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莹，您是我们心中永不凋谢的春花——冰莹笔记系列之二

黄炼奇

冰莹，您是一枝神奇的春花，在暗夜里，显得那么冰清玉洁；在阳光下，绽放得那么晶莹剔透。纵观您的一生，无论春夏，还是秋冬，斗争是您这枝春花绽放的营养，文学使您历久弥香！

冰莹，您是一枝神奇的春花，经历寒潮和风雨的考验，绽放得光彩夺目。（1906一1927）

1906年10月22日，神奇的春花诞生在今天的湖南省冷水江市铎山镇龙潭村，父亲谢玉芝是崇尚孔孟之举人，闻名潇湘，教书育人，母亲刘喜贵满脑子封建思想，她的话就是子女的金科玉律。1916年进入私熟，打破女孩不能入校的禁锢，读了《女子国文》八本，偷学了半册《幼学琼林》和《论语》，与母亲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在大哥约帮助下，1917年入大同女校，背着母亲放足，为了反对封建管理，参加了第一次学潮，同年秋，改为新化县立女子高小，开始阅读《少年杂志》《小朋友》之类的书籍，1918年乘船来到益阳，就读信义女校，因参加五七国耻纪念曰而被校方开除，1920年参加了师范招生考试，通过努力，终于心想事成；1922年在《大公报》上发表了《刹那的印象》，彰显了正义，展示了文才，1926年9月，在二哥的教导下，与二百名学生投入到了革命武汉的怀抱里，经历严格的训练，于1927年参加了北伐，利用手中的笔记录革命，在孙伏园的举荐下，《中央日报》于同年5月14日--6月22日的副刊上刊发《从军日记》，冰莹因此开始家喻户晓。大革命失败后，您被迫回乡，为了反対父母包办婚姻，不畏囚禁，经历四次逃婚，获得了自由。

冰莹，您是一枝神奇的春花，经历了夏季暴风骤雨和烈日炙烤，从未凋谢，反而越开越鲜艳。（1928-11948）

逃离了封建的枷锁，冰莹尝到了人间的酸甜苦辣，1928年就读上海艺大，1929年考取北平女子师范大学，1931年9月20日坐船到日本留学，参加了东北遇难同胞大会而被日本法西斯政府驱逐出境，回到祖国，1932年参加了一·二八上海保卫战，1936年5月再次东渡日本，就读早稻田大学，次年4月伪满国傀儡溥仪访日，因拒绝参加欢迎仪式而遭日本法西斯非法囚禁，囚禁期间身心遭到躁躏，在柳亚子等爱国人士的营救下回国，7月任教于南宁高中，1937年9月组织湖南妇女战地服务团奔护抗日前线，一边救治伤员一边拿起手中的笔，报导前线战事，激发全国人民抗战热情，1940年1月到西安，创办《黄河》月刊，鼓舞全国人民抗战的斗志，1944年至1945年上半年任教制革学校，1946年秋到北平女师从事新文艺教学，1948年8月下旬赴台，任教台湾师范学院。

在此期间，出版了散文集《从军日记》《麓山集》《我的学生生活》《军中随笔》《抗战文选集》《生日》等，书信集《青年书信》《写给作家的信》，报告文学《在火线上》《第五战区巡礼》《战士的手》《在日本狱中》，小说集《血流》《伟大的女性》《梅子姑娘》《姊妹》《温柔》，长篇小说《青年王国材》，《一个女兵的日记》和《女兵十年》（后来将二者合并为《女兵日记》，电影剧本《踩出来的路》。

用冰莹的话来形容此间创作特色：

①我对于写作态度，一向都是很认真的，我喜欢把故事里面的情节和人物，翻来覆去地在脑子里再三思索，一直到腹稿已经打好，许多对话，我能朗诵出来，这才开始动笔。记得我在初从事写作的时候，真像初生之犊不畏虎，只要把要写的题材，随便想了一下，便动起笔来;同时也不仔细推敲，想到哪里，便写到哪里;写完之后，也不重看一遍，更没有想到过需要修改，《青年王国材》、《青年书信》、《前路》等，便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写完的。现在我连重看一遍的勇气都没有。（摘自《关于女兵自传》）

②写完《母亲的死》这一节，我的眼睛哭肿了，泪也干了。第二天送给三哥看，他的热泪也像用点一般滴在我的原稿纸上、旁边坐着皮静英女士，她本来是来和我谈论武汉妇女运动的事情。看到三哥流泪和我的沉默伤感的态度，再也谈不下去了;她告诉我曾经在一家书店看了那本《在日本狱中》受刑的那一段，她竟流下泪来，我听了万分高兴，我生来就是一个傻子，我不要名，更不要利，我只希望做一个平凡的渺小的人，只愿用整个的心力贡献给文学，读者的眼泪便是我最大的收获!读者的同情，就是我的财产-我的无价之宝!我希望自己的精神永远年青，永远和青年朋友们在一块儿生活，一块儿工作。（摘自《关于女兵自传》）

