上都荡漾着喜悦，交织出集市的繁荣。

穿过集市进入通向马涧村公路，没了人群，收获了庄稼的原野一片冷寂。经过两三个村子后，道路就窄细了，不到三米的路面还被衰草侵占了不少，沿路果园的土坯围墙被雨水冲刷得豁豁牙牙，被黑色的青苔染得像是千百年的遗迹那样古老又荒凉。走着、走着，在一个岔路口看见“木瓜呈”三字的路牌。顺着路牌指引向前走，相继看见两个与酸枣相关的宣传版面，孤零零地竖在收获后的地里，与萧瑟的冬景极不协调，仿佛是两个有生命的物体在拼命追赶飞速发展的时代潮流。

终于进了木瓜呈村，有几块地已经犁过了，翁彦梁的院子前是一块阔大的空地，彦梁和几个年纪大的人在一堆小山似的树苗前忙碌着，那几个老年人看着我，打招呼时不无感慨地说：“老了噢，老得厉害哩噢！”哎，我在呼应了他们的“问候”语后问彦梁，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彦梁说稷山人定了五千酸枣苗，今天就要拉走哩。我问一苗多少钱？答曰五元。我又问一共育了多少苗？他说二十万。我说能卖了吗？他轻松地说早卖脱茬了。我在心里一算说：这一项能收入一百来万噢？他说那能呢，买的量大了，价格上就得照顾，还有省林业厅为吕梁一个县调了几万，说暂时没钱，以后给，说不定给不了了。我又问今年产酸枣了吗？他说当年就挂果，收了一千多斤，一斤二十五元，还没成气候哩。

彦梁说自己很忙，抓生产、谈生意、忙销售、搞接待，就是自己一个人。农村人不怕忙，只要丰收了，就忙着并欢乐着。

彦梁的宏图大略

　　从何时起又为什么被人人嫌弃的酸枣成了农人致富的掌中宝？彦梁给我讲述酸枣的作用和被科技开发后的广阔前景。

他说酸枣浑身是宝，枣叶可作养生茶，枣肉可作vc丰富的饮料，枣仁是名贵的中药材，药性平和，具有安神、养心、养肝和镇静等多种功效。由于科技进步，作用进一步开发，市场需求量迅速增长；又由于野生资源有限，人们采摘中抢青严重，导致产量无法满足市场需求，人工种植成为一种必然的趋势。

他说山西是酸枣的主产区，我们所处的黄河流域因其土质、气候适宜酸枣生长，因此产出的酸枣质量最好。我们抓住机遇，大力发展酸枣，也是占了天时、地利，误了这好时节，会造成永久的遗憾。

我又问他为什么能掌握这么多关于酸枣的信息和知识，他说自己外出打工，在建筑行业当监理。有一段时间没事，老板让他到北京为自己兄长开车，在那里认识了不少人，了解了不少信息，也开阔了眼界。这些认识的人中，有一个老家在垣曲的教授老乡，他不仅知识渊博，还有很多发明专利。听了他对酸枣的种植技术和前景，联想到我村有长酸枣的优势，就决心回来做酸枣的文章。说干就干，没钱，我就把在运城的房子卖了，做起步资金，目前已种植了三百来亩。

听着彦梁说到这里，我想：怪不得人说见多识广，真是不假。我县外出闯荡的年轻人不下万数吧 ，如果有十个有心人能结合我县实际，引进可开发的项目来，那就很了不得！

彦梁的心思没限于目前的规模，他说要发展走酸枣深加工道路 ，目前已建成了一个加工厂的雏形。他说自己资金太少 ，一下子无法形成大的规模，只能靠一年年的收入滚动发展。明年 他要借鉴戎子酒庄种葡萄的方式和农民签约发展种植。

　　在彦梁的办公桌上，我看见了一本山西荒山缘助眠体验中心的项目企划书，这本企划书如能实施，木瓜呈村就会变成以促眠为吸引力的民宿村。从这里可以看出，小伙子雄心勃勃，衷心希望他能在得到各级领导和社会的支持下，实现这一宏愿。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木瓜呈的历史不简单

　　我问彦梁，村名为什么叫木瓜呈，他说我村盛产木瓜；我又问：这个“呈”字是什么意思？彦梁说不知道，他父亲插话说：其实我村过去不叫木瓜呈，而是叫木瓜she。联想到我县与这个音相同的村名还有几个，其中蒲she、she里两个村的she，这个音用拼音写，是因为在同音字中不知写那个正确，不过，我从心里觉得应该写成“社”，就是古代城的意思，在蒲she和she里，还留有城的遗址在，遍地的古代陶片诉说着历史的久远。那木瓜she是不是也是城的意思呢？想到这里，我说村里有古时候的建筑吗？他们说没有，就是这几户人家的老土窑。我提议到老村里转转。

老村不在垣面上， 和所有黄土高原的村落一样，都是绕着垣的边沿向下堑土打的窑洞。我们下坡去老村，彦梁站住给我们介绍：我这村子包括地在内，是手掌形的，紧挨着的沟豁像五个指头，周围被水绕着，沿沟的大弯是一条龙，风水好得很。

　　到半坡，他指着靠右手沟对面的两层旧窑洞，说那是过去地主的窑，老早很气派，现在不成样了。我遥望着一个个残破的窑洞眼感慨：“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皆人谤”，世事如棋啊！下坡的沿沟畔，长着密密麻麻的酸枣村，百年的粗干、新长出的嫩枝交错，不知是几十代同沟，在风雨雪霜的摧残中，越来越茂盛，看着看着心里就想：人不如酸枣耐。

　　我又问彦梁，你们的地里有陶的坛坛罐罐或者碎片吗？他说坛坛罐罐过去有，现在没了，但碎片就多了。我说一会带我看看，或许能看出你村的历史。返回到彦梁门口，我说不进去了，带我到地里看看去，看了我们就走了。彦梁指着门头的地说：就在这块地里看吧，多哩。

不到二亩的地里，低头就拣了十几块陶片。让雪荣清洗后拍照发给了爱荣，一个多小时后，爱荣回微信说：有仰韶的，有东周的。看来这个村是有历史的，从仰韶时期就有先民居住。

告别彦梁一家人，沐浴着金色的夕阳，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