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散文】红魇掠走的爱

风月

撰文/风月制作/风月图片/自拍+网络 此文根据主人翁当年日记撰写而成，因时代的不同，文中人物的爱情观与当今社会有着一定的差异，但故事真实而感人。 【抒情散文】红魇掠走的爱 ——谨以此献给追寻真爱的人们 人生有如飞溅的浪花，是那样的迷奥惑人，犹如不可琢磨的梦艺。随着岁月的流失，时代的变迁，它又给人以无尽的感慨和难消的遗憾。回首往事，思量曾经，当你对人生刚刚略有所悟，恐已失去了许多珍贵的东西。 飞驰的列车穿越在险峻的秦岭之中，仿佛载着人们的向往直上九重。“凤州！已是凤州了。”列车里一位沧桑的老人凝望着窗外，深沉而激动地在心中呼唤，因为这里曾是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眼前的景致使他心神郁往，挚意犹酣。他只觉着那重重的山峰突然梦幻般飘将起来，变幻成了千万展红旗，一派文革的汪洋且协奏着震撼大地的呐喊，而他却被无情地抛入了时代的深渊。 那遥远的岁月一下子重又浮现在眼前，一幕幕，一篇篇都楚楚地触动着他的心灵，使他满怀感慨似又惆怅。历史的狂澜啊！你为何无情地毁灭了有情人心中的夙愿•••••• 转眼间列车已驶过了凤州，他似乎还未醒还。飞快的列车犹如人生，而凤州却是他的青春所梦。岁月不堪回首，但他又怎能忘记那伤感的曾经，他不由自主地被抛进玄奥的时间隧道之洞•••••• 凤州是他所爱的人曾生活的地方，也是他深深思念过的地方，这些已是五十多年前的往事了。当初他们是同桌，在毕业之际，相互间不知不觉地有了矜持，心中悄然地产生了人生最初的真情，如晨曦般朦胧，像冰晶般纯幻。就在他们用思恋的心声和深情的眼神传递着的懵懂的爱悄悄来临的时日里，两人不由自主地常在一起轻声而羞涩地倾吐着相互间无端的挂念和隐约而又真挚的爱慕。那手牵着手柔情的微笑，那相互轻拥时肌肤的触碰和唇间轻轻略过时，恋人气息醉人的美妙，对他俩而言，那是一段多么美好而动人心弦的时光啊！ 就在这时，文革的风暴突然袭来，狂烈地冲击着所有的一切。起初，他们还在一起印发传单，集会游行，要誓死捍卫无产阶级革命。可很快，他的家庭却成了专政的对象，他也跟着成为一名“狗崽子”。在她与他之间，不能划清界线，就是同流合污。那时，没有人能给他们指出一个正确的人生抉择，他俩只有默默无言地相对。他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人生沉浮有时竟在一瞬间。 很快，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发出了，她与同学们都将奔赴凤州山区开始新的生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而他和他的心灵已被政治的狂潮深深地创伤而无法面对人生仅有的青春和朦胧的恋情，无奈地带着自卑的痛楚，怀着难以忘却的往昔独自返回了原籍。可他怎能知晓，这就是他一生最不该的一次错误抉择。 人生的道路变化莫测，怎样把握，将影响到你今后的生活。他没有想到，在人生情感的第一个什字路口，错误的抉择——分别，就让他失去了心中最爱的人。但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份情感竟会那么深刻地烙印在了他的心间，使他永远都无法忘怀。难道这就是真正的爱情，难道在人的一生中真的只能拥有这么一次？ 光阴默默地流逝着，在他们之间虽有书信往来，但他尽量避免谈到两人的情感，因为他毕竟是个失去了人格和前程而一无所有的“黑七类”子弟。他无法预测未来，而现实又让他自卑，让他无有作为，好像自己被深深地置入到地狱之中，与她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这可能是一种误解，但也是现实。