③在《踩出来的路》这剧本里面，有一段对话，因为是描写一个男人劝朋友的太太不要为了丈夫娶了姨太太就吵架，劝她仍然回到丈夫那里去。我了解女主角的心理，也能够写出曼英的对话；但是在男的方面，我就有点隔膜了；于是半夜里把我的先生叫醒来。他是一个一躺下就不知道醒的胖子，我把他叫起来，自然会使他生气，这时我想：正应该利用他不高兴的时候来写这一段对话：他是男人，自然了解男人的的生理，说出来的话，地地道道，可以代表男性，于是我们两人完全变成了剧本里面的人物，我们的对话有动作，有表情，而且要临时再转舞台；舞台上有四位太太在打牌，何子君的太太在一旁抽烟，我要化成四个女人来说话，正在我们吵得拍桌子大骂，非常紧张的时候，替我们做饭的孟妈，慌慌张张地跑来敲门了：“太太，有话和先生好好讲，不要打，千万不要打，免得惊醒了少爷小姐，他们会哭的！“我们因为正在紧要关头，所以没有理会她，她更着急了，竟在外面大捶起门来。“不要吵，不要吵了，有话明天好讲！”她急得几乎到了要哭的地步，我这才开了门告诉她：“孟妈，我们不是吵架，是在写剧本呢。”“写剧本？”她睁大眼睛莫名其妙地问。我关上门，仍然继续说下去，她也就没精打采地转去了。后来据几位导演和富于写剧经验的朋友方，在所有的对话中，这一段要算最精彩、最生动活泼，我很高兴，因为这一夜牺牲了两人的睡眠，不是没有代价的。

由此可见，冰莹创作由开始的随意到严谨，每个字都饱含冰莹真实的情感，呈现血和泪的历程，很容易俘获读者的芳心。

冰莹，您是一枝神奇的春花，在台湾宝岛的沃土上尽情开放，散发出馥郁的芬芳，浸入了成千上万人的心坎上。（1948年秋——1974年秋）

1948年任教台湾师大后，您再也没有踏上故土，从事教书和写作。1956年皈依佛门，1957年7月——1960年8月任教马来西亚华联高中，1971年8月31日乘“复旦轮”探亲，在船上跌伤，造成右腿骨折，治疗中仍笔耕不辍，坚持每月给台湾《小朋友》写一篇散文。

在台湾的文学成就举世瞩目：

散文集：《生日》《爱晚亭》《故乡》《冰莹游记》《菲岛记游》《马来亚游记》《海天漫游》《绿窗寄语》《我的回忆》《作家印象记》《梦里的微笑》；

小说：《红豆》《碧瑶之恋》《空谷幽兰》《离婚》《温柔》《圣洁的灵魂》《雾》；

文学理论：《我怎样写作》、《文学欣赏》（与人合写）

合作编译：《新译古文观止》（1971年台北三民书局）、《新译<四书>读本》（1972年台北三民书局）、《中华文化基本教材》（1968年台北三民书局），

儿童文学作品九本：《爱的故事》（1955年正中书局）《动物的故事》（1955年正中书局）《太子历险记》（1955年正中书局）《仁慈的鹿王》（1963年台中慈明月刊出版社）《给小读者》（1963国语日报社）《善光公主》《南京与北平》（1964年台北华国出版社）《小冬流浪记》（1966年台湾国语出版社）《林琳》（1966年台湾教育厅出版）、《善光公主》（1969年台湾慈航杂志社）。

如果说，冰莹在大陆颠沛流离，身心均遭到创伤，历经北伐和抗战，文字具有刚性，能够闻到战火的气息，那么在台湾可以安居乐业，静心创作，作品更讲究章法，显得恬淡，令人感到有柔性之美，能够体会到浓浓的乡愁，也能够寻找到一宗教思想的痕迹。有些作品具有时代的局限性，如《琼瑶之恋》。尤其在儿童文学创作上下了功夫的，从来台后不久就开始了的。

冰莹，您是一枝春花，坐着时光的列车进入了人生的寒冬，在新世纪前夕凋谢。（1974秋——2000年1月5日）

1974年秋，冰莹离开台湾，与大夫贾伊箴定居旧金山，仍坚持文学创作，1979年主编了《世界日报》儿童版“贾奶奶信箱”，与一百五十多个小读者通信，指导孩子们读书写作，先在报刊上发表，然后集成书，于1984年香港文化互助社出版了巜小读者与我》。1980年11月，魏中天赴美拜访了您，此后与亲友通信逐渐增多，1985年四川文艺社出版了《女兵自传》，开建国后出版您作品的先河，此后多家出版社出版您的一些作品。1994年参加了天津百花文艺社举办的“柳泉杯”散文大赛，《小桥流水人家》获得最高奖。

晚年的冰莹被疾病折磨，思乡之情从未中断，2000年1月5日病逝，骨灰撒入了太平洋。

冰莹，您这枝春花，在人间凋谢了，但在我们心中永不凋谢。

冰莹的花香已经沁入了世界锑都，沁入了连绵起伏的黄柏岭。冷水江市委市府已将冰莹故居列入国保申请之列，已逝的童建文老师在生前积极宣传您，冷水江市作协副主席李小菊与时俱进，通过公众号和直播宣传您，龙潭小学以您的光辉事迹和优秀作品为系列课题，让您走进课堂。如今，前来参观故居的社会各界人士络绎不绝，缅怀您。

乡亲们唱着春天的故事，在冰莹的花香里陶醉前行：

——故乡，有如一个温柔多情的少女；故乡，好似一个慷慨的儿郎；故乡，有清朗的明月，闪烁的繁星；有四时不谢的鲜花，有清脆宛转的鸟声。她似一幅画，又像一首诗……