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乡愁 · 写天府

晓桢心中有竹子

写乡愁，你一定要写“巴山夜雨”。

写“巴山夜雨”，你不能只写“巴山夜雨涨秋池”的此情此景，你还应写李商隐跃然纸上那羁旅之愁与不得归之苦，写碚城夜雨交织，绵绵密密，淅淅沥沥，涨满秋池，弥漫于缙云的那雾色的夜空。

写巴山，你不能只写“巴山夜雨”缙云九峰，你还应该写缙云寺、写绍龙观，写诗人那“独听巴山夜雨”而无人共语的心情。

写诗人独剪残烛，夜不能寐，在淅淅沥沥的巴山秋雨声中，吟读远方妻子询问归期的家书，写诗人心中的那份孤寂和抑郁……。

正如写碚城，你不能只写嘉陵江小三峡的绚丽风光、写“八桥叠翠”人间奇迹，你还应该写三千名流汇聚人文之城，写梧桐树下的路，写抗战时期卢作孚“路改路名”那段爱国主义情怀历史。

正如写北碚乡建，你不能不写峡防局、嘉陵江三峡实验区、北碚管理局和关于那北碚场、夏溪口、矿山北川铁路沿线卢作孚最早开展的乡村建设运动……。

写天府，你不能只写天府煤矿矿工井下挥汗如雨劳作的艰辛。写采掘乌金的矿工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意境。

你还应写天府煤矿的创立历程、写天府之名的由来，写天府煤矿的创始人卢作孚、孙越琦。

写天府，你不能只写北川铁路，还应该写大田坎、大岩湾、戴家沟、土地垭、老龙洞、后峰岩、万家湾、麻柳湾、水岗垭、白庙子那十里矿区。你还应该写北川铁路的发起人江北、合川士绅唐建章、文化成、唐风来、张芝耘、李云根和一位丹麦人守尔慈等人的功绩。

写天府，你不能只写名人，你还应该写那条悠长的槽谷的风和雨，写后峰湖畔那与中山路梧桐树同岁的近百年的梧桐。写她见证过天府曾经的辉煌和凋敝的心路……。

写天府，你不能只写风花雪月，你还应该写那一山二槽山谷里的山寨，写金剑寺、写斗碗寨、天福寨、兔耳寨的山川与西山脚下的那条小溪……。

写天府，你不能只写山川溪流，你还应该写一写“车站路”“枧槽沟”“沙沟”“一电厂”“二电厂”“东山坡”“碾子堡”“张家湾”“西山坡”“沙坝”那些充满乡愁，熟悉又渐渐陌生的地名，写一写“作孚楼”，“解放台”“俱乐部”写一下那一代人的记忆中的“黄沙房子”“桉树林”和那如今尚存一息却风雨飘摇亟待保护的“天府雕楼”……。

写天府，你一定不要忘了写路翎笔下的后峰岩、机修厂、文星场和卸煤台，以及红岩革命先辈川东地下党曾经工作战斗过的天府小学、白庙子绞车码头……。

写天府，你不能只写那高高的黄杆坡、写那曾经的棚户区、写采煤沉陷、写人去楼空伤感。你还应该写一写棚户改造、采煤沉陷治理筑建的那一座座新城的故事，写一写天府人对故土后峰岩的那一份眷恋和乡愁。

你还不能忘记写一写那里的山歌和甜茶，写一写天府矿区那生态转型蜕变得更加美丽的陌上花开的乡村振兴的场景。

写天府，你不能只写乡愁。

你还应该写一写自己，写一写自己的心绪：

待我了无牵挂，

从此归隐天涯。

耕宁息处为家，

远离都市嚣华。

忙时修篱种花，

闲时三五好友，

一浊小酒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