在那个任何事物都被颠倒了的政治世俗的年代里，一切的情感总是被迫于阶级的属性。所以他只有在失望中幻想着去追求那神圣的爱，只能用拼命的苦干来压抑心中的悲哀。 春去秋来，一载复过一载，生活中政治的压力，精神的折磨，是那样的痛楚难忍，光阴又是那样的无望漫长。这些年来，他的思想始终是在痛苦和矛盾中度过的，他的人生与情感就像失去了罗盘的航船，在狂风巨浪中飘摇。他多么希望有援助之手，能有指路的救星，但始终是无处可求。他几乎已经失去了对人生前途的渴求与希望。 在孤零的寒夜中，他常独自望着她所在的远方冥想，似乎穿过重重的青山，在那遥遥秦岭的怀抱能看到她的心扉和她的微笑，希望能在朦胧的梦幻中，用那苦涩的情爱给他悲彻的心里一丝哪怕是虚无缥缈的欣慰。但可怜的是，这始终掩不去他心中伤感的回忆和痛楚的思念。他根本无法挣脱那政治的枷锁，只能把这份情感深深地埋藏在心间。 虽然在那个时代，他是很难改变自己的现状的，但应该告诫人们的是，涉世年轻的他却未能深信地懂得，真正能够让他追求到爱情的只能靠他自己的勇为。否则，就只有悔恨终身，因为不懂得把握的人，永远都只有失去！ 社会总在变革，如同长夜总是要黎明。就在这黎明之前，远在千里之外的她突然寄来了一封信件说：不久她和同学们作为知青要被招进工厂工作而离开山村。这消息即让他为所爱的人感到高兴，同时也更让他为自身而惆怅，因为他还不能知晓自己的今后将会怎样。 世间的事情往往变幻莫测，不久，国情开始了变化，灾难的阴云逐渐散去，阳光慢慢照亮大地。随之，他父母的政治冤案被平反昭雪，他自然也重获了本应属于自己的人生权利和尊严，并也将回城工作。这一切都像神话般突如其来，失而复得，好像命运和那个时代只是与他开了个大玩笑，无奈的是那青春的时光却已几近流逝。但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却让他看清了历史，初悟了人生，领受了命运。当这一切都如梦初醒时，他给她去了一封长信，因为要说的实在太多了。但是，却迟迟不见她的回音，他便决心去一趟凤州。 佛晓，他下了火车，从凤州站急急奔向她所在的山村。在这宁静的山野中，他似乎可以听到自己激动的心跳，此刻他已全然忘记了疲惫和困倦，只是想能立刻见到她，向她诉说自己不幸的一切。当东方刚刚透出阳光，他便赶到了村口。山区的早晨显得格外的别致，眼前遍是青山霭雾，层林霞光，远处阵阵的狗吠声打破了黎明后的宁静。路边土坎子上一片片五彩缤纷的野花，怒放着它们纯净可爱的心扉，向着大路热情地迎接着来客，像在欢笑，像在招展。 啊！这里的一切是多么的清秀美丽。他激动不已：眼前的小山村就是她与同学们为之付出青春的第二故乡！而他也在经历了磨难之后来到了这里。想到和同学们见面后激动的拥抱；想到与她重逢后，多年思恋的释怀和爱情的坦白，心中不由激动万分。但，就在这一刻，不知怎得，他忽然感到有一种难侧的预感，好似是隔世的梦幻•••••• 果然，当他向农户打听之后才知，她和同学们已在不久前都参加了工作，离开了这里。她被招到了地质考察部门，去外省工作了，详细情况不得而知。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变化让他没有机会向她诉说，向她表白，他只觉着情感茫然而惆怅。命运又一次中伤了他！也许这就是无缘，这就是情意的永别，他多么的伤感和恨怨，那满怀抑制不住的心潮如浪，思绪万千。他毅然面对着白云青山，面对着坎坷的人生昂首质问苍天：为何要对我这般！难道我的命运就该如此？难道我的情感就应牺牲？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真的有缘？与社会的离乱难道无关？而这一切都该自己承担？其他的人就没有责任吗？误掉了多少青春的爱恋！它愚弄了无数人的情感•••••• 他不知沉思了多久，只见那晚霞的愁云烧红了一片群山，欲落的夕阳放射出无限金色的思念。就在这块她曾经生活和奋斗过的地方，如今，却是他在此为迟到的自己深深地感叹。此刻，他感到与她之间好似咫尺天涯，情意遥遥，今生纵有相见，已不知将是何载何年。心中不由涌出了一股难奈的情感：不知此时此刻你是否也在看着这绮丽的晚霞，殷红的群山。不知你的思潮是否也随之沸腾，在怀想着过去，憧憬着未来。但我会永远热爱这里雄伟的群山和那烂漫的山花，永远会思念这似血的夕阳与瑰丽的霞光！ 青春虽说灿烂，但却短暂，而爱情伟大且永恒。有人说爱情永远都不是目的，而是贯穿于生命的过程。也许在现实的多数中，当你拥有所追求的爱以后，它可能会因为种种因素而在你的心中逐渐地淡然，但当你总是不能得到而只有向往和追求时，它反而会在你的心中永远热烈如初地燃烧，难以熄灭。 他依依不舍地向山下的来路归去，这时一种难言的惜别之感在他的脑海中剧烈地翻腾起来，就好像是失去了人生最重要的什么东西。是岁月？是情感？是希望还是什么从此就再也得不到的东西？此刻，他只觉着在心间笼罩着一层抹不掉的灰色，使他的心里情不自禁地涌出了一股强烈的怅惘。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命运？悔恨？或许是时代的不公？他极力地在抑制着自己的情感。 只有路旁的野花还是那样的鲜艳多彩，周围的群山也依旧是那样的巍峨荡然，眼前的大自然并没有因为历史的创伤而显得暗淡，反而使人感到更加的雄伟壮观。想到此，他的心也就稍稍地平静了下来。 路，在他的脚下匆匆地走过，风，在他的耳边悄悄地掠过，可他满怀涌荡的情感如今向谁诉说：当初因为文革的政治狂潮，使他不能享有与大家一样且本应属于自己的青春而使他无法面对心爱的人，他也无法知晓历史的最终和未来的人生，只能与她讳意地分开了。今天，命运让他来到了这里——他一直深深思念的地方，虽然时代已经更新，他也已不再是从前的他，但岁月留给他的却是人生无限的遗憾和难忘的回忆！那曾经的生活、青春的年华，正像银色的嘉陵江流水，伴随着历史的风云，遥遥逶迤地远去了•••••• 在每个人的一生中总会有或多或少的遗憾，而在这些遗憾中，唯属爱情所留下的遗憾是最使人亦恨亦悔，楚楚难忘的了。只惜岁月匆匆，岁月无情，转眼往事已成为遥远的梦，岁月在改变着一切。遗憾的是岁月却改变不了以往的一切，如果生活能重新开始的话，他又将怎样地去把握。我想，他会坚决地丢弃可笑的自卑，勇敢的去面对坎坷的命运，不会再放过稍纵即逝的青春和人生绝无仅有的爱情。 可惜，人生只有一次，一切都太晚了，时光像闪电般地过去了，在那风起云涌的岁月中，我们又都收获了些什么，是失败还是成功？似乎人生的道路是那样的迷惘，青春的年华又是那样的匆匆。岁月无情，只留往事如梦！ 撰完此稿，意犹未尽，挥诗一首，以解心中之郁： 意萧萧兮途空伤 千里诉衷肠 人去肠已断 悲愁满春江 情遥遥兮世茫茫 天各在一方 何日再相见 同梦共寒窗 后记 许多年后，他和她得以相见，但都已为人父母。如梦的现实中，彼此只感到熟悉而陌生。也许是人生的无缘，也许是性格的使然，她只责怪了当年通讯闭塞的无奈而因此带来的遗憾。而他的心中却已是满怀的伤恨，愤然当年不幸的时代予己的不公，因此只能暗自长叹，人生已是一去无返•••••• 当年坎坷的知青，怀揣着多少无法实现的青春梦想，但仍然执着地求索着人生与情感的真谛。遗憾的是岁月渐渐远去，淹没了当年多少美好的情怀和情缘。如今我们只能把它永远珍藏在深深的心间，让它在怀念中灿烂！ 　　笔者当年留影：同样怀揣着梦想凝视着远方 跋 在这滚滚如涛的红尘之中，在人海的相遇相散里，那情的潮起潮落之中，那缘的且有且无之间，演绎着多少悲欢离合、爱恨难舍。而那些令人惋惜的情爱却如同流沙一样，被永远沉淀在了爱情的长河之中。给我们留下了多少凄美而苦涩的回味；多少肺腑的感叹；多少对情爱的怜惜